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的時間,足夠一個人做很多事情了,尤其是在這四年之間,這個人還身居高位。
將下方的夜景盡收眼底,陸云勝腦海中回憶著過往。
他是前任漢王醉酒強暴婢女所生,那個便宜老子有個極為強勢的妻子。
偏偏這位強勢的妻子又沒有給漢王生下一兒半女,這就讓陸云勝小時候的日子極不好過。
想著陸云勝不由得開口:“小的時候我總不理解,明明那個女人說她才是我娘,卻對我總是動不動就打罵體罰?!?/p>
“直到我六歲的時候,誤入王府后院,在那里我見到了自己的親生母親,一個被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的畜生,她當時被關在籠子里已經失心瘋了四肢被打斷舌頭被割去,卻還是一眼就認出了我?!?/p>
“沖我笑的時候如同厲鬼一般讓人害怕,嚇得我一溜煙跑回了房間。”
幽州州牧恭敬地聽著,并沒有發(fā)表什么言語。
陸云勝笑道:“第二天,我又悄悄溜進了后院,因為我想要弄清楚,為什么在自己家里會出現這個一個可怕的家伙,她又是誰?!?/p>
“在我來到之后,她依舊是對我傻笑,還送我一塊糕點,后來我才知道。那是之前王府里一個和她關系好的婢女偷偷摸摸給她送的。”
“只是她從來都不吃,哪怕留到變質了,從那天之后我到后院的次數就多了起來,在她身邊總會格外的感覺到安心?!?/p>
“我和她常說一些王妃對我不好的事情,她也只能聽著畢竟舌頭都沒了嘛,不時也會用那被殘破的手摸摸我的頭發(fā)?!?/p>
“直到有一天,王妃知道了我去后院的事情,那一次她被打斷了脊梁骨,只能終日像死狗一樣趴在那籠子中,也是那一天起,我知道了我的娘并不是那光鮮亮麗的漢王王妃?!?/p>
“而是那個被關在鐵籠子里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雙手搭在欄桿上,整個人看起來格外的放松,陸云勝瞇眼輕聲說著:“也是從那時候起,我不再任性耍小脾氣,我開始小心翼翼的討好王府的每一個人?!?/p>
“討好王妃能讓她不再去折磨我娘,討好下人能夠讓他們在給我娘送飯的時候送一些好點的,先帝那時候還說我賢良有德,殊不知我只是想讓自己的親娘少受些罪罷了?!?/p>
“然而那個女人卻依舊不滿意?!?/p>
陸云勝睜開雙眼:“十一歲,我趁著她和爹不在,將我娘放了出來,將她藏在了帝都郊外的一棟小宅子,每天都悄悄的去陪她兩刻鐘。那段時間娘也好我也罷應該都是我們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光了?!?/p>
“可半年后,她還是死了。被王妃派人殺死在那小宅院中?!?/p>
雙手猛然抓緊欄桿,陸云勝的語氣也變得有些低沉:“裝了五年的我,終于裝不下去了,我沖進我爹的房間,質問他為什么?!?/p>
“為什么我的親生母親就在王府卻要被折磨成那個樣子,為什么我每天就和她相處兩刻鐘都不行,明明母親也是他的女人,更為他生下了一個兒子!為什么就不能對他好一點!”
“但那位漢王爺卻說的很隨意,一個婢女罷了,他早已不記得對方是誰長什么樣,我的母親是他那個發(fā)妻,那位光鮮亮麗的漢王王妃!”
嘴角輕輕翹起,陸云勝笑道:“所以一年后,我用一碗湯,就送走了他那位王妃,那還是我第一次殺人,才十二歲。”
“半年后,我又送他下去和他的王妃團聚了,說起來死前我都沒有折磨他們兩個,你說我應該還算是個好人吧?”
幽州州牧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道:“主上行事,屬下豈能置喙?!?/p>
“你這機靈勁真是讓人想要罰你都沒有理由啊?!?/p>
陸云勝樂呵一笑,接著才道:“而后我就成了新任漢王,越長大我對小時候的事情就記得越清楚,我也就更痛恨這漢王的身份?!?/p>
“我娘并沒有做錯什么,相反她還是受害者,那蛇蝎一般的女人,死的時候都還能以王妃的名義下葬,想想真是讓人挺不爽的?!?/p>
“那廢物一樣的爹更是讓人火大,所以我想讓他這個廢物的兒子做一個背負罵名的篡逆之賊,大康九州分崩離析的千古罪人?!?/p>
“而我那到死都人不人鬼不鬼的親娘,雖然死了這么久,最后能帶上一個太后的頭銜,也算是做兒子的唯一能盡的孝心了吧?”
打了個哈欠,陸云勝揉了一把臉:“四年時間,我能夠徹底掌控住的也就這一個幽州趙飛龍以及朝堂上幾個官員,搞崩這大康九州倒也勉強夠了?!?/p>
“這場化龍的大爭,最后不一定是我能笑到最后,你這會兒想要收手還來得及?!?/p>
臉上的表情并沒有任何變化,幽州州牧笑了一聲:“主上給了我四年榮華富貴,也夠本了?!?/p>
“那便去準備吧,等趙飛龍一到,宋軍也該攻破鎮(zhèn)龍關直搗永州了,如今只等金國動手,三分大康了?!?/p>
“屬下明白。”
眺望著星空,陸云勝做了個看起來有些幼稚的舉動,右手虛握湊到眼睛旁,似乎依次就能夠將天上的星星看的更加清楚一些。
這大康的篡逆王爺輕聲喃語:“陸氏毀我一世人生,我滅大康百年基業(yè)?!?/p>
清晨。
草葉凝霜,山林間一群看起來有些狼狽不堪的人相互依靠著休息。
白虎俯臥,那身黑白相間的瑰麗條紋這會兒已經變得通紅一片,身上還有幾道并不算太深的傷痕。
這會兒正對陳慶不滿的打著響鼻。
后者嘴里嚼著肉干,這是他們隨身攜帶的干糧,他們倒是能吃飽,但可就苦了這頭兇獸了。
就那肉干塞牙縫都不夠,因此這會兒看著陳慶的眼神,就像是要把他吃了一樣。
趙遠走了過來,打著哈欠,廝殺了一晚上他自然也累得夠嗆,后背更是多了幾道戰(zhàn)績,但習慣了挨刀子的他也不在乎,上了藥簡單包扎一下也就不管了。
“三百一十五?!壁w遠說了個數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