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恪目光掃過下方仍沉浸在劫后余生與神恩浩蕩中的萬千民眾,又看了一眼身旁神情各異的靈虛真人、靈云道長、陳虎以及馮師爺。
他深吸一口氣,抱拳沉聲道:“諸位,妖物既已被神力清除,王某在此地的職責,暫算了結(jié)。”
他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以及更深層次的震撼。
“妖物既除,神恩已降,青河縣之危暫解,王某身負州府之命,需即刻返回江州,向刺史大人稟明此間詳情,便不與諸位一同回縣城了。”
靈虛真人微微點頭:“王司馬公務(wù)在身,理應(yīng)如此,神將大人臨行前所言此界大劫將近,還望司馬大人能將此警示一并上達天聽。”
王恪面色一肅:“道長放心,神將法旨,王某不敢遺漏一字,此等關(guān)乎天下安危之言,定會原原本本奏明刺史大人,乃至節(jié)度使大人。”
他心中清楚,這玄穹云澤真君與翊水伏魔威靈顯化大將軍之事,已遠遠超出了一個小小妖物作祟的范疇。
這背后牽扯的,恐怕是真正的仙神之力,以及那句令人心悸的大劫將近的預(yù)言。
馮師爺眼珠一轉(zhuǎn),笑道:“王司馬一路辛苦,我等便不多留了,待司馬大人回稟州府,為我青河縣請功。”
王恪不置可否,再次向眾人拱手:“諸位,告辭,后會有期。”
說完,他便帶著那幾名依舊處于震撼中未能完全回神的武道院高手和府兵,匆匆離開了下溪村,朝著官道方向疾馳而去。
看著王恪一行人遠去的背影,馮師爺臉上的笑容更深了。
“師爺,咱們也動身吧。”陳虎催促道。
“好,好,回縣衙,向大人報喜去!”馮師爺樂呵呵的應(yīng)著。
青河縣衙后堂,趙貞坐立不安,如熱鍋上的螞蟻。
他時不時走到門口,伸長脖子朝著青峰山的方向望去,心中充滿了焦灼與期待。
“怎么樣了?神將大人……可曾顯靈?”他喃喃自語,手心早已被汗水浸濕。
就在他望眼欲穿之際,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前院傳來。
“大人!大人!馮師爺、陳縣尉和兩位道長回來了!”一名衙役氣喘吁吁的跑進來稟報。
趙貞精神一振,猛的從椅子上站起,快步迎了出去。
“快!快讓他們進來!”
當他看到馮師爺?shù)热税踩粺o恙,且個個面帶喜色,尤其是兩位道長雖然略顯疲憊,但眉宇間那股如釋重負與深深的敬畏,讓他心中頓時有了底。
“馮師爺,陳縣尉,兩位道長,情況如何?那妖物……”趙貞聲音都有些顫抖。
馮師爺搶先一步,滿臉紅光的拱手道:“恭喜大人!賀喜大人!托大人洪福,真君座下翊水伏魔威靈顯化大將軍已然下凡,將那作祟的妖物一舉誅滅!青河縣,太平了!”
陳虎也激動的接口:“大人,您是沒親眼看見!那神將大人,身披金甲,駕馭神獸,手持神槍,威風凜凜!妖物在神將大人面前,不堪一擊,彈指間便灰飛煙滅!”
他手舞足蹈的比劃著,試圖描述那驚心動魄的場面。
靈云道長也上前一步,對著趙貞深深一揖:“趙大人,今日得見神將天威,方知我等皆是井底之蛙,真君法力無邊,神將神通廣大,實乃我青河縣萬民之幸!”
靈虛真人亦是頷首道:“不錯,神將大人不僅誅滅了妖邪,更降下神雨,活死人肉白骨,下溪村那些先前遇難的村民、兵士,盡皆復(fù)生,此等神跡,貧道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趙貞聽得心潮澎湃,熱血沸騰,仿佛自己也親臨了那神跡現(xiàn)場。
他激動得來回踱步,一拍大腿:“哎呀!本官……本官竟錯過了這等天賜良機!未能親睹神將風采,實乃平生憾事!”
趙貞捶胸頓足,后悔不迭。
馮師爺趕忙上前,手中扇子輕搖:“大人,萬勿如此說!神將降臨,正是因您對真君一片赤誠,感格上蒼啊!是您的虔心,才請動了天顏!您雖未親臨其境,但這份功德,這份神眷,皆源于您!”
趙貞聽了馮師爺這番話,心中的懊悔頓時消散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難以言喻的自得與期盼。
“師爺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啊!”他捋了捋胡須,臉上露出了笑容,“本官能為青河百姓求來真君庇佑,也算是盡了這父母官的職責了。”
他踱了幾個來回,眼中精光一閃,忽然問道:“對了,那位州府來的王司馬呢?他可曾一同回來?”
陳虎躬身答道:“回稟大人,王司馬在妖物被誅之后,便立刻率領(lǐng)府兵返回江州府復(fù)命去了。他說要將此間神跡,盡快稟報刺史大人。”
“哦?回州府去了?”趙貞聞言,嘴角勾起一抹難以察覺的得意。
他心中暗道:“好!好得很!有這位州府司馬親眼作證,看日后朝堂之上,還有哪個不開眼的敢說本官是捕風捉影,虛報邀功!”
