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動進攻錚銅星不行。將三人安置在地球自己去殺魄角女皇不行。撤離地球不行。坐以待斃更不行。
夏溯付諸一切試了這么多種方法,結局卻還是一樣。她怨恨自己無法保護摯友,剛剛再一次目睹摯友死亡的悲痛依舊在沖擊心臟,悲憤即將撕裂她的頭顱。
魄角女皇總是能完美預測到夏溯的計劃,將杰克,安咎,宿羅趕盡殺絕。像是她一直在監視夏溯的一舉一動,攔截她的每一個計劃。
夏溯深吸一口氣,她不能崩潰。只要她的心臟還在跳動,她就會和魄角爭斗到底。
夏溯來到新宇宙的首要目標是解決掉此宇宙的自己。她來到自己的住所前,呆愣的看著生機盎然的樹林。難道這個宇宙的夏溯還沒搬到這里?夏溯記得原宇宙的自己是在贏過杰克,從憲司手里獲得角斗冠軍的獎金后購置了這套房子。
如此推斷,夏溯這次降落的時間節點很是靠前。甚至是在她剛剛成為角斗士的時間點,更甚她可能還沒成為角斗士。夏溯只能去往憲司的角斗場一探究竟。
憲司的角斗場很有格調。與肆星上滅瑯的角斗場不同,滅瑯的角斗場遵循了戰斗的本質,磅礴強大,每一絲血霧都寄居著角斗士亡魂的不滅戰意。
夏溯走過用平整白磚砌成的走廊,一排排潔白石柱上鑲刻著無面角斗士。他們用高大的身軀支撐著角斗場,她仿佛能聆聽到榮譽的回響。
胸腔顫動,震耳欲聾的歡呼聲穿透顱骨。他們呼喚的正是夏溯的名諱。
夏溯擠上看臺,她俯視著角斗場中渺小的自己。另一個她將手掌抽出杰克的胸膛,血絲拉扯著手指和心臟。
夏溯立即反應了過來,她降落在了她與杰克角斗的時間節點。夏溯目送另一個她舉起被血液包裹的手宣布勝利。杰克求死不得。夏溯依舊記得那時杰克的眼神,他用蔚藍的雙眼乞求她結束自己的生命。
此宇宙的夏溯和杰克雙雙被送入醫療室進行救治。夏溯輕松潛入了醫療室,她看著另一個她怔愣的盯著自己。夏溯沒有絲毫猶豫,觸手筆直的射穿了另一個她的心臟,將背后的它拖出。
觸手卷住此宇宙的它,它瘋狂發出刺耳的聲波,但無濟于事。它被觸手拖進夏溯背部的裂口,它試圖用軟嫩的短手扒住夏溯的皮膚,手直接被觸手割斷。觸手拉扯皮膚,縫上了裂口,夏溯脊柱處的肌肉開始蠕動。觸手將它徹底吞噬。
夏溯的力量再上一層。她居高臨下的看向地上的尸體,她發誓會好好利用死去自己的力量,護住摯友的生命。夏溯迅速打包尸體,驅車前往深山中的湖泊拋尸。
夏溯駛過樹林中的小道,她早已忘了第一次拋尸時的恐慌,如果奉獻此宇宙夏溯的命可以救回摯友,她相信死去的夏溯也會在所不辭。
尸體飄向湖中央,漣漪尾隨尸體一路晃蕩,在水面濺起波紋。尸體被湖水慢慢腐蝕,皮膚表面變得坑坑洼洼,像是被海水沖刷了百年的礁石。
夏溯忽然無奈的笑了。她想起在原宇宙自己與杰克,安咎前去薩迦羅斯參加悔恨嘉年華。三人在時沙圣壑面見了可以窺視未來的石縫。當時夏溯在石縫中窺見了一個塊漂浮在海水中的礁石,她很是不解。
現在夏溯明白了,石縫中的景象不是什么礁石,而是她正在被湖泊腐蝕的尸體。她也明白了為何許多薩迦羅斯的生物會說石縫預測的未來不準,因為所有生物窺見的不一定是此宇宙的未來,也有可能是其他平行宇宙中自己的未來。
夏溯目視尸體一點點被腐蝕,她再也不會像第一次拋尸那般不忍直視自己的尸體。尸體代表了她要拯救摯友的決心,看著尸體被腐蝕過程是在警醒夏溯,她必須成功。
皮膚被腐蝕殆盡,再是內臟,最后是骨骼。尸體化作一攤血水,逐漸被深藍色的湖水吞沒。
夏溯做完這一切馬不停蹄的回到了角斗場。她推開了杰克所在的房門。
杰克滿是結痂傷疤的背影映入眼簾,他擦拭著手上的血跡,轉頭看向闖入房間的夏溯。夏溯向前幾步,停在床前。杰克與她對視,她感覺自己即將溺亡在這雙凝聚了西洋的眼睛里。
“杰克?”
