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蘇念穿了大衣下樓,直接出了門。
門一關上,張檸立刻對她媽說:“媽,我怎么記得,那邊有名的學校是牛津和劍橋呢?這奧利奧大學和佳麗盾是個什么學校?很有名嗎?”
還有那個藍翔技工,這名字一聽,咋就感覺那么不對勁呢?
蘇念是從哪聽來的?
不會是她胡謅的吧?
張檸皺著眉頭有些不悅,“媽,當初我就說,別把表哥的身份吹這么大。他連趙家屯都很少出,哪知道啥叫留洋?”
再說蘇念從小在她外公身邊,聽說她媽媽也是很有名的畫家,肯定也了解過不少。
那還不是一說就漏餡嗎?
陳美華嘆了口氣,“我這不也是想讓她對你表哥高看一眼嘛,我哪知道那個小賤人還懂洋學校。”
接著又問,“她這急匆匆的,出去干嘛了?”
張檸一臉不耐煩,“我哪知道。要是不行,還是按咱昨晚說的,直接給她生米煮成熟的。她要是還要臉,這親事不成也得成。”
張美華安撫地拍了拍張檸的手,“急什么。只要她在這個家,還不是由著咱們說了算。”
從這幾天蘇念突然性情大變,到連續(xù)在蘇念手里吃癟,張檸總覺得這人好像透著一股子邪性。
不知道哪里出了問題。
蘇念出了家門,直接去了電報局,給京城陸家拍了一份電報,問他們婚約還作不作數(shù)。
這么多年陸川都沒半點消息,肯定是沒有把這樁婚事放在心上。
她這份電報,算是逼婚了。
但沒辦法,沒有陸川發(fā)來的結婚電報,她就沒有理由找人開介紹信,也就沒法買火車票離開這里。
尤其,她不想下鄉(xiāng)。
她不覺得自己這副小身板,能在條件艱苦的農(nóng)村闖出一番天地。
到了部隊,如果陸川有了心上人,那她就把鐲子還給人家,徹底跟他斷干凈。
到時讓陸川給她找一份工作,算是退親補償,應該不算過分吧。
有了穩(wěn)定的工作,再加上她的空間,那小日子過得,還不是賊滋潤?
蘇念越想越覺得,這計劃簡直堪稱完美!
接下來,就是那個假洋鬼子了。
蘇念直接去了城東公社,里面正在熱火朝天的排演春節(jié)巡演節(jié)目。
看到蘇念進院子,一個留著小胡子的男人朝旁邊的人使了個眼色。
那人立刻走到蘇念面前,把她給攔住,“這位同志,你找誰?”
蘇念連忙小聲說:“我找齊主任,我要反應重要情況。”
那人神色立刻變得嚴肅起來,“請跟我來。”
兩人一前一后進了辦公室,之前那個小胡子男人正翹著二郎腿坐在桌子前,端著茶缸子在裝模作樣的喝水。
帶蘇念進來的男人走到他身邊,附到他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那小胡子眼睛頓時一亮,“這位同志,你要反應什么情況?”
蘇念將家里來了個留洋的學生,聽說還是她繼母的親外甥。明明自稱是留洋學生,卻連洋學校名字都不知道,行動表現(xiàn)都非常詭異的情況添油加醋說了一遍。
齊主任聽完,二郎腿不翹了,茶缸子擱下了,手指邦邦敲著桌面,伸長了脖子言之鑿鑿,“這肯定是個危險分子!”
蘇念豎起大拇指,“齊主任果然明察秋毫、料事如神。我也懷疑,所以我就趕緊來匯報情況了。”
齊主任滿臉嚴肅,與蘇念握手,“你做得很對,是個一心為國、為革命的好同志。你愿意為我們指證那個人嗎?”
蘇念用力點點頭,“當然!為了我們的國家安全,別說指證危險分子,就是為此付出生命的代價,我也在所不辭。”
蘇宅。
陳美華在客廳里,聽到院里鬧哄哄的,連忙問桂嫂,“外面怎么了?怎么這么亂?”
桂嫂從窗戶往外一看,頓時嚇得臉色煞白,慌手慌腳跑進客廳,虛著氣說:“太太,院里來了好多人。是大小姐……”
話音未落,房門已經(jīng)被人從外面打開,蘇念的身影出現(xiàn)在門口,指著趙家棟的方向,“就是他!”
烏泱泱一大群人沖進客廳,眨眼間就將趙家棟摁到了地上。
陳美華看著這群群情激奮的男男女女,嚇得渾身發(fā)抖、手腳發(fā)麻。
她站在人群外,聽著里面趙家棟不斷發(fā)出慘叫聲,“啊,別打!別打了。”
但是沒人聽他的。
陳美華轉(zhuǎn)眼瞧見置身事外的蘇念,撲過去用力扯住她的手腕,大聲叫道:“蘇念,他可是你表哥,你到底干了什么?!”
蘇念突然啊的大叫一聲,用力甩開陳美華,一臉恐懼指著她,“不是你說他是你親外甥?不是你說他是留洋回來的大學生嗎?你們不會是一伙的吧?”
亂哄哄的客廳頓時安靜下來。
陳美華也知道,現(xiàn)在對“留洋”兩個字特別敏感。她也就是在家說說,沒想到蘇念直接把這件事給捅到了公社齊主任那里。
她臉頰狠狠一抽,連忙否認,“誰說他是我外甥?我什么時候說過他是留洋回來的?我跟他又不熟,怎么可能跟他一伙?”
蘇念嘴角噙著一抹譏誚,“你們不熟?”
陳美華堅定地搖頭,“不熟!”
“你們不是親姨甥嗎?”
陳美華立刻否認,“你哪只耳朵聽見我說他是我親外甥?他是我大姐家的侄兒,他自己說是留洋回來的。”
被打得口鼻出血、鼻青臉腫的趙家棟連忙叫屈,“我沒說,我就是個普通的人民群眾。我什么都不知道,那些話都是你自己說的。”
陳美華一臉慌亂,撲上去用力踹了趙家棟一腳,“你胡說八道什么?我什么時候說過你是留洋回來的?那不是你告訴我的嗎?”
一邊說,還一邊朝他用力使了個眼色。
但是趙家棟被打怕了,死活不肯接她的暗示,“三姨,不是你讓我來,說要給我介紹對象的嗎?”
“不是你說蘇家大小姐眼界高,一般人看不上嗎?”
“不是你給我買了新衣裳,讓我裝富家公子的嗎?”
趙家棟氣得滿臉通紅,“我一個三代貧農(nóng)出身的勞動人民,祖輩三代人都沒穿過一件囫圇衣裳。我窮我光榮,我為啥要裝成壞分子?還不是你給出的餿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