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有祖師陳虛,值宗門傾頹之際,獨擎危廈,復立道統,重續長生之基,被后世弟子尊為中興之祖,香火永祀。】
理清思路后,《太虛道衍錄》中關于“陳虛”的記載在陳清心中流過。
“基礎設定不涉及具體的事件,有一定的發揮空間。”
他閉目凝神,入夢仙朝后的經歷如走馬燈般閃現——
脫離玄獄、獻策安民,得公主賞識;
入玄都山聽道,凝聚命符、被人截殺;
抵達玉京、李霄現身、被六皇子軟禁于藏寶閣;
……
“每段經歷,都在補全‘陳虛’這個角色。”
睜開眼睛,陳清已有大致思路,所以這一夜,他坐于夢中的白霧平臺之上,完善思緒。
“破局需實力,而‘陳虛’修為尚淺,按正常的路途,從寶庫中出去都難,但既然他本就是虛構人物,何不再添一筆?打牌要贏,當然得當場印卡!”
話雖如此,但陳清并未一下上頭,也在權衡利弊。
“目前要注意的主要有三點。一,按照道衍錄的規則,道痕雖能增加設定,但不可過分夸張離譜,否則不僅道痕消耗了,還會無效。二,增加設定也有可能牽扯出新的變化。三,要預留足夠道痕試錯。”
他繼續推演思路,直至東方既白,才緩緩退出白霧世界,睜開眼睛。
“所以,得按著計劃一步一步來,第一步是積攢道痕,然后再召門人,編起來!”
陳清心中已有定策,于是長身而起,推門而出,山風撲面,神清氣爽。
遠處,方大螯正揮拳如雷,新得的太岳圖讓他進境神速;曲小鰩蹲在藥圃旁,小手小心翼翼地撥弄靈草,時不時偷瞄師兄練拳。
之后一連兩日,陳清足不出山,專心指點兩個師侄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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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沉丹田,勁貫四梢!”
看著方大螯演練拳法,陳清不時提醒、糾正。
方大螯每一拳打出,都伴隨著筋骨齊鳴之聲。
“師叔,這一式虎撲,我總覺得差了幾分神韻……”
聽著問詢,陳清忽然并指一點,直指方大螯!
那分明只是一根手指,卻散發出撲擊之勢,且凌厲非常,在觸及對方面門前驟然一收,但方大螯已驚得瞪大眼睛。
“虎撲不在形似,而在神聚。你太過追求力道,反而失了靈動。”
方大螯恍然大悟,重新擺開架勢。
這一次,他的拳勢圓融許多。
“不錯。”
陳清滿意點頭。
“師叔,”曲小鰩在一旁眼巴巴地看著,“我啥時候才能像師兄那樣?”
陳清失笑,蹲下身與她平視,說道:“大螯練了七年五禽引導術,你可知道,這七年他是怎么過來的?”
曲小鰩搖搖頭。
“風雨無阻,寒冬酷暑從未間斷。”陳清輕撫她的發頂,“修行如四季,各有其時,有人如山岳,進境迅猛;有人似溪流,綿長深遠。你心思細膩,辨識藥性一點就透,這本就是天賦,待得時機到來,自然能厚積薄發。”
曲小鰩聽得懵懵懂懂。
陳清見狀,心道:這小丫頭性子柔中帶韌,其實和《山岳殘卷》并不完全相合,更不適合修行《太岳通天訣》。
“不知《浩渺經》是否與她適應,但此法講究海納百川,對根基和悟性要求極高,且原版多有疏漏。待度過危機,需抽空補全推演,才可傳人。”
他思量著:“話說回來,若夢中功法皆可實用,那只要善用《太虛道衍錄》,何愁功法傳承不夠?還真就成上古傳承、底子奇厚的隱世宗門了!”
實際上,這兩日對師侄的教導,亦讓他稍微夯實了根基,梳理了夢中所得,道痕更已積累到十九道。
“差不多了,就是浪費幾道,也能承受得了。”
山間暮色漸沉,陳清在院中石桌前煮藥,給兩個師侄準備藥膳。
方大螯還是在院中演練拳法,忽然一個踉蹌,拳勢頓散,當即滿臉懊惱:“師叔,這山勢入骨的要點,弟子始終參不透。”
曲小鰩一聽,也抱怨起來練字沉悶。
陳清微微一笑,果斷開編:“修行之路,本就坎坷,莫說是你們了,當年中興祖師被困上古寶庫時,可比你們狼狽多了。”
“中興祖師可也遇到過挫折?”
