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變故就在陸玄風愣怔愕然走神的瞬間。
白逸手中劍柄突然捅了出去,狠狠撞擊在了陸玄風的腰間穴位上。
待到陸玄風警覺過來已經晚了,如此近的距離下,加之他與白逸的實力差距,就算他沒走神怕也是難躲。
劇痛襲腰,一股沖撞的法力貫擊全身,毫無防備下,巨大壓力從口鼻噴出,同時“噗”出一口鮮血。
還不待他人撞開,白逸一只手已經同時摁在了他的肩頭,將他摁定在了原地,連連出重手戳在他身上,直接封了他的奇經八脈。斷了他施展法力的可能后,白逸才一推手放開了他。
陸玄風一個踉蹌,頭暈目眩,氣息急促難平,體內翻江倒海般,跌坐在地,又連嗆出兩口鮮血來。
好不容易緩了過來,陸玄風用力搖了搖頭,清醒了一點后,心中一聲哀鳴,不用猜也知道,對方應該是識破了自己的身份。但仍抱著一絲希望,猛然回頭看向白逸,悲聲道:“何故打人?”
白逸淡然道:“你體內有法力反彈?!碧崾緦Ψ讲挥迷傺b了。
陸玄風:“難道我就不能修煉嗎?”
“看這邊!”王多金喂了一聲,招呼了陸玄風扭頭看來,方笑道:“自我介紹一下,王多金,玄淵宗弟子!我在玄淵宗有一位師兄,名叫宋承華,他曾讓我作了幾首詩送給他。”說到這,他自己都忍不住了,樂不可支,想想都好笑。
一開始聽到那首詩的時候,他立馬就聯想到了兩個人,一個是宋承華,還有一個是宋承華取悅的唐瑤,不過唐瑤只是在腦子里轉了下便直接排除了。
陸玄風瞬間傻眼,終于明白了對方剛才為何說那首詩是他作的。
剛才受襲的瞬間,他還奇怪對方為何能識破自己的身份,不知自己哪里露了破綻,遂抱著一絲希望狡辯?,F在終于明白了,詩的原作者就站在自己眼前,虧自己還自鳴得意,估計人家看自己和看白癡沒什么區別。
念及此,愧煞死,陸玄風恨不得一頭撞死,從未這般丟人過,這次真是丟到姥姥家去了,別人眼睜睜看著他傻乎乎送上門來找死,估計得笑掉別人的大牙!
他心里已經在問候宋承華的祖宗十八代,那王八蛋居然說別人寫的詩是自己寫的,剽竊誰的詩詞不好,居然剽竊自己同門師兄弟的,就不怕在師門丟人嗎?
宋承華廝混于京城風月場所時,以詩詞撩撥美人,他其實就懷疑過那些詩不是宋承華寫的。不過那并不重要,有一點他是篤定的,宋承華既然敢說那些詩詞是他自己寫的,肯定就擺平了原作者,否則被人跳出來指責的話丟臉的不是他個人,而是整個宋家,宋承華不至于連這個也不懂。
然而他做夢也沒想到,宋承華比他想象的更猖狂、更厚顏無恥,居然剽竊了同門的詩,你剽竊一個關系好點的也罷了,居然還剽竊了一個不太對頭的同門的詩,這得多傻才能干出來?
陸玄風真是連挖宋家祖墳的念頭都有了,自己費盡心思幫那王八蛋報仇,誰想那王八蛋不但活著的時候蒙他,連死后都還在坑他。
他有所不知的是,王多金之前一直被軟禁在淵墟庭,宋承華是知道情況的,估計王多金這輩子都不太可能活著離開淵墟庭,所以才敢放心剽竊,所以才敢公然說那些詩是他寫的,后面一路追著要弄死王多金也有這方面的原因。
“……”商淑寧扭頭看向王多金,恍然大悟,明白了。
明白了怎么回事后,可謂好氣又好笑,這位金爺死活不肯承認自己會寫詩,現在終于承認了吧。
再看看陸玄風,商淑寧有點同情,這也能碰上,這得多倒霉?
陸玄風慢慢露出一絲苦笑,抬手抹了抹口鼻間的鮮血,干脆攤開雙腿坐在了地上。
王多金朝白逸拱手道:“謝白前輩援手,接下來的事情晚輩自己處理便可?!?/p>
白逸斜了眼地上坐的人,面無表情地抱劍轉身而去。
王多金又對商淑寧笑道:“郡主,那些文人雅士麻煩郡主幫我穩住他們,不要讓他們察覺到什么不妥?!?/p>
商淑寧搖了搖頭,感到好笑,起身離去。
屋里就剩下三個人后,王多金拖了椅子擺在陸玄風對面,杵劍坐下了,“若還想狡辯,我聽著?!?/p>
陸玄風偏頭吐了口血沫子,呵呵一聲,無奈道:“你既然早就識破了我,為何不早動手?”
