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不得和趙靈兒寒暄,一綹青光從陰陽山修士支離破碎的身體里飄出。
這似霧氣,介于靈體之間的半透明物體,李秋陽再熟悉不過。
引力術向前一抓,在嗜血魔藤上方將那修士的神識一把攥在手里。
那神識先是一喜,不用李秋陽去拘,反倒美滋滋地沖著李秋陽的眉心而來。
修仙界一直有奪舍一說,大抵上就是用自己的神識滅掉對方的神識,從而奪取對方的身體,獲得操控權,延續生命。
若是按常理來說,這位陰陽山修士修煉陰陽山道家秘法,神識要比同階的修士強上許多。
更別說面對李秋陽這種低了好幾階的修士,那簡直可以說是手到擒來。
但,事實往往不遂人所愿。
那縷神識還未鉆入眉心,便在李秋陽怒目而視下不由自主地顫抖了起來。
接著,李秋陽放出神識,帶著劍意的神識裹脅著陰陽山修士,它面目猙獰,滿臉的震撼和不甘。
未修出元嬰可容納神識時,自然是不能開口言語。
它被李秋陽的神識裹脅其中,強忍著痛苦做出求饒的姿態,希望李秋陽能放自己一馬。
“若是之前,我跪在地上求你,你是否也會饒我一命?”
那神識聽了李秋陽的話,雖聽不到聲音,卻能看見嘴唇一上一下,開合兩次,說了三個字,大抵上兼具憤怒和嘲諷。
李秋陽冷哼一聲,神識一動。
“嘭!”一股強大的氣息瞬間將李秋陽的神識撞散,接著一個老人模樣的神識護著陰陽山修士的神識憑空而現。
收回神識,李秋陽并未受到傷害。只不過,眼前這神識好似小山一般,腦袋直戳破樹冠,那陰陽山修士的靈魂,緊緊地抱著這巨大神識的腳踝,像一只剛剛分娩的小貓一般無助。
“小友~”
開口了?元嬰修士!
“老夫乃陰陽山老祖,玄道。將我孫兒逼得如此狼狽,想必小友也足以解恨。不如,賣老夫個面子,放孫兒一馬如何?”
這還怎么殺?李秋陽呆滯地看著那巨人般的神識,僅僅是一道神識便讓自己不由自主的后退,有種跪地膜拜的感覺。
若是本體前來,豈不是被看一眼就要爆體而亡?
元嬰修士,恐怖如斯。這一刻,李秋陽也清楚地對元嬰強者有了認識。
“別怕,這只是一道神識,起不到任何作用。有太古荒境的禁制,它甚至都看不到咱們的模樣。”
李秋陽看了一眼心態放松,直視巨人的趙靈兒。感覺自己后背已經被汗水浸透,嘗試性地催起一塊石頭,向那巨人砸去。
果不其然,那老者依舊一副笑瞇瞇的模樣。石頭從神識穿過,腰部露出一塊缺口,很快恢復。
“小友,老夫的耐心有限。現在退去,我倒是可以賞你幾件法寶丹藥。若一意孤行,就別怪老夫心狠手辣!”
經過剛才的試探,李秋陽心里哪還有什么恐懼。看了一眼蜷縮在巨人身后的靈體,李秋陽飛身上前,一把捏住陰陽山修士的靈體,用力捏爆。
同時,那靈體巨人也化成一縷白煙,慢慢飄散在空中。
做完這一切,李秋陽才放松下來。身體一下子癱倒在地上。
趙靈兒眼疾手快,引力術拉了一把,防止李秋陽摔倒在地,碎步兩步,扶著李秋陽靠坐在一棵樹上。
“你怎么沒走?”
趙靈兒腦袋一歪,坐在一旁道:“哼,你看你臟兮兮的樣子。還不是我這累贅救了你。你可得謝謝我!”
“多謝趙姑娘,之前是我唐突。你說吧,需要什么我有的可以給你。”
趙靈兒閃閃的眼睛在眼眶內轉了一圈,忽然咧嘴一笑顯然俏皮靈動道:“恩......法寶丹藥我倒是不缺,不過,我還缺個雜役,你來給端茶倒水,洗衣疊被如何?”
李秋陽猛然一笑,仰天而笑。扶著樹木搖搖站起,一口鮮血噴出,趙靈兒要去扶,卻被李秋陽一把推開。
他不理會在一旁錯愕的趙靈兒,徑直走到一旁,先收了那把古樸飛劍,接著硬咬牙用靈力收了魔藤推里的儲物袋。
趙靈兒不明白,平日里自己和那些師兄弟開玩笑,這么一說,他們準備大笑著死皮賴臉地跟在自己身后,為何這李秋陽連個玩笑都看不起。
“趙靈兒,我告訴你。我李秋陽這輩子,都不會如此。當日我救你一命,今日算是兩清。我也不愿客套,往后,若是遇見權當不認識罷了。”
李秋陽臉色慘白,這一段話說得上氣不接下氣,身形搖搖晃晃。
趙靈兒銀牙咬著一點紅唇,聽完后急得跺著小腳道:“不行就不行嘛,干嘛這樣。你受了傷,不要再運氣了!”
“不勞姑娘操心,在下是死是活,與姑娘無關。”
說罷,李秋陽轉身祭出赤紅靈,堪堪飛出不到百步,只覺眼前一黑,摔落地上不省人事。
趙靈兒急匆匆上前,從探著李秋陽的脈搏,靈力感知。
這家伙原本舊傷未愈,如今再加上強行運氣。經脈斷了一半,若不是底子打得好,這輩子就算和修仙無緣了。
“都說我是倔丫頭,我看,你才倔。天底下最倔的倔驢,倔死你算了!”
趙靈兒嘴上咒罵,手卻沒有停下來。儲物袋里瓶瓶罐罐掏了一地,最后拿出一純白的大肚玉瓶。
趙靈兒撅著嘴。不舍地將一顆黃燦燦的丹藥倒在手里,然后捏開了李秋陽的嘴喃喃道:“這可是我趙家的靈丹,每個趙家子弟一生便只有這么一顆。要是讓爹知道了,還不得氣死嘍。”
靈丹入喉,李秋陽臉上漸漸有了血色。趙靈兒嘆息一聲,咬著牙將比自己高出一個腦袋,沉得像豬一樣的李秋陽背在了身后。
也不顧李秋陽身上血污和泥垢染臟了自己的裙子,趙靈兒蹣跚地向前走。
估摸著走出二里地,趙靈兒和李秋陽一起摔在了地上。看著眼前和死豬一樣的李秋陽,趙靈兒眼角又泛出了淚光,抽泣著絮叨著。
哭累了,口干了,趙靈兒擦了擦眼角的淚水,繼續背著李秋陽向遠處緩慢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