兩小只頓時豎起耳朵。
“何止。”陳清拂袖坐下,示意二人近前,“聽說那寶庫四壁刻滿禁制,連只螞蟻都爬不出去,祖師苦思幾日,粒米未進……”
“啊!水也不喝嗎?”曲小鰩倒吸一口涼氣。
“這是重點嗎?”方大螯急不可耐,“師叔,那后來呢?”
陳清笑道:“自然是脫困了,不然焉有今日傳承?”
兩個師侄當即就追問:“祖師是如何脫困的?”
“我記不太清楚,好像是偶遇上古修士,得其助力,這才脫困出來。”陳清正等著這句,“不過門中典籍記載更詳,明日我查證后再與你們細說。”
方大螯聽得兩眼放光,道:“有些像是傳奇話本中的故事,不愧是中興祖師!”
曲小鰩也重重點頭。
目的達成,陳清倒也沒將兩個師侄扔一旁,等兩小都歇息了,才回到靜室,一番布置后,緩緩入夢。
待到了夢中平臺,他翻開《太虛道衍錄》,眉頭一皺。
“道痕少了五道,還剩十四道!但有關‘陳虛’的語句并未增加,看來是新增設定消耗了道痕,卻被規則判定為無效了,可這得前輩高人之助的設定并不夸張,畢竟有個神秘老人在側……”
他也不覺得遺憾,這本就是在測試和嘗試,尋找規律,因此馬上轉而分析起緣由。
“道以為我要憑空捏造一個上古修士?但我的本意是指那灰袍老者……”
陳清梳理著《太虛道衍錄》的規則,忽然明悟:“陳虛的故事發展到現在,新增設定只能針對陳虛本人,不可涉及外界!”繼而,他意識到,需要找到一個能自然融入劇情、即刻見效的切入點。
有這樣的切入點嗎?
“還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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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陳清依舊是指導了兩個師侄一天,待晚上閑下來,便又提起昨日之事,說自己看過門中記載了,并非得高人相助。
他倒也不直接說,反而問道:“你們猜祖師是如何脫困的?”
方大螯當即握拳道:“定是以力破禁!在寶庫中踏破平靜,一拳打碎大門!”
“不對,既然那寶庫是什么仙朝的藏寶之處,那仙朝聽著就很厲害,哪是輕易能打破的?”曲小鰩卻搖頭:“能破早就破了,說不定是智取!師叔,你趕緊說吧。”
陳清笑了起來:“關于祖師脫困之法,許是年代久遠之故,門中典籍的記載也不統一,共有三說。這第一種,說他在寶庫中得曠世奇寶認主,不僅破困而出,還震懾當世、實力大增,留下傳承。”
“厲害!大丈夫當如是也!”方大螯聽得兩眼放光,拳頭不自覺地攥緊。
但陳清跟著話鋒一變:“但也有記載說,祖師在絕境中忽然明悟前塵,知曉自己乃仙人轉世,一念破禁,逍遙自在,留下真仙道統!”
曲小鰩小嘴微張,手中的藥鏟“當啷”一下掉在地上:“咱們隱星門是真仙道統?”
“第三種說法,”陳清話鋒又一轉,“說祖師在寶庫墻上發現了一部玄法殘篇,那玄法包羅萬象,他從中領悟了一種法門,人雖被困在方寸之地,心神卻可隨天地之氣遨游八荒。”這說法顯然承接《混元一氣經》的設定。
他嘴里說著,卻又想著,不知那《混元一氣經》能修到什么境界,里面多是玄妙之言,但因為是殘篇,不曾提及對具體境界的打磨。
方大螯聽罷,卻撓頭道:“這也太玄乎了吧?”
曲小鰩卻說:“我倒覺得,比之前兩種說法更可信一些呢。”
“修行之事,本就玄妙難測。”陳清點了點頭,“就像你們此刻的瓶頸,或許換個思路,便能豁然開朗。”
方大螯一聽,盯著自己的拳頭,若有所思:“山勢入骨,莫非山勢不是重點,得多敲敲骨頭?”
“……”
陳清一陣無言,最后道:“你還是多敲敲腦袋吧。”
待方大螯回過神來,面皮發紅,陳清卻搖了搖頭。
他轉身望向漸暗的天色,心中期待。
三個版本,哪種能被《太虛道衍錄》承認?
夢中,便知分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