杰克聽著夏溯用顫抖的聲音呼喚自己,皺了皺眉。
心臟酸痛不已,夏溯根本無法用理智面對死去的杰克。
夏溯努力平復失而復得的酸澀,她想要說話,聲音卻卡在喉嚨里。杰克轉過身,胸口心臟處被金屬板固定,肉色的軀體上多出一塊金屬光澤。
杰克其實也不是完全冷靜。他第一次被如此復雜的情緒沖擊。在身為雇傭兵喋血求生的生涯中,首次有人拒絕取走他的性命。以往的生存經驗告訴他只有廝殺,或是身帶利益才能存活。
夏溯釋放善意是想從他這里獲取什么?
這是杰克下意識的想法。但是當他同樣望進夏溯的黑眸時,他望見了夾雜著痛楚的欣喜。雖然這份感情是來自穿越了多個宇宙的夏溯,可是杰克不知道。他只是切切實實的感受到了溫暖。甚至還有一絲惶恐。
這令杰克開始重新思考生存之道。他不自覺地想要靠近夏溯,窺視她眼中的世界。
兩人就這樣默默相視,被來自不同宇宙的情感包裹。
夏溯深知杰克的性格,要是她不說話杰克更不會說話。她嘗試放緩心跳,平復情緒。
“我是夏溯?!?/p>
杰克眨了一下藍眼睛:“我知道?!?/p>
夏溯在腦海里搜刮著要說的話,終于想起來在原宇宙憲司想要邀請杰克加入角斗場。
“憲司想要邀請你加入角斗場。”
“你會在嗎?”
夏溯一時間沒聽懂杰克的話,愣了愣。
“我在,我一直都在。”
杰克反應過來時夏溯已經沒入了他的懷中。他高大的軀體完全將她籠罩,被觸碰的肌膚隱隱發燙,不同于傷口的灼燒,杰克只能感覺到夏溯身體傳遞的溫度。他完全僵住了,雙手抬在半空,連眼睛都一動不動。
夏溯后知后覺這個舉動很奇怪,但是她無法忍受杰克就在面前而不去抱他的沖動。
夏溯很快從杰克的懷中退出,好在他什么都沒說,只是用冷硬的藍眸盯著夏溯。
“我還是讓你好好休息吧?!?/p>
杰克的目光一直跟隨夏溯,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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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溯降落在這么早的時間節點還是頭一次。她思來想去,準備去拜訪宿羅的星球。在幾次的穿越中宿羅幾乎沒和夏溯提起過他的往事。夏溯只知道他曾經是燚蝕的戰士,陪他去為覆滅的熵噬復仇。
黑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快速自轉,周圍的暗色星環如同利刃切割光亮。
夏溯將飛船駛進面前沒有任何光的星球,飛船前的兩道射光被黑暗吞噬,她仿佛被包裹在一團黑霧中,可見度幾乎為零。
夏溯控制著飛船緩緩下降,直到飛船下方碰到一個堅硬的物體才停下。夏溯拾起早就準備好的核光火炬,打開艙門。
火炬在黑暗中括出一片光圈,以夏溯為中心半徑兩米的地方起到照明作用。再遠一點的距離依舊完全黑暗,任何光芒都被立刻吞噬。
夏溯舉著火炬一直向前走,過了大概四十分鐘,遠處突然升起一束暖光,像是風中的篝火一樣在揮動。夏溯快步上前,只見無邊無際的黑暗里裹著一個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