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學強能聽出來,這姑娘絕對是熟人,而且沒有壞心,剛才阻止買酒也算是為了給自己省錢。
眼前這幾年還喜歡上綱上線,要是為了這點小事影響了人家工作那就不好了。
于是他呲牙說道:“主任同志,別誤會,我們是熟人,剛才鬧著玩呢,不過我是真的來買酒,這是錢和票!”
主任恍然大悟,看了一眼張學強的錢、票,再看了看扭捏的大姑娘,溫和笑道。
“熟人嘛,下班再聊,別耽誤工作,你要啥東西,我給你拿!”
張學強指著那瓶酒道:“就這種牌子的,您這里還有沒有存貨,我想都買了!”
有人要包圓,主任表現得也非常淡然,因為現在都是國營企業,賣多賣少沒什么兩樣。
他說道:“我建議你買葵花、和金輪牌的,上面那種飛天時間太長了,里面可能跑酒了。”
現在由于工藝問題,酒瓶子密封不很好,年代久了很可能會揮發掉很大一部分。
可張學強不在乎啊,年頭越久越好,他急忙道:“這是我幫同學稍的,人家指名要飛天牌,麻煩您了!”
主任一聽也不再勸,扭頭對那個姑娘說道:“小婕,你去看看庫存,我記得還有一箱,都搬過來吧!”
小婕氣鼓鼓地瞪了張學強一眼,似乎再說等會兒你要是不買,看我怎么收拾你。
等小婕走后,主任說道:“一箱是十二瓶,總共九十六,還要十二張工業券。”
張學強指著貨架上那一瓶道:“這瓶我也要了,總共十三瓶。”
他剛才拿出的錢和票不夠,立刻用意識進入倉庫去找。
這時候他才發現,原本厚厚的一摞大團結,竟然少了不少。
仔細一想這些天買自行車,買這買那的,花了可不少錢。
那些大團結雖說有上千塊,但也扛不住這么花,必須想辦法弄些錢了。
古董變現慢,再過幾年現金才是王道,必須未雨綢繆啊!
他聽說黑市有人倒賣票券,只是不知道具體價格。
明天正好是周六,和黃三爺約好了去黑市看看,到時候一定要摸清了行情。
張學強湊夠了一百零四,加上十三張工業券,遞給了那位主任。
一陣輕靈的腳步聲,小婕也搬著只黃色瓦楞紙箱來到了柜臺上。
她剛走近,一股子淡淡酒香已經撲鼻而來。
主任掀開箱子蓋,酒香更濃郁了幾分,“總共十二瓶,加上一瓶,十三瓶,您過過!”
張學強掃了一眼急忙蓋上箱子蓋,他手都有點顫抖,這哪是一箱子酒啊,分明是一箱子金條。
“數對了,您開票吧!”
他們這里交錢也和億照一樣,小婕寫了票夾在鐵夾子里甩到了收銀臺。
這個過程中張學強含笑問道:“主任,那些葵花牌和金輪牌的怎么賣?”
金輪在幾年后改名為紅星,它和葵花牌,到了二十一世紀之后就少見了。
現在買下才幾塊錢,將來就是上萬倍的利潤起步。
這種天大的好事去哪兒找?張學強怎么能夠放過?
主任淡然道:“基本一樣,不過這兩種酒是新酒,按照規定還得要茅臺票。”
張學強一皺眉,卻是在倉庫里尋找茅臺票,可惜里面的雜票太多,一時間根本沒找到,也許是壓根就沒有。
看來眼前只能是想辦法用別的方式搞一些了,另外還要把主要精力放在那些庫存多年的飛天牌之上。
張學強也沒廢話,又買了一些其它的全國名酒,還有一箱二鍋頭。
總共花了二百塊,足足裝了三只瓦楞紙箱。
他用了兩趟才搬完這些酒,十分客氣的和主任還有那位小婕道了謝告辭而去。
回去的路上,他又雜七雜八買了一些東西,等到了乾門大街的時候,天上已經飄起了雪花兒,天色也全黑了下來。
燕山飛雪大如席,古人誠不欺我,北風裹脅著大雪片子直往臉上砸,從街上到胡同口屁大點功夫,地面竟然都白了。
三亮同學縮著脖子,猛往院里拉車。
“這雪真大啊!”
張學強卻張開了雙臂,任由身上沾滿了雪花,“這天吃涮羊肉才能吃出味兒來!”
今天收獲頗豐,他心里別提多高興了,就算是下刀子也不在乎。
刺啦,油煙味兒混合著白菜幫子味道沖鼻而來。
小廚房里,楚青青正弓著柳條細腰,在翻炒鍋里的菜肴。
見到張學強回來,她罕見地柔和說道:“快點洗手去,白菜炒肉絲,馬上就好,還有剛蒸的大饅頭呢!”
楚青青平時可舍不得這么吃葷菜,這是有了張學強給的肉票才奢侈了一把。
張學強聞著那股子白菜幫子味兒就頭疼,將手里的羊肉掛在門框邊上的釘子上。
“吃什么白菜幫子,你撕點白菜芯,過會兒把羊肉切片,今晚咱涮羊肉。”
楚青青瞅著那一大塊羊肉,眼睛都不會眨了,結結巴巴道:“涮,涮羊肉?”
張學強開始侍弄別的東西,先從倉庫里找出真空包裝的涮羊肉調料,偷偷擠在了碗里,然后把包裝又藏起來,等以后再處理。
他高聲叫道:“楚青青,看看家里還有花椒嗎,炸點花椒油,再呲點辣椒油!”
楚青青這才緩過勁兒來,“花椒倒是有點,辣椒是真沒有。”
涮羊肉要是少了點辣椒油,那可減色不少,張學強道:“你在家切肉片吧,切得薄點哈,再把那些毛肚、百葉收拾一下,我去買點辣椒。”
說著轉身就走,三亮拉住他道:“哥,我去吧,這么大雪,你別再感冒了!”
張學強指著四個火鍋道:“你有別的任務,給我仔細刷干凈了,我回來咱就開飯,哎,別忘了叫四叔一聲!”
“哎,您擎好吧!”三亮抱著火鍋跑向水池子。
地上的積雪已經有了薄薄一層,踩在上面咯吱吱直響,別有一番味道。
張學強在幽深的胡同里留下了一串長長的腳印,來到小賣部,買了干辣椒,這才轉身回去。
剛進胡同的時候,迎面正遇到那個帽頭,二人只是微微頷首然后擦肩而過。
恰在此時,張學強感覺自己的褲子右口袋微微一抖。
他下意識地用手按了上去,頓時按住了一只正在口袋里的手。
“好小子,敢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