上次仙人示警,走蛟化龍之事,雖然也引起了不小的轟動,但畢竟只是王達等少數(shù)村民所見,證據(jù)略顯單薄。
這次可是州府司馬,帶著三十名精銳府兵和五名武道高手親眼所見!
這分量,可就完全不同了!
趙貞越想越是興奮,只覺得自己的仕途一片光明。
他沉吟片刻,對馮師爺吩咐道:“師爺,你立刻擬一道公文,八百里加急送往江州刺史府。”
“就說青河妖患,已賴神恩清除,王司馬亦是見證。強調(diào)百姓奇跡康復(fù),地方重歸安寧。”
“另……鑒于妖物肆虐,以及后續(xù)……神恩浩蕩,向州府請求撥發(fā)錢糧,用于下溪村及周邊受災(zāi)地區(qū)的賑濟與修繕。”
馮師爺眼中精光一閃,已然會意。
請求錢糧是次,關(guān)鍵在于將神跡之事正式行文備案,不動聲色的提醒州府,青河縣的仙跡乃是千真萬確,連妖物這等棘手之事,都有神將出面解決。
州府那邊,自然會領(lǐng)會其中的深意。
“縣尊大人高明!”馮師爺躬身。
“下官立刻去辦,定將此事之重,以及……這天降祥瑞的意義,表述清楚。”
趙貞滿意的點點頭,又轉(zhuǎn)向陳虎:“陳縣尉,下溪村遭此大劫,百姓驚魂未定。你立刻從縣衙撥付一批錢糧,先行安撫災(zāi)民。”
“另外,組織人手,協(xié)助他們修繕房屋,務(wù)必讓百姓盡快恢復(fù)正常生活。”
“遵命!”陳虎抱拳領(lǐng)命。
趙貞目光掃過靈虛真人和靈云道長,語氣溫和了許多:“兩位道長此番協(xié)助剿妖,雖然未能竟全功,但也勞苦功高。本官在此謝過了。”
靈虛真人稽首道:“趙大人言重了。妖物兇戾,非我等凡俗之力能敵。能得見真君座下神將天威,實乃貧道等人三生有幸。”
靈云道長也附和道:“是啊,神將大人神通廣大,我等望塵莫及。能為真君效力,是我等的福分。”
趙貞微微一笑,心中對這兩位道長的觀感又好了幾分。
他沉吟道:“為感念真君與神將大人此番救世之恩,本官決定,就在那神將大人降臨的下溪村,選一處風水寶地,為翊水伏魔威靈顯化大將軍修建廟宇,塑金身,供奉香火,使我青河萬民,日夜感念神恩。”
靈虛真人與靈云道長聞言,對視一眼,齊齊上前一步,躬身行禮道:“縣尊大人高義!貧道二人不才,愿為神將廟宇的選址、規(guī)制、儀典乃至督造,略盡心力,以報真君與神將大人護佑之恩!”
他們二人如今對玄穹云澤真君已是深信不疑,能為真君座下神將建廟,既是表達虔誠,也是一種親近仙緣的途徑。
趙貞聞言,哈哈一笑:“有兩位道長親自出馬,本官自然是求之不得!此事便全權(quán)委托給兩位道長了,縣衙上下,定當全力配合!”
靈虛真人與靈云道長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喜色,齊齊躬身道:“多謝大人信任,我等定不辱使命。”
一時間,縣衙之內(nèi),氣氛熱烈。
而青河縣城之外,關(guān)于青峰山神將下凡、瞬殺妖物、金雨治愈的奇跡故事,早已如同長了翅膀一般,通過那些僥幸目睹神跡又急于離開的商販行旅之口,以驚人的速度向四面八方傳播開去。
“聽說了嗎?青河縣出了神仙了!”
“何止神仙!是真君座下神將下凡!那妖物,一口氣就給吹沒了!”
“不止呢!還下了金色的雨,掉胳膊掉腿的,淋了雨當場就好!連死了好幾天的都給救活了!”
“真的假的?這么玄乎?”
“千真萬確!我三叔的表外甥的鄰居當時就在下溪村,親眼所見!那神將大人,叫什么……翊水伏魔威靈顯化大將軍!還有那位真君,是玄穹云澤真君!”
茶館酒肆,驛站渡口,田間地頭,無數(shù)人繪聲繪色的談?wù)撝@樁聞所未聞的奇事。
故事在流傳中,不可避免的被添油加醋,越傳越神。
神將的身高從丈二變成了三丈,手中的神槍能引動九天神雷,那妖物更是被描述成了身高百丈、能吞云吐霧的絕世大妖。
但無論細節(jié)如何變化,玄穹云澤真君和翊水伏魔威靈顯化大將軍這兩個名號,卻深深烙印在了無數(shù)百姓的心中。
一時間,青河縣這個原本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地方,竟因這場神跡,名聲大噪,吸引了無數(shù)好奇與敬畏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