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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燈下骨 第14章 人言可畏

作者:竹11 分類:其他 更新時間:2025-07-21 02:06:18 來源:香書小說

“塵歸塵,土歸土,她終于安息了?!?/p>

徐瞎子的語氣滿是欣慰,伸手輕輕觸碰那柔嫩的花瓣,“她那么好的人,才會開出這么好看的花?!?/p>

“瘋子?!毙梁外暶钍虖模骸鞍咽峭诔鰜??!?/p>

侍從領(lǐng)命上前,頓時讓徐瞎子沒了剛才的從容。他攔在池塘邊,見侍從拔刀也不肯躲。

好在辛和鈺還沒那么暴戾,命侍從先停手,自己慢悠悠地走到徐瞎子面前。

“命案未破你就私盜尸骨,這罪名若是入獄,你就是想死都難,真不怕大牢里那些刑具?”

徐瞎子當然怕,很識時務(wù)地跪了下來。

“求大人網(wǎng)開一面。聽說仵作已經(jīng)驗過尸了,草民也沒有耽誤案情。三娘可憐,求大人就允她入土為安吧。”

辛和鈺冷笑:“即便入土為安,你又有什么資格?你是她娘家人?夫家人?還是……奸夫?”

奸夫二字刺痛了徐瞎子,哪怕佝僂著匍匐在地,仍費力抬起頭。

“人都走了,你們還要潑她污水?”

他竟轉(zhuǎn)身蹚入齊腰深的池塘中,將浮英攬入懷中,側(cè)臉輕輕貼上。

“罷了,潑污水的何止一兩人?所以她才會化身為蓮,不與這些污糟混在一起。她喜歡花,我這里最多的就是花,你們讓她留在這兒吧,留下她的一縷魂在這與花為伴,她也能開心一些。”

辛和鈺不耐煩徐瞎子的神神叨叨,厲聲打斷:“你都這副德性了,還怪旁人潑污水?來人,把張柳氏帶來,還有她說的那個,親眼見到柳三娘和徐瞎子有染的村民。”

“是!”

侍從應(yīng)聲告退。凌初見徐瞎子始終護著那些花,索性蹲在岸邊,借著月光細細欣賞。辛和鈺本想叫她回來,還沒開口又把話咽了回去。

白天撬開張柳氏的嘴就是她的功勞,沒準這會兒也是為了套話。

凌初不懂花,問徐瞎子:“這是蓮?”

“對。”徐瞎子瞇著眼,熟稔地擺弄著花瓣,“應(yīng)該是新出的品種,我也是第一次見。它是三娘身上長出來的,以后我就管它叫三娘了?!?/p>

凌初笑了笑,沒有絲毫懷疑他們私情的鄙夷,“你怎么會認識她的啊?村長說你深居簡出,不大與人來往。她一個嫁來的媳婦……”

徐瞎子很不給面子地冷笑一聲,轉(zhuǎn)頭看著凌初時,不知道是因為眼疾還是怒意,目光讓人十分不舒服。

“你也覺得嫁做人婦就不能出門、不能見人?!?/p>

凌初不是膽小的人,聞言不僅沒急著道歉,還兩手抱著膝蓋,一副好奇的少女姿態(tài)。

“那你倒是說說,你倆怎么碰上的啊。”

徐瞎子看了看凌初,卻沒回應(yīng)她的問話,而是自言自語地說道:“她本來是個大方討喜的姑娘,愛笑,愛些鮮亮東西。結(jié)果被那個男人打得……只知道哭,可我能幫她什么呢?我又打不過他男人。”

張百田就是在這個時候被侍從帶來的。

在看到徐瞎子時,他的眼中迸發(fā)戾氣,但很快就被掩藏在木訥憨厚的外表下。

一同被帶來的,還有個四十來歲的婦人。她以為自己闖了禍,嚇得連頭都不敢抬。

辛和鈺指著徐瞎子問婦人:“你,見過他和柳三娘私會?”

