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明尸體癱軟在地上微微抽搐兩下便再也不動了,只是那雙眼睛依然死死盯著李軒,臉上還定格著不敢置信的表情……
他到死也不明白。
真仙降臨人世帶領信徒們舉霞飛升的事情,是何等機緣。
為什么就不懂呢。
李軒將水果刀慢慢拔出來,用衛生紙擦拭干凈,薄薄的刀面上映出他模糊的面龐……
看電影的時候,本以為謝亞理真的找到前世信徒點醒記憶。
現在看來,更像是通過類似傳銷的操控方式扭曲了信徒的認知,應該跟能分泌超量多巴胺的蟲生真菌有關。謝亞理的手段很像蠱術和降頭術的融合,能讓人死在幻覺里,換句話說,感染蟲生真菌的人所感知到的幻覺都是“真的”,被“火燒死”皮膚就會呈現出火燒反應。
而且感染的時間太久,就會造成不可逆的傷害。
就比如這對母女……
她們已經沒救了。
婦人已經沒有力氣站著,雙腿無力,身體癱軟著靠在床邊,雙眼流著淚水看著自己才十八歲的女兒,虛弱說道:“對不起,對不起……”
女孩能感覺到生命在流逝,爬到婦人身邊,腦袋輕輕靠在她的懷里面,說道:“我想聽您說小時候的故事,就講‘虎外婆’吧。”
婦女嗯了一聲。
她慢慢講述起遙遠的故事:“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對姐弟住在山的這頭,有天媽媽讓他們送糕點給住在山另一邊的外婆,在到那之前,要經過山上那很深很深的密林……”
聲音越來越小。
李軒看著母女死在這昏暗的房間里。
他盤膝坐下,雙手放在膝蓋上,深呼吸三次,面向母女二人,丹田法力緩緩上走,至口舌,至鼻息,緩緩開口道:
“道言。昔于始青天中碧落空歌大浮黎土,受元始度人無量上品。元始天尊當說是經,周回十遍,以召十方,始當詣座。天真大神、上圣高尊、妙行真人,無鞅數眾乘空而來。飛云丹霄……”
誦經聲很輕,仿佛耳語。
但每個字卻又那樣清晰。
昏暗的房間里,只剩下李軒誦讀《元始無量度人上品妙經》的聲音。陰冷的房間里多了一絲溫暖,恍惚間,似有身影脫離尸體至冥冥而去……
他反復誦讀七遍后,又念《太上三元賜福赦罪解厄消災延生保命妙經》,神情似悲似憐憫,藏在葫蘆里東岳大帝令牌隨著經文聲泛著淡淡白光。
念完這些。
李軒緩緩站起來,轉身看向倒著的呂明,雖然已經身死,但酆都還要走一遭。
他摸出酆都寶引印章,取出一張黃紙,抬起呂明的食指沾染其心口血液,寫下一道歪歪扭扭的符文,隨后蓋上寶印,將符紙貼在呂明的額頭上,輕聲道:“酆都有引,敕!”
符紙隨著聲音落下化作灰燼糊了呂明一臉。
隱約中似乎有鎖鏈聲響起,原本瞪著雙眼的呂明不知何時已經閉上雙眼。
李軒將母女兩人放在床上,打掃清理了房間,抹去自己的痕跡,而呂明則隨意靠在床頭柜上面,助其自己手握水果刀再扎回心臟里。
這種自相矛盾的現場布置,瞞不住多久。
不過能拖一點是一點。
他打開了空調,溫度降到最低,關好門窗,在沒人注意的情況下離開房子,避開主要監控,回到了街上……
李軒坐在路邊攤的椅子上,看著面前面湯。
他自認為從小到大都是鄰居口中“別人家的孩子”,小學到大學,成績優異,得到老師和導師的夸獎無數。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并不喜歡學習,只是一直在做世人所認為正確的事。
如今父母意外去世。
再得奇異種子穿越諸天世界,李軒感覺心里面似乎一把枷鎖逐漸出現裂紋,那里面關著真正的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自己。
剛剛他目睹那對母女慘死,內心到現在依然無法平靜,拳頭握緊了好幾次。
啪……
呼……
李軒長長吐出一口濁氣……
他抬頭看向空中,伸出手,猛地握拳!
酆都黑律嚴束鬼神,要的不就是希望打造朗朗乾坤,讓普通人能安穩生活嗎?
他要以無比強硬的姿態,正心中制魔律法,開神光!
……
夜幕降臨。
李軒來到黃林大廈,拿出屬于呂明的門卡打開電梯門禁,前往18樓。
嗡……
嗡……
電梯運行的聲音。
他似乎還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兩者交織。
叮咚……
電梯門打開,迎面又是巨大的玻璃門,門卡叮咚,玻璃門緩緩打開。
他很自然地走進去,通過一個走廊,過了一個拐角處,空間頓時豁然開朗,只見昏暗中一座古樸道觀映入眼簾!
如果不是每一塊磚頭上面布滿干癟的霉菌斑和裂紋,猛地一看,還以為是某種行為藝術,在大廈里建出一座新道觀。
道觀的門開著,門口香爐上插著還在燃燒的香桿。
李軒跨過門檻走進去,昏暗中,地面似有一堆堆奇怪的東西,就在這時啪嗒一聲燈亮了,殿內亮如白晝,地上的竟是趴著的一個個人……
這些人的胳膊上或多或少都有新舊傷疤,他們面前放著一個雞公碗,里面是小半碗散發黑色粉塵的血液。
李軒的到來,絲毫沒有引起他們任何反應。
供桌前站著兩個男人,正是IC公司兩位大老板黃一峰和林道生,他們表情淡漠,仿佛在看一個是死人。
空氣中彌漫的黑色粉塵落在每個人身上,唯獨靠近李軒的時候,如撞上看不見的墻壁,只能自動避開。
林道生看到此情此景,瞳孔里多出一絲情感,那是憤怒。
他袖子里探出一柄古銅劍,刃口磨得錚亮,手握住,劍尖指著李軒,說道:“仙種不近邪魔,你無緣仙道,看來就是師尊說的阻仙者。”
阻仙者三個字出口。
那些信徒不約而同抬起頭,齊刷刷盯著李軒,寬大的袖子下探出一柄柄鋒利的刀刃,從地上慢慢站起來,以半包圍的形式逼近……
李軒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密封塑料袋,里面是厚厚的符灰,打開口子,用力往空中一甩!
符灰漫天飛舞,其密度瞬間超過“會蠕動”的粉塵,落在信徒的身上,滋滋作響,他們面容扭曲起來,劇烈咳嗽,緊接著哇得吐出一口又一口粘稠黑色液體……
他看著這些信徒,說道:“所謂飛升只是一場騙局,你們只是中了蠱術的可憐人,等用完,隨便就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