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嚴和風也不是吃素的。
兩人的位置對調后,他很快就反應過來,雙腿如鐵鉗瞬間制住沈括的雙腿,借用巧勁,立馬就翻轉過來。
沈括一愣。
沒想到就這樣,嚴和風還能掌握局面。
他意識到自己力量上與嚴和風的不足,心中頓時慌亂起來。
嚴和風也掐著他的脖子獰笑道:“怎么樣?你是不是要死在老子的手中?敢背叛老子,老子今天就要你好看!”
沈括被他掐得面色青紫,這一次,想要再去捶打他的心窩,嚴和風卻早已有所防備,側身一讓就避開了。
也是因為這一讓,他手上的力道松了一些,讓沈括有了個呼吸新鮮空氣的瞬間,然而只是下一秒,那鐵鉗又掐了上來。
兩人繼續扭打到一起。
地窖外。
青玄看到了地窖內的這一幕。
裴行淵也看到了。
不僅是他們倆,所有在場的錦衣衛都看到了。
眾人不由得咋舌。
這堂堂的國公爺與當朝宰相,平常都是多么威風八面的人物,誰也不會想到,有朝一日,他們居然會在這里打架。
還是生死相纏的那種。
青玄見兩人一直不分開,走到裴行淵面前,低聲道:“大人,您看咱們要不要過去把他們分開?”
都火燒眉毛了,這兩人不顧他們的存在,竟然在那兒互毆,像什么樣?
裴行淵卻淡淡勾起唇角。
“不用理,讓他們分出個勝負來。”
青玄:“……”
大人這是非要他們其中死一個啊。
不過這樣也好。
倒省得他們自己出手了。
于是,青玄也不再多話。
站在一旁默默觀看起來。
裴行淵甚至還開口道:“您二位就別再收著勁兒了,要打就打出個勝負吧,實在不行,本官就跟你們做個游戲,誰打贏了,本官就替誰在皇上面前求情,行不行?”
嚴和風與沈括一聽,頓時更來勁了。
尤其是嚴和風!
今日被錦衣衛逮個正著,嚴和風心里已經清楚,他這謀反的罪名,十有八久是要被坐實了。
嚴氏一族即將遭遇大難。
在這個時候,裴行淵的求情,雖然可能沒什么用,但總比沒有人求情好。
誰能說,這不是一線希望呢?
于是,嚴和風也顧不得那許多了,更是不要命的想要弄死沈括。
沈括當然也聽到了裴行淵的話。
在心里罵了他一聲狗雜種,同時,自己也發了狠,手里不知道摸到個什么東西,就狠狠的用力往嚴和風的頭上砸去。
只聽“咣”的一聲。
那是一個破舊的瓷瓶,也不知道是誰放在這里的。
瓷瓶被砸在嚴和風的額頭上,當場碎裂。
而嚴和風則捂著頭,不敢置信的看向沈括,眼里冒出如狼一般的兇光,嚇得沈括渾身一抖,手指抓到一塊瓷瓶碎片,頓時不要命的往嚴和風的腹部捅去。
“啊啊啊啊啊……”
他一邊捅,一邊害怕的失聲大叫。
嚴和風沒想到他會來這一遭,也是被那個瓷瓶給砸懵了,竟然一個不慎,被他捅到了肚子。
沈括一捅再捅,很快,嚴和風的身子就軟了下來,被他掀到了一邊,騎在嚴和風的身上捅他。
青玄見狀,臉色一變。
他原本以為,這場打斗沒什么懸念,嚴和風身為武將,不僅有一把子力氣,更是會武功,文弱的沈括不會是他的對手。
可沒想到,結果居然是嚴和風輸了。
他轉頭看向裴行淵。
卻見裴行淵的臉上卻并沒有什么意外之色,反倒是饒有興致的微瞇起眼睛,對于地窖內的一幕,也不阻止。
儼然擺明了,就是想讓嚴和風死!