婦人喏喏點頭,辛和鈺又問:“那你具體說說,他倆當時在干什么?是抱在一起,親在一起,還是連衣服都脫了?”

“???”婦人臊紅了臉,支支吾吾不好意思說,越是遮掩就越引人遐想。

徐瞎子厭極了這個婦人,從塘里掏了把淤泥就沖向她,“就是你這個作孽的長舌婦!亂嚼舌根,害得三娘被打,定就是你害死她的!”

這淤泥和著腐肉,若不是有侍從攔著,這婦人肯定要受頓好的。辛和鈺沒管被按在地上的徐瞎子,讓人搬來凳子,坐下慢慢地審問婦人。

“看到什么聽到什么只管說,但若是有半分添油加醋,本官就把你溺死在潭子里,讓你親自下去和柳三娘賠罪?!?/p>

婦人被嚇得不輕,哆哆嗦嗦地說了實話,“我、我就是看到徐瞎子和張家的,在河邊手拉著手,互相看著也沒說話。哦對了,徐瞎子手里還拿著一把花”

辛和鈺挑眉,讓侍從放開徐瞎子,徐瞎子并不否認,“我記得那天,她躲在河邊哭,我摘了把給她,她沒敢要,起身的時候差點摔著,我就拉了她一把?!?/p>

“哼,你倒是不避諱?!毙梁外曈挚聪驈埌偬铮澳愦蛄怂麄儯俊?/p>

張百田點頭不語,辛和鈺本就上挑的眼角多了幾分凌厲,冷眼投向徐瞎子。

“要不是你,柳三娘怎會被傳閑話?”

徐瞎子看著手里的淤泥苦笑,“是,我害她遭了打。但她是在那天之后才被打的嗎?她嫁過來以后,瘦了一大圈,渾身的傷,滿臉的淚,見誰都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你們不說她漢子,卻說我的不是。沒有我,她照樣天天挨打,但我給她一束花,她至少能有片刻是開心的?!?/p>

不知想到了什么,辛和鈺收起那幾分不屑,取而代之的是莫名涌出的怒意。

凌初只當沒看出來,忽而模糊瞥見不遠處的一片植株,眼珠子轉(zhuǎn)了下,問徐瞎子:“聽你這話,你和柳三娘原來就認識???”

“他們認識!”接話的是張柳氏。她是真的恨柳三娘,哪怕是親姊妹,哪怕柳三娘已經(jīng)入土,她也恨不得再踩上兩腳。

“我們姊妹以前在鎮(zhèn)上就見過這個賣花的,每次見到他,柳三娘那賤皮子都可高興了呢??上О∪思乙矝]想過要娶她,還不是嫁到張家這火坑里!她要是早知道能嫁到花匠那個村,怕不是沒等迎親就自己巴巴上門了,還故意在河邊勾搭男人,水性楊花,不知廉恥!”

辛和鈺煩躁蹙眉,侍從就二話不說扇了張柳氏一耳光。

“在大人面前也敢污言穢語?!?/p>

張柳氏這話著實難聽,但凌初也能理解這份怨恨,她心里想著另外一件事,轉(zhuǎn)頭問徐瞎子:“你在河邊扶柳三娘是什么時候的事?”

徐瞎子喟嘆一聲,“那年秋天,就是她不見了的那年?!?/p>

也就是說,在那之后沒幾個月,柳三娘和另外兩人就不知所蹤。

凌初沒敢仔細盯著那片草木,突然換了個話題,“你平常去鎮(zhèn)上賣花,生意如何?”

徐瞎子沒料到她會問這個,順口答了兩句,凌初沒聽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又試探道:“聽說很多花也是草藥,那些大戶人家就愛養(yǎng)些珍貴的,你這有嗎?”

徐瞎子反常地沒有應(yīng)聲,被凌初催促煩了才回了句:“沒有。”

凌初回到辛和鈺身邊,見隨行侍從帶了斗篷,就順手要了過來,“大人,更深露重,要不您先回去休息,明日再審?”

她借著給辛和鈺披斗篷的動作,湊到他耳邊輕語。

“他有洋金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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