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垂頭喪氣地走在小道中。
一萬金人鐵騎的出現好似將他們最后一點希望都抹平了。
就算是徐文浩此刻都不禁擔心,自己是否真能夠活著回到甘州去。
眼看著前方出現分叉口,副將忍不住提醒了:“徐帥。”
徐文浩抬起頭來:“怎么了?”
副將開口:“到平陵原了。”
徐文浩內心一驚:“已經到平陵原了?”
副將點點頭。
看著前方兩條分叉口,徐文浩內心如死水一般陰沉。
眼下距離甘州還有三百里的路程,若是往左走將會是一條平坦的大道利于行軍。
但三百里路是實打實的,如果是往右邊從小道穿插的話,將會進入一處有著五十里左右的谷地。
但只要穿過這片峽谷就能夠足足縮減兩百里的路程,只需要一天半的時間就能夠進入甘州之中。
是求穩選擇左邊繼續被周鋒等人騎兵追擊,還是冒險往右?
徐文浩的內心陷入掙扎之中,一旦選錯就可能是萬劫不復。
副將也知道徐帥現在正在做抉擇,也不敢貿然出聲打擾。
回身看著一個個雙眼無神滿臉都寫著絕望的士兵,徐文浩的內心更加煎熬,最終深吸一口氣做下決定,抬起手指向了右邊:“行軍!”
往右,縱然追兵還會追來,但狹窄谷地也不是利于騎兵追擊,他還有著不少步卒,靠著地利說不定還能夠再一次擊退來敵。
只要能夠穿過那片谷地到時候就是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
可他卻不知道,曾經他杰出的弟子林斌利用地形,將宮紫嫣囚禁進退不能,而如今陳慶要將這筆賬還在他這個林斌的老師身上了。
……
綠平谷內草葉凝珠,曾漢龍打著哈欠,陳慶笑道:“睡了兩天還不夠?”
曾漢龍翻了個白眼想到這些天的經歷,忍不住吐槽:“你簡直比我還瘋!”
一萬騎兵,每天只休息兩個時辰,然后日夜不歇,繞行數百里只為了趕在敵人前頭進入這綠平谷中,這不是瘋子是什么?
別說人了,就算是馬都受不了了。
陳慶笑瞇瞇道:“這有什么,只要你跟著我,以后這種急行軍的事情,你還有的玩呢。”
曾漢龍皺眉,問出心中疑惑:“你就肯定他們一定會進入綠平谷中?要是往左穿入平陵原呢?到時候煮熟的鴨子可就要飛了,而且徐文浩一生求穩,從來不做冒險的舉動。”
陳慶慢悠悠道:“你也說了,他徐文浩一生求穩步步為營,但你不知道一個求穩的人一旦被被逼急了,可就不會穩了。”
“宋軍號稱五十萬大軍駐守甘州徐州,但除去隨軍工匠民夫之外,撐死了也就只有三十萬軍,你小子送了我八萬,白眉山少說葬送了五六萬,算上他徐文浩這會兒帶著的潰兵,還有各地零零總總的守城兵馬。”
“剛好是二十萬出頭左右,他徐文浩現在就剩下這點老本了,如果往平陵原走再被周老二趙老三他們追上個三四天,那還能剩下多少?”
“帶著那點殘兵就算回到了甘州又如何?跟死了有什么區別?然而選綠平谷可就不一樣了。”
“道路狹小,騎兵作為先頭部隊,步卒作為后軍,就算周老二他們追來,在狹窄的地帶騎兵也沖鋒不起來,占據人數優勢他們可以邊打便撤,只要過了綠平谷不用一天半的時間就能和甘州守軍匯合。這樣的情況下你覺得徐文浩還會求穩嗎?”
曾漢龍內心悚然,眼神透著些許驚駭,這個家伙竟然能夠將人心揣摩至此,難怪這么多當世名將都敗在了他手上。
這一刻曾漢龍是真的心服口服了,看向前方嘆息道:“前提是這綠平谷中沒有一支攔阻的部隊。”
陳慶聲音冰冷:“是啊,鎮龍關外,他和趙飛龍圍殺宮紫嫣讓其進退無路的事情,我陳慶可還沒忘呢!”
……
風聲過谷回響陣陣,明明是即將入夏的節氣,空氣中卻好像多了一股秋風肅殺萬物的凌冽!
驟然間
徐文浩眼神一凝,頃刻感覺到驚天霹靂!
只因為前方百米處有一人身著白衣,手持玄色龍槍靜立,而在他身后更有千軍萬馬林立,每一雙眼睛似乎都綻放著嗜血的鋒芒!
“陳白衣!”
明明從未見過,且相隔百米的距離,徐文浩卻還是張口便叫出了陳慶的稱號。
這一刻他終于明白了為何自從進入到綠平谷之后他內心就一直變得極不安寧,總覺得自己好像將什么遺漏了。
直到現在他終于明白自己漏掉了什么。
整個徐州戰場,陳慶都沒有一次親自出手,曾漢龍的八萬先鋒軍覆滅也好,澄江水淹白眉山大軍也罷,就連攻破徐州城也都是宮紫嫣親自帶兵。
陳慶始終沒有現身在戰場之上,一開始徐文浩還認為對方或許是將自己擺在了主指揮的位置上,已經不再沖鋒陷陣,而是成為一個調兵遣將的元帥。
卻沒想到,對方一出手,便是奔著要命來的!
絕境!
這是真正的絕境了。
而其余的士兵將領在看到前方竟然有攔截的兵馬時就已經絕望了,在聽到徐文浩口中的陳白衣三個字之后更是直接心死了!
如今想要掉轉方向逃出綠平谷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陳慶既然來了,那就表示追兵也絕對不會往左去往平陵原追擊。
他們已經沒有生還的可能了!
果不其然。
下一刻,陳慶抬起了玄龍槍,冰冷的聲音響徹:“降者不殺!”
但與之相對的,徐文浩卻拔出了手中的佩劍,好似用盡了一聲的力氣吼道:“隨本帥殺敵!”
響應者不過寥寥幾百人。
看著徐文浩帶著七八個將領和幾百人朝著陳慶的方向沖來,站在一旁的曾漢龍內心輕嘆一聲,微微側目不忍再看,低聲道:“給他個全尸吧。”
陳慶沒有回應,他已經一馬當先沖了出去身后無數金人也跟了上來,僅僅是一個照面,玄龍槍鋒銳的槍刃便擦過了徐文浩的喉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