王多金:“你不過是一個受人差遣的殺手而已,已在我的掌控中,什么時候動手重要嗎?”
陸玄風呵呵一聲,“那你為何還要請來一些酸儒來掩飾麻痹我?”
王多金:“居然能想到從文房店入手,設了個守株待兔的安穩局,自己不找上門,我這邊主動找上的你,很難懷疑到你頭上,若不是這首詩,搞不好還真要被你給得逞了。和聰明人過招,自然是要小心謹慎點,你一個人來很容易疑神疑鬼,一群人,你看多好,讓你往這走就往這走。”
陸玄風哭笑不得,“一個沒什么價值的殺手而已,直接拿下就好,犯得著這般費盡心思嗎?”
“你自己也承認了你沒什么價值,所以你的作用是…你幕后的人通過你,目標指向的是我!也就是說,我真正的對手不是你這個中間人,我也想通過你,和你幕后的人交手,你應該懂我的意思。”王多金慢吞吞解釋了一下。
陸玄風呵呵著微微點了點頭,“明白了,解決一個殺手不足以泄你心頭之恨!”
王多金搭在劍柄上的手指慢慢點擊著,“姓甚名誰,何門何派,什么來歷,不想吃苦頭就自己說吧!”
落到了這個地步,無非兩個下場,要么死,要么活,陸玄風自然是選擇后者。
待對方把該交代的都交代了,王多金盯著陸玄風琢磨了一會兒,給了袁雄一個手勢。
袁雄快速出去了,不一會兒,圓覺領著兩個僧人跟來,居然還帶了家伙來。
確認目標后,圓覺一揮手,兩名和尚立刻沖了上去,先往陸玄風嘴里塞了塊破布,接著用鐵鏈子將陸玄風綁了個牢靠,然后一只麻布袋將陸玄風從頭罩到腳,隨后二人合力將陸玄風給扛走了。
目睹過程的王多金嘴角抽搐了一下,發現這群和尚干這事果然熟練。
他和袁雄隨后也出了小閣,再次來到了白逸居住的小院。
站在亭子里等了會兒,才見白逸慢慢從屋里走出。
在亭子里落座的白逸沒請他們坐,淡淡問了句,“有結果了?”
王多金笑道:“名叫陸玄風,不是宋昶的人,是王猛的人,凌云山弟子。另外還有五個逸仙宗弟子,其中有兩名金丹修士,五人中有一人是宋府管家劉祿的兒子,名叫劉子魚?!?/p>
白逸冷哼一聲,“凌云山也敢摻和我玄玉門的事,還真是活得不耐煩了,好了,這事我會處理。”
王多金:“前輩,劉祿的兒子不能讓他跑了,其他人殺不殺都無所謂,最好留個活口回去通風報信。劉祿就這么一個兒子,一旦知道陸玄風出賣了他兒子,必然會找凌云山的麻煩,區區凌云山還不值得玄玉門興師動眾,不妨讓他們狗咬狗?!?/p>
白逸不置可否,沒表態接這茬,反提醒了一句,“剛接到消息,玄淵宗已經拋棄了宗門祖庭,全員撤離了上青山?!?/p>
“呃…”王多金愣了一下,玄淵宗連宗門祖庭都不要了?不過想想也不難理解,估計是為了避禍。問了句,“去了哪?”
白逸:“不知道!從時間上看,那個跪在外面的玄淵宗弟子應該還不知道這事,他這么多天滴水未進,應該堅持不了多久了?!?/p>
王多金:“沒人讓他跪,他隨時可以離開……”
離開這邊,回了自己院子后,王多金立刻交代袁雄,“讓商承宗的人將那個商客秘密控制起來,不要讓鳳凌威那邊知道風聲。”
所謂的商客是南州那邊安逸滿派來的信使,陸玄風為了保密行事身邊不敢攜帶傳訊的金翅,于是安逸滿安排了一個人過來配合陸玄風行動,來人喬裝成了商旅潛藏在城內,專門負責為陸玄風傳遞消息。
“另外,你去跟那個魏厚說一聲,就說玄淵宗的人已經拋棄山門跑了,讓他趕緊滾蛋找去,別跪在門口惡心人!”王多金有些心煩地揮了下手。
袁雄點了點頭,轉身而去。
王多金又躺在了院子里樹下的躺椅上,在桃花源養成的毛病。
而袁雄再次回來后,給了他一個不太好的消息,“金爺,那個魏厚說掌門在這里,還是不肯走!”
“……”王多金無語,兩輩子頭回碰上這么一根筋的二貨,嘀咕罵了聲,“娘的,這是在跟老子??嗳庥媶幔俊?/p>
他想不通魏厚是怎么想的,瞎子都能看出玄淵宗上下不歡迎他,而且還要弄死他,他不可能回玄淵宗找死,也不可能勢單力薄地跑回去跟唐瑤搶掌門的位置,死纏著他不放有意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