前世,林疏月的一系列遭遇,除了有謝家的功勞,嚴和風又豈能不是幫兇之一?!
要不是他在背后主使,推動整個陰謀的發展,林疏月也不會被當成一顆棋子,林家更不會被端上牌桌,成為他們權利爭斗的犧牲品。
所以,嚴和風若是能以這種方式,憋屈的死在這地窖之中,也算如了他的意。
相信林疏月聽到,也會很開心的!
大約過了半柱香的時間。
直到嚴和風的整個腹腔都被捅成了馬蜂窩,眼看著已經死到不能再死了,沈括方才停下來。
此時的他,滿手滿臉,連胸膛上都染著血,眼睛里卻是赤紅的。
望著眼前已經死透了的嚴和風,怪異的呵呵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我贏了……我贏了!”
大概連他自己都沒想到,他能贏。
他轉頭看向地窖外的裴行淵。
“裴大人,你可說話算數?”
他是被嚴和風擄到這里來的。
嚴和風與謝知凜策劃謀反一事,并沒有實質性的證據,證明了他也有參與。
所以,他的這條命,是極有可能可以被保下來的。
如果有裴行淵的說情,那這個可能性就大大增加了。
大不了,最后就是被罷免辭官。
他當宰相的這些年來,雖然表面上清正風雅,屬于清流一派,平常也從不收受官員們的賄賂,但并不代表他沒有資產。
他的資產早就轉移到了他的老家青州。
他不收受賄賂,不代表他的家里人不能。
所以,這些年,沈括當著清流宰相,他的幾位弟弟卻在家鄉賺得盆滿缽滿,這算是一種合作,也算是一家人之間的默契。
等到他致仕以后,弟弟們賺的錢,自然也要分他一份。
這些錢,足夠他這一脈幾代人之內都能享受到非常優渥的生活。
雖然只有短短幾息時間,但沈括的腦子里卻想了很多。
裴行淵似笑非笑的看著他,片刻道:“來人,把沈大人拉上來吧。”
“是。”
立馬就有錦衣衛小校順著樓梯下去了。
兩人半押半架著沈括走了上來。
裴行淵又吩咐另外兩個人,去地窖里替嚴和風斂了尸,然后才對沈括道:“沈大人,死罪可免,活罪難逃,這個道理你可知道?”
沈括剛才是一腔孤勇。
現在,他重新回到了地面,才發覺自己渾身已經被冷汗濕透了。
再加上意識到自己灰暗的前途,那口心氣兒不在了,自然也就卸了力,軟趴趴的耷拉著身子,有氣無力的道:“我知道。”
雖然性命可保,但他與他兒子們的仕途,也算是完了。
他并不后悔自己會走到這個地步。
有些事情,本來就是一場賭局。
賭贏了,自然可以通吃,賭輸了,他已經當了這么多年宰相,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他也無憾了。
他遺憾的是,自己的兒子恐怕要受自己牽連。
至少在兩代之內,皇帝都不會讓他沈家人再入仕途了。
裴行淵道:“恩國公之死,不知道沈大人準備怎么跟皇上交待?”
沈括苦笑了一聲。
“還能怎么交待?如實說唄。”
反正這件事,錯也不在他。
他不過是自衛還擊而已。
裴行淵目光幽深的看著他,“裴某覺得不妥。”
沈括一愣。
他像是有些不明白,目光里滿是迷茫,抬頭望著裴行淵幽深的瞳孔,下意識問:“有何不妥?”
裴行淵微勾起唇角,笑道:“沈大人,裴某有一計,雖然不能保住你的仕途,卻能保住沈家的清流聲譽,至少幾位公子的前程不必受此影響,不知道沈大人有沒有興趣知道?”
沈括越發愣住了。
他有些不理解,卻也知道,裴行淵沒理由騙他。
說個不好聽的,他現在跟一條喪家之犬沒什么區別,根本沒有任何地方可以值得對方圖謀的。
于是他問了出來,“什么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