他沒多想,將書本和手機放到講臺,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
重生一世,他固然要站在世界之巔,但蜀州大學的畢業證和優秀畢業生的榮譽,也是一塊不錯的敲門磚。
日后在商場上與人觥籌交錯,一句“母校的優秀畢業生”,總能增添幾分體面的談資。
所以,這段時間他確實花心思復習了。
考試開始。
教室內只剩下筆尖劃過紙張的沙沙聲。
徐川答題的速度很快,前世在華爾街處理的那些復雜到令人發指的金融模型,比起這些課本上的題目,簡直是降維打擊。
半小時過去,他已經完成了大半的卷子。
就在他準備攻克最后一道大題時,后腦勺忽然傳來一陣輕微的痛感。
一個東西砸在了他的頭上,然后掉落在了地上。
徐川眉頭微皺,眼角余光向下一瞥。
是一個揉得皺巴巴的小紙團。
他瞬間了然,卻沒有理會,甚至連頭都未曾低下。
這種栽贓陷害的把戲,他前世在華爾街見得多了,幼稚得可笑。
他抬起頭,準備繼續答題,將這一切視若無物。
然而,有人卻不想讓他如愿。
“你!站起來!”
一聲厲喝,炸響在安靜的教室里。
楊家溪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他的身邊,正伸手指著他的鼻子,臉上滿是抓到現行的鄙夷和憤怒。
她快步上前,一把將徐川從座位上拽了起來,動作粗暴得讓桌椅都發出了刺耳的摩擦聲。
然后,她彎下腰,精準地撿起了徐川腳邊的那個紙團。
“唰”地一下展開。
一張寫滿了公式的小抄,赫然出現在眾人眼前。
“人贓并獲!你還有什么好說的?”
楊家溪舉著那張小抄,仿佛舉著正義的審判之劍,聲音里充滿了刻薄的快意,“小小年紀不學好,竟然在我的考場上作弊!”
所有學生都停下了筆,震驚地看著這一幕。
徐川的臉色徹底冷了下來。
他看著楊家溪那張寫滿了正義凜然的臉,語氣平靜得沒有波瀾。
“這不是我的。”
“不是你的?”
楊家溪發出一聲尖銳的冷笑,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紙條就掉在你腳下,你還敢說不是你的?徐川,我真是高看你了,不僅學習上動歪心思,連做人都不誠實!敢做不敢當!”
徐川挺直了脊梁,目光如刀,直視著楊家溪的眼睛。
“我再說一遍,這不是我的。楊老師,身為一名教師,在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僅憑一個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紙團,就給我定罪,這就是你為人師表的準則?”
“你還敢頂嘴!”
楊家溪的臉色瞬間漲成了豬肝色,她被徐川那冷冽的眼神看得心頭一虛,隨即惱羞成怒,“你這種連老師都敢當眾頂撞的學生,還需要來上學嗎?干脆退學算了!”
這句話一出,徐川的眼神徹底冰封。
他瞬間就明白了。
果然如此。
這根本不是什么巧合,而是一場早就設計好的構陷。
一個系的老師,抬頭不見低頭見,楊家溪和齊明偉關系匪淺的事情,他早有耳聞。
這是齊明偉的報復來了。
“我有沒有頂撞老師,大家有目共睹。”
徐川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了整個教室,“我只是在陳述事實。楊老師,您一口咬定我作弊,那么請問,是誰把紙條扔給我的?您看到了嗎?教室里有監控嗎?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您這種行為叫顛倒黑白,叫污蔑!”
“我希望您能立刻調查清楚這件事,還我一個清白。”
他義正言辭,字字鏗鏘。
整個教室鴉雀無聲,所有學生都大氣不敢出,被這突如其來的激烈沖突驚得目瞪口呆。
他們看著孤身一人,面對老師的指控卻絲毫不懼,反而據理力爭的挺拔身影,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震撼。
所有人的目光在徐川和楊家溪之間來回游移,空氣中彌漫著一觸即發的火藥味。
楊家溪的耐心顯然已經耗盡,被一個學生當著全班的面,條理清晰地駁斥得啞口無言,這讓她臉上的正義感徹底崩塌,只剩下惱羞成怒的猙獰。
“污蔑?還你清白?”
她發出一聲尖利的嗤笑,面皮抽搐,“好啊!那就去教務處說個清楚!你的試卷,取消了!”
話音未落,她猛地伸手,一把抓向徐川桌上的試卷。
徐川眼神一寒,手腕微動,卻終究沒有阻攔。
楊家溪一把將試卷揉成一團,另一只手攥住徐川打著石膏的右臂,用力向外拖拽。
“跟我走!”
動作粗暴,毫不顧忌他身上的傷。
石膏與桌沿碰撞,發出“砰”的一聲悶響。
徐川被她拽得一個趔趄,但他很快穩住身形,脊梁挺得筆直,任由她拉扯著,邁步走出了教室。
門被重重甩上,隔絕了所有的視線。
走廊里,楊家溪的怒火還在燃燒,她掏出手機,手指哆嗦著撥通了一個號碼。
“白老師嗎?你帶的學生出事了!考試作弊,人贓并獲,還頂撞老師!你馬上到明德樓三樓來一趟!”
掛斷電話,她像扔垃圾一樣甩開徐川的手,厭惡地瞥了他一眼。
“你就在這兒站著!等你的輔導員來給你收尸!”
說完,便扭著腰踩著高跟鞋“噠噠噠”地走遠了,看方向,是去了教師辦公室。
白柔接到電話時,心猛地向下一沉。
作弊?頂撞老師?
這幾個詞無論如何也無法和那個在她面前沉穩如山、智珠在握的徐川聯系在一起。
她幾乎是飛奔著沖下樓,發動那輛紅色的捷達,一路風馳電掣地趕到了明德樓。
車還沒停穩,她就跳了下來,三步并作兩步地沖上樓梯,心急如焚。
然而,當她氣喘吁吁地跑到三樓走廊時,眼前的景象卻讓她整個人都愣住了。
預想中那個垂頭喪氣、驚慌失措的學生并未出現。
走廊的窗臺下,一道熟悉又挺拔的背影正蹲在地上。
他伸出一只沒受傷的手,正悠閑地逗弄著一只不知從哪兒跑來的流浪橘貓。
陽光透過窗戶,灑在他身上,為他鍍上了一層金色的輪廓。
那只橘貓舒服地“喵嗚”著,用腦袋蹭著他的指尖,一人一貓,畫面和諧得有些不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