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第三門’,注定無法平靜。
一道又一道人影穿梭于參天巨樹之間,他們劈開迷霧,找尋著先前戰斗所遺留下來的痕跡。
第三門并不只有血之花傭兵團的人存在,還有許多零零散散的其他冒險者。
這些冒險者當中,有極個別目睹了黃昏時的那一場追殺。
迫于血之花傭兵團的名氣,他們如實交代了一切。
再加上血之花傭兵團的人本就是個頂個的老鳥,很快便通過這些零碎的線索,拼湊出大概的戰斗場景。
是魔法!
那幾道曾被一刀斬斷的藤蔓如今已經枯萎,無力癱倒,正在慢慢消弭于自然。
巖突魔法造成的小坑卻依舊保持著原樣。
這一發現,頓時讓血之花傭兵團的人精神一振。
團里也有一位經過協會認證的殿堂級法師,他觀察此處,很快給出評估。
這至少是一位跟他同水平的魔法師!
否則不可能同時釋放三道一階殺人魔法進行戰斗。
“但如果只是這樣,還攔不住血狼。”
溫伯格看向團里這位唯一的魔法師,沉吟道:“血狼不是一個自大的人,倘若見勢不對,他想走,憑他的速度,即使是我也攔不住。”
所以就更別提向來以體弱著稱的魔法師們了。
馬羅輕哼一聲,頗有些不爽。
他甩手吟唱出一個照明術,將周圍點亮如白晝,方便眾人更好的勘察細節。
這舉措放在獵殺之門頗為不妥,容易招來魔物侵擾,但這里只是第三門外圍,就不需要那么多顧忌了。
溫伯格此時又道:“血狼之前有過推斷,認定這兩個小孩中,那女孩只是一位魔法學徒,能不能完整施法都要另說,而且這是他親自接觸后才確認的……”
“所以,要么是他們另有幫手,要么是隨身攜帶著大量的魔法卷軸,用以這場戰斗!”
兩個猜測,無疑第一個更令人憂心。
若真是如此,溫伯格覺得他就需要盡快另作打算了。
踢到鐵板,還要硬往上面撞,這可不符合黑霧之城的生存法則。
此前負責追殺的狼五適時開口道:“第一種可能性不大,如果真有幫手,他們根本不需要跑。”
“我之前領著幾個兄弟追上去時,那個男孩跑的很快,有些慌忙,還一邊跑一邊……”
狼五說到這,不由頓住,他想了想措辭,繼續道:“還一邊跑一邊爆金幣,瞧著我們追得近了,他就從包里灑點金幣出來。”
事實上,這招確實管用。
起碼當時他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腿。
雖說明知道在兩個孩子身上可能存在著更值錢的東西,但當那抹金燦燦的顏色晃你眼球,而你只需要一彎腰就能撿起……
誰又能一點不心動呢?
狼五還道:“他掏包時,我的確好像瞥見過他包里放著一疊卷軸。”
這時,前方又有新發現。
溫伯格召回分散開的人手,一起涌去。
逐步縮小搜查范圍后,他們很快找到最終的戰斗場地。
一株并不出奇的巨樹下,靜靜躺著一道瘦長人影。
嫣紅的血跡遭遇雨水沖刷,變得黯淡,一點點從尸體下方流淌,直至滲入地底。
溫伯格見狀,瞳孔驀地一縮。
男人臉上先是閃過不可置信,震驚,旋即通通轉為難以遏制的憤怒。
終究是一起出生入死這么多年的兄弟,之前的擔憂在這一刻寫入現實,他目若噴火,猛然抽出長刀。
又瞧見那支沾著血污,丟棄在地的箭矢,以及結合尸體胸膛上的恐怖傷口,溫伯格瞬間下出判斷。
中箭之人,定不會是血狼。
對方負了傷,走不遠!
“留下兩個弟兄,處理后事。”
“剩下的人……給我繼續搜!”
夜幕中,溫伯格的聲音充滿殺機。
今天,務必要將那兩個小孩埋葬在第三門中。
這不僅是為了給血狼報仇,還是為了整個血之花傭兵團的將來。
他不清楚血狼究竟是怎么栽在對方手里的,但那處胸膛上的致命傷,也是全身上下唯一的一處傷口,用普通武器決計造不成如此恐怖一幕。
魔法。
唯有魔法。
溫伯格在腦中演練當時可能出現的場景。
男孩充當誘餌,負責牽制,而女孩則趁機激活魔法卷軸,襲殺血狼。
這一切雖然漏洞百出,但思來想去,是最可能的解法。
就是唯獨不明白,以血狼謹小慎微的性子,怎會如此不小心?
總之,絕不能讓那兩個孩子脫逃,光是這些巨量的財富,以及隨身攜帶的魔法卷軸。
隨便哪一個,都證明著對方的來頭不簡單。
這若是放走……后果不堪設想。
而既然死仇已結,那就唯有見到對方尸體,方能罷休!
……
……
這場春雨停了。
但空氣中彌漫的霧氣摻雜著冷意,穿行其中,連眉毛都不禁開始凝結一層極淺的霜。
這是因為越往里進,溫度越低。
薇洛還好,那件黑裙上鐫刻的法陣即使在這樣惡劣的環境下依然生效,讓她不覺寒冷。
但背上的那個男孩不同。
冰涼的感觸,從他外露出來的每一寸肌膚傳遞。
薇洛不知道自己已經這樣背著他走了多久,只知道腳底磨出血,血又結痂,然后再次磨破。
反反復復。
連那本該鉆心般的痛楚仿佛都變得麻木。
終于,她在一叢灌木后停了下來。
周圍靜謐漆黑,什么聲音都聽不見了,只有面前男孩極其微弱的呼吸。
“顧里安……”
輕聲念了遍男孩名字,見他沒有反應,薇洛抿住唇,伸手探了探男孩體溫。
旋即嚇了一跳。
冰冷的像是一具死尸。
濕漉漉的風衣裹緊了他,雨又下了那么久,早將他全身淋了個透。
“冷……”
許是感受到她的動作,男孩發青的唇瓣哆嗦著,勉強說出這么一個字。
稍一猶豫。
薇洛解開了男孩那件風衣,再脫去內襯,然后輕咬著唇,掀起自己的裙子。
如同蓋被子一樣,她把男孩**的上半身籠罩進去。
緊緊擁住。
溫熱的肌膚貼緊,此刻的男孩就像是一坨急需融化的冰。
“不冷了……”
“顧里安,我們不冷了。”
女孩低頭,小聲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