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風搖了搖頭,臉色忽然變得有些凝重,甚至帶著一絲追憶和厭惡。
他負手而立,仰頭望向天際。
“不是與為師有過節。”
“而是那‘唐’之一族,自上古以來,便是這天地間人人得而誅之的毒瘤!”
此言一出,庭院中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五名弟子全都瞪大了眼睛,呼吸都為之一滯。
上古?
人人得而誅之的毒瘤?
這……這是何等沉重的評價!
楚風沒有理會弟子們的震驚,自顧自地繼續說道,
“你們以為,仙神是無敵的嗎?你們以為,那些橫斷萬古、俯瞰紀元更迭的不可名狀的至高存在,是永恒不滅的嗎?”
“錯!”
楚風猛地一揮袖,語氣變得凌厲起來。
“上古年間,曾有一個輝煌無比的仙神時代,強者輩出,大能林立。”
“然而,就是因為‘唐’氏一族的出現,那個輝煌的時代,提前落幕了!”
“他們……掌握著兩種堪稱禁忌的神術。”
楚風頓了頓,似乎在斟酌用詞,眼中閃過一絲復雜難明的光芒。
“其一,名為‘禁言神術’。”
“此術詭異無比,無視修為,無視法則。一旦被施展,任你神通蓋世,法力通天,也休想再發一言,辯駁一句。”
“無數仙神大能,在與人論道、或是爭奪機緣時,被此術暗算,活活憋屈致死,一身道果,盡為他人做了嫁衣!”
“嘶——”
蕭火火等人齊齊倒吸一口涼氣,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
無視修為,無視法則?讓人無法開口?這是什么鬼神莫測的手段!
想象一下,在生死對決的關鍵時刻,自己明明有無數底牌,卻被堵住了嘴,眼睜睜看著自己被敵人斬殺,那是何等的憋屈!
“其二……”
楚風的臉色愈發難看,仿佛提到了什么極其惡心的東西,“名為‘砸鍋神術’!”
“砸鍋神術?”林云力下意識地念叨了一句,滿臉困惑。這名字聽起來,怎么……有點滑稽?
楚.風冷哼一聲:“不要被它的名字所迷惑。”
“此術之惡毒,猶在‘禁言神術’之上!所謂砸鍋,砸的是所有人的鍋!唐氏族人,一旦與人組隊探尋秘境,或是合力對抗大敵,他們總能在最關鍵的時刻,用最匪夷所思的方式,背刺隊友,破壞大局,導致整個團隊分崩離析,最終全軍覆沒!”
“而他們自己,卻總能憑借著某種詭異的氣運,在所有人都死絕之后,獨吞所有的好處和機緣!”
“無數名震一方的仙神,無數前途無量的天驕,并非隕落在敵人手中,而是被自己信賴的‘唐’姓隊友,活活坑死!他們的所作所為,天怒人怨,罄竹難書!”
一番話,說得是斬釘截鐵,擲地有聲。
五名弟子聽得是目瞪口呆,心神俱顫。
禁言神術……砸鍋神術……坑殺隊友……獨吞好處……
一個陰險、卑劣、自私自利、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詭異族群形象,在他們腦海中逐漸清晰起來。
難怪!
難怪師尊會如此果決地出手!
原來這個姓唐的,背后竟然牽扯著如此恐怖的上古秘辛!
“原來是這樣……”柳輕舞喃喃自語,清冷的眸子里充滿了恍然。
她前世雖然貴為女帝,但終究眼界有限,從未接觸過這等涉及到上古仙神隱秘的層面。
今日聽師尊一席話,只覺得眼界大開,對師尊的敬畏之心,也愈發深厚。
師尊,到底還知道多少他們聞所未聞的秘密?
“可是師尊,”石天甕聲甕氣地開口,他性格憨直,有些問題不吐不快,“既然這唐氏一族如此邪門,為何還能傳承至今?上古那些仙神大能,難道就沒想過將他們徹底鏟除嗎?”
楚風贊許地看了他一眼,道:“問得好。那些仙神自然想過,也確實這么做了。”
“但唐氏一族最可怕的地方,還不在于那兩種神術,而在于他們與生俱來的一種……詛咒般的天賦。”
“他們見任何人,第一反應,便是判斷對方是否對他‘有威脅’,是否‘擋了他的路’。一旦他認為有,便會在心中給你打上一個標簽——”
“‘取死之道’!”
轟!
這四個字讓五個底子瞬間想起了剛才唐小三評價那個門房時,脫口而出的那句話!
一模一樣!
原來……那不是他臨時起意,而是銘刻在他血脈里的本能!
“一旦被打上這個標簽,”楚風繼續道,“無論你做什么,在他看來都是錯的。收他為徒,他日后必定會因為某些小事而心生怨懟,認為你這個師父壓榨他、限制他,最終反噬師門;”
“若是不收,他更是會覺得你看不起他,斷了他的機緣,當場便會認為你有‘取死之道’,從此懷恨在心,想盡一切辦法要置你于死地。”
“他們就像是茅坑里的石頭,又臭又硬。縱然為師不怕被他惦記,但整日里有這么一只蒼蠅嗡嗡作響,終究是件煩心事。”
楚風攤了攤手,語氣恢復了之前的平淡。
“所以,不如一巴掌拍死,落得個清靜。”
話音落下。
庭院里,鴉雀無聲。
五名弟子面面相覷。
“死的好!”蕭火火第一個咬牙切齒地罵道,“原來是這么個玩意兒!師尊不收他,那是看得起他!他竟敢在心里給師尊標上‘取死之道’?簡直是活膩了!”
“拍死他都是輕的,依我看,就該把他神魂抽出來,用天火日夜灼燒,讓他永世不得超生!”
“大師兄說得對!”葉不凡也一臉后怕地附和道。
他剛剛大仇得報,正是心氣高昂之時,一想到自己差點和這么個陰險的家伙成了同門,就感到一陣惡心。
“三師弟,”蕭火火又扭頭看向柳輕舞和林云力,“我早就跟你們說,看人不能只看表面!那小子一臉的陰險相,一看就不是好東西!”
林云力此刻羞愧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他再次對著楚風深深一拜,聲音里充滿了愧疚:“師尊,是徒兒錯了!徒兒愚鈍,識人不明,險些……險些給師門招來如此大禍!還請師尊重重責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