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肚子餓了,先吃飽了再說,張學強一個轱轆下了床。
飯菜已經上了桌,丫丫蹲在椅子上,正眼巴巴地看著那碗油汪汪的羊腸子燉豆腐,口水都快打濕領子了。
楚青青正端著一笸籮雜面窩頭進門,小碟子里還有兩塊醬豆腐,只是沒舍得澆香油。
張學強小聲嘟囔一句,“就一個菜啊,家里不是還有羊肉嗎,攤個大蔥雞子兒也行啊,又不是沒票!”
楚青青咚一聲將笸籮頓在桌上,氣兒不打一處來,“一個菜還嫌少,帶葷腥的哎,你家是資本家嗎,七碟子八碗地吃?”
說著她把醬豆腐碟子往張學強面前一放,“這不是菜?”
語氣里帶著些許委屈,她知道張學強不吃臭豆腐還特意預備的醬豆腐,忙活半天做菜做飯,還遭褒貶,誰心里也不舒服。
就目前這飯菜,放在老百姓家里算是中等偏上了。
要知道很多人家都吃素菜,蘿卜白菜能吃一冬,三五天才能見見葷腥,甚至條件差的只吃主食連下飯菜都沒有。
張學強心里嘀咕,七碟子八碗我又不是吃不起,趕明兒下館子去,聽說這年頭的大館子里還有蒸熊掌、紅燒犴鼻這些硬菜呢。
上一世這些都成了保護動物,他都沒吃過,重生一會怎么也得開開葷才行。
楚青青正賭氣,也不吃飯。
張學強拿起小碗給可憐巴巴的丫丫盛菜,“這羊腸子必須趁熱吃,要是涼了就成小蠟燭了。”
一碗油汪汪香噴噴的羊腸燉豆腐擺在丫丫面前,高興的小丫頭直拍巴掌,揚起小臉兒說了聲——謝謝,壞蛋!
張學強氣得直翻白眼珠,虎著臉道,“我哪里壞了?”
丫丫吸溜了一根羊腸,弄得小嘴上都是油,她歪頭看著張學強,想了一會兒才說道。
“嗯,你以前壞,現在好了!”
張學強嘿嘿笑道,“那你還叫我壞蛋?”
丫丫小手揉著太陽穴,嘟著嘴巴一時無言以對。
楚青青見他們相處得不錯,這才嘴角露出微笑,拿起窩頭抹醬豆腐,心里還念道,窩頭臭豆腐才對路嘛。
這時候丫丫苦著臉道,“我,我也不知道叫你啥。”
張學強向前湊了湊,用草紙擦了擦丫丫嘴角上的油膩,語氣里全是誘惑,“你以后叫我爸爸,就能天天有肉肉吃!”
丫丫搞不懂為什么要叫爸爸才有肉吃,手指頭揉得太陽穴都發紅了,小嘴巴咕噥咕噥的,就是叫不住那兩個字。
楚青青又羞又氣,狠狠一巴掌拍在桌上,柳眉都豎起來了,“胡說什么,吃飯,不想吃就去瞇瞪!”
張學強見她這模樣,心里樂開了花,得意揚揚笑道,“我說的是干爹,又不是親的,你激動什么啊!”
楚青青一張小臉兒通紅,耳朵根直發燒,嘴里囁嚅著說不出話來,只是慌慌張張地往窩頭眼里抹醬豆腐。
張學強哈哈一笑,“你不反對就這樣定了,丫丫,以后叫爹,嗯,干爹!”
小丫頭啃一口窩頭吃一口菜,還不停地翻白眼,到最后也沒叫出口。
吃著噴香的燉豆腐,逗逗丫丫和楚青青,樂在其中。
張學強吃了個八分飽,就放下了筷子,留著點肚子回屋喝酒去。
楚青青也咽下了最后一口窩頭,她還是那樣,只吃窩頭和白菜、醬豆腐,根本就沒動燉羊腸豆腐。
究竟是怕欠人情太多,還是有什么別的心思,外人也沒法猜。
張學強覺得又好氣又好笑,還有點佩服她的自律和執著,心里覺得這女人,要是相辦成一件事的話,成功的概率很大。
楚青青放下碗筷,起身收拾桌子。
張學強清咳一聲,“等會兒,我打聽點事兒。”
楚青青嘆口氣道,“你又問鴿子市的事吧?”
張學強看她滿臉菜色依舊,忍不住說道,“其實是兩件事,第一人要是長時間不攝入蛋白質,身體會虛弱,尤其是會對內臟造成損傷,我建議你和我們一起吃,有啥吃啥!”
楚青青停滯了幾秒才說道,“那我就吃自己的配給,每月也不少呢。”
見她如此堅持,張學強也沒再廢話,直奔主題,“我想讓你帶我去鴿子市看看。”
其實張學強想過讓楚青青忙吧去鴿子市賣點票券,轉念一想,就她這臭脾氣,怕是拿槍逼著也不會去,于是改變了主意。
楚青青既驚訝又擔憂,“你那么多雞蛋票,還去哪兒干嘛,有人巡邏,抓住就麻煩!”
張學強道,“還能干嘛,就好奇唄,我要是逛街逛到隆福寺,巡邏的還能抓我?”
楚青青一愣,覺得也沒理由拒絕,反正現在也不需要用糧票換雞蛋了,大不了就當逛街。
“行吧,等我歇班,帶你去。”說完后她覺得像是在哄孩子,下意識看了一眼張學強,臉兒不由得又紅了起來。
目的達成,張學強逗了逗正在打飽嗝的丫丫,這才起身回了屋。
外面怪冷的,他也沒心情去遛食,鉆進了自己小屋。
現在小屋里已經變了樣子,除了床沒換之外,其它的桌椅都換成了從空間里拿出來的茶幾和沙發櫥柜。
這年代也沒有什么娛樂,唯一解悶的就是收音機,電臺播放的節目也少得可憐,除了新聞就是樣板戲還有兒童節目。
張學強也不愛聽那些東西。
先沖了一壺茶,慵懶地坐在沙發上,打開油乎乎的荷葉包,羊頭肉混合著芝麻鹽的香氣已經彌漫開來。
喝什么酒呢?茅臺有點舍不得,他搜尋了一下空間,手掌一翻出現了一瓶蓮花瓶的劍南春。
這酒口感又好,還是濃香型的,現在它還未獲得華夏名酒稱號,在市面上比較好買,所以張學強才舍得喝。
一杯酒一口菜,又拿出了手機,看上面以前下載的小說,這悠哉游哉的小日子也舒坦得很。
可惜了沒有網絡,要不然找點電影和視頻看看更下酒。
不知不覺間喝得有點高,坐在沙發上就睡了過去。
睡夢之中,他竟然夢到了楚青青,二人耳鬢廝磨,旖旎繾眷,直到他一個機靈睜開了眼睛,天已經蒙蒙亮了。
“閑的沒事戴這枚錢干嘛?”張學強沒好氣地將脖子上那枚崇禎跑馬扯了下來,隨手扔進了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