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宋止歸家之時,走到小巷就被布袋子蒙住,然后被拖進小巷打了一頓。
可恨的是他都不知道得罪了誰,被誰打的。
被打得鼻青臉腫一瘸一拐回到家中的時候,宋夫人就開始一哭二鬧三上吊。
“你不要命了,你要是敢去云州,我就拿一個繩子將自己吊死。”
“你個不孝子啊不孝子!”
宋止被鬧得腦袋嗡嗡嗡的,心中又惱又恨,心知是崔姒坑了自己,但面對又哭又鬧的家人,一時間也無可奈何。
最終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到了第二日,宋止氣不過又去了一趟雅園,要向崔姒問個明白,問她為什么害他。
可是這一次,他連雅園的大門都進不去,在門口就被攔下。
“王姬不見客,宋郎君還是回去吧。”
“你去通稟一聲,說是我要見她,她......”
“宋郎君。”護衛見他糾纏不休,臉色冷了下來,“你若是還要糾纏,別怪我等不客氣了。”
如今守在雅園的人,早已換做了崔姒自己的護衛,以前他們便是崔姒自己培養的私衛,崔姒做了北燕王姬之后,也編入了北燕軍中,屬于王姬親衛。
是北燕公主親衛。
燕南鄉等從燕云衛出來的四人到了崔姒身邊之后,也一直在給他們進行訓練,將近一年下來,氣勢早已不同,便是要上陣打仗,個個也不慫。
不說區區一個宋止,便是崔家主來了,崔姒不見,他們也敢攔。
他們忠于崔姒,而不是崔家。
“將他押回宋家去。”燕南鄉從府里走了出來,臉色冷漠,“警告宋家將他看好了,若是他再敢來糾纏,便斷了他的手腳。”
江辭年也就罷了,王姬自己喜歡,主上也不得不承認姓江的是個不錯的人,只得退讓成全,可宋止是個什么東西,也敢糾纏王姬。
宋止臉色終于是變了,或許在這一刻,他終于是認清了一點現實。
崔家看不上他,崔姒也看不上他,他的糾纏在他們看來,就是無恥下作,認不清自己,不知死活。
宋止嘴唇都在哆嗦。
“不必了,我自己會走,總有一天,我會讓所有瞧不起我的人都知道,我宋止——”
“宋郎君若是有心,先處理好宋家的事情吧。”燕南鄉打斷了他的話,“連日子都快過不下去了,還談看什么瞧得起瞧不起。”
宋止一哽,怒而拂袖離去。
崔姒得知此事之后,心里出了好大一口氣,總算是舒坦了。
不過想到宋止的作為,她心里也實在是厭煩。
“就沒一個好東西。”
這世間上的男子,許多便是如此,這還是什么關系都沒有,宋止便覺得自己嘴巴一張,就能將宋家托付給她,讓她幫忙照看。
這要是成親了,照顧家里就是妻子的責任。
有些人成親之前沒想過要如何孝順辛苦的父母,等到成親了,立刻便覺得父母養育自己多辛苦,要求妻子幫忙照顧父母,孝順父母。
怎么,是自己沒長手,沒活在這人世間嗎?
崔姒想起自己這個年歲,若是要嫁人,要嫁人,很可能要從孫媳做起,上頭兩層婆母,要孝順長輩,要應付諸多內宅的事情,必要時很可能要忍氣吞聲,心里實在是膩煩。
要她還是十六七歲,她或許沒覺得這有什么大問題,都是這樣走過來的,她也有信心能輕松應對,能走出一個成功的人生。
可現在,大概是坐過高位,習慣了自己做主,也不想為了一個男子低頭彎腰伏低做小。
更或許是,沒遇見一個能讓她心甘情愿為了和他在一起,愿意低頭的。
她這樣的人,恐怕這一輩子很難很難再有人走到她心里了。
江辭年或許是難得的一個,他們只要輕輕松松快快樂樂地在一起就好,她對他們的將來也很期待,以為可以一生相守,歲月安好。
可他們終究是沒有緣分,還連累他現在不知道在何處隱姓埋名地生活。
崔姒想著這些,臉上的笑意一點一點地淡去。
難不成她這輩子真的不找了?
可若是如此,她的孩子怎么辦?
對于男女情愛,她早已看開,也不在乎了,可孩子她還是在乎的。
她不想孩子投生到別人家受苦,更不想他連出生的機會都沒有。
難不成...她還得去吃回頭草,去找燕行川?
找別人,生的孩子不一定是原來那個,而且同樣要應對許多亂七八糟的事情,找燕行川的話,不得不說,雖然也是個坑,但給的真多。
甚至是...將來這個北燕天下,還是她孩子的。
她已經不怎么在乎權勢名利了,但若是可以,她也想將最好的留給自己的孩子,給自己的孩子選一個最好的將來。
想到這里,崔姒的臉都綠了。
松綠見她的臉色一變再變,最后都要憋得綠了,便小心問她:“娘子這又是怎么了,是不是還覺得不解氣,若是不解氣,再讓人將姓宋的打一頓?”
“不必了,不關他的事情。”崔姒緩了一口氣,然后喝了一盞茶讓自己冷靜冷靜,“我只是在想一件事。”
“什么事?”
“在想,給我的孩子找一個什么樣的爹。”
松綠:“???”
松綠目瞪口呆了一會兒,整個人都暈乎了:“這好像有些不對吧。”
尋常人不是得考慮給自己找個什么樣的夫君嗎,怎么到了她這里,就直接跳過了,直接給孩子選爹了?
崔姒道:“我啊,實在是沒心情再去談情說愛,夫君也不是很重要,眼下唯一所求的,大概是孩子能與我相聚。”
“嗯,這大概是所謂的父憑子貴。”
胭脂從外面走了進來,聽了這話,皺眉想了想:“娘子若是真的要給未來小主子選爹,那自然得選一個最好的,最合適的。”
“子承父,子憑父貴,恐怕沒有人比北燕王最合適了。”
那可是占據天下五分之一疆土的一方霸主,也大有一統天下大勢的北燕王。
做他的兒女,必然是天下最貴。
“子憑父貴,父也憑子貴。”崔姒閉了閉眼,心中的情緒難言,“或許是命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