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信侯此時也回過神來,冷聲道:“閉嘴,母親說話豈有你插嘴的道理,你是嫌本侯今日在朝堂上丟臉丟的還不夠嗎?!”
安信侯憋著的氣似是找到了發(fā)泄的地方,對著林氏就是一頓輸出:“若非這些年你一直縱容那個孽障,何至于此!”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棠綰是侯府的二小姐,她好便是侯府好?!?/p>
“收起你那些上不了臺面的小心思,再有一次,就將柳姨娘扶正,替你掌家吧!”
林氏猛地瞪大了雙眼,不可置信的望向眼前這個面目猙獰,自己愛了多年的男子。
她為他生兒育女,為保他名聲甘心成為見不得光的外室,如今他竟將氣都撒在她身上,還要把一個沒進門多久的賤人扶正!
盛棠綰略顯意外地睨了眼安信侯。
盛老夫人默不作聲,并未出言阻止安信侯的發(fā)作。
她這個兩個兒媳出身都不比孟氏,任誰掌家都是一樣的。
林氏當(dāng)家做主這些年也該敲打敲打了,省得忘了自己的身份。
林氏盡管心中有怨氣也不敢跟安信侯叫板,委委屈屈低下頭,不敢多言:“妾身知曉了?!?/p>
一直當(dāng)透明人的柳氏揚起紅唇,朝林氏挑了挑眉,更多的是幸災(zāi)樂禍。
“侯爺,老夫人,榮安侯府的謝世子來了。”章管家打破了前廳劍拔弩張的氣氛:“說是要給二小姐討個公道……”
安信侯默默握緊了拳頭,送走一個沈妄不夠,又來個謝回。
還能不能讓他清凈清凈了!
盛棠綰起身,順帶從盛老夫人將手抽出:“父親,不如女兒出去瞧瞧?!?/p>
安信侯連連擺手:“去吧去吧。”
他巴不得盛棠綰快點將這個混賬穩(wěn)住。
盛老夫人添了句:“謝世子是貴客,莫要將人怠慢了。”
“是,孫女告退?!笔⑻木U盈盈福身后快步離去。
……
盛棠綰前腳剛走,安信侯就將林氏與柳氏都打發(fā)走了。
盛老夫人重新將桌上的佛串拿起,冷不丁來了句:“沈妄與謝回,你覺得哪個與咱們棠綰更相配?”
“綰丫頭已經(jīng)及笄,年歲也不小了,該議親了?!?/p>
與其說問的人,不如說是問的國公府與榮安侯府哪個門第更合適。
安信侯一愣,隨即皺起眉頭:“母親,她那般名聲命格,能尋個去處就不錯了?!?/p>
“況且兒子之前都許諾了李閣老,哪還有的挑?!?/p>
盛老夫人捻著佛珠,不緊不慢道:“話不能這么說,與李閣老不過是口頭上的許諾,做不得數(shù)。”
“綰丫頭怎么說也是咱們侯府與文國公府的血脈,經(jīng)昨夜你還看不明白嗎?”
“你若真將她嫁給了李閣老,不明擺著讓旁人戳你脊梁骨。”
“老身瞧著榮安侯府次子謝回就不錯,待綰丫頭也有幾分真心實意。”
“謝家勛貴門第,戰(zhàn)功赫赫,若是能成,也是好事一樁?!?/p>
安信侯雖覺得母親言之有理,但并未往心中去:“謝回另說,那謝家是什么門第,能松口要棠綰?”
“棠綰這命格就算是妾室,謝家都不一定點頭。”
“我看謝回不過就是年少熱血,憐憫心作祟罷了,當(dāng)不得真?!?/p>
“別到時連累咱們侯府跟著轉(zhuǎn)圈丟人,親事不成,反結(jié)仇怨,平白得罪了謝家。”
盛老夫人也不急,謝回不成那不是還有個沈妄呢嗎。
“謝家不行,那國公府的沈妄倒未必。”
“沈妄能為綰丫頭出頭就足以說明了一切。更何況,孟氏對國公府可是有舊恩?!?/p>
安信侯聞言眼睛亮了亮,下一秒又自顧自搖搖頭:“沈妄的確不好說。”
“只是他那陰晴不定的性子,心思更是難猜。”
“攀附國公府固然是潑天的富貴,可萬一棠綰那命格真沖撞了貴人,惹惱了國公府,咱們侯府面臨的豈不是滅頂之災(zāi)。”
這富貴不要也罷。
“你啊你啊,就是想的太多,以至于做什么都畏手畏腳的?!笔⒗戏蛉苏Z氣染上無奈。
“正所謂富貴險中求,依老身看,不論是這榮安侯府還是國公府都值得搏一搏?!?/p>
“綰丫頭那張臉就是最大的籌碼。”
“至于名聲,人活一張嘴,死的也能說成活的。只要攀上了高枝,有的是辦法洗刷干凈,災(zāi)星亦可以是福星?!?/p>
安信侯沉吟片刻,不得不承認(rèn)盛老夫人的話的確讓他心動。
沈妄與謝回都是京城頂尖勛貴之家的子弟,無論攀附上哪一個,對日漸式微的安信侯府來說,都是天大的助力。
……
盛棠綰剛走到前院回廊,就見一個挺拔高大的身影正風(fēng)風(fēng)火火朝這邊走來。
身后跟著幾個想要阻止又不敢上手的小廝。
謝回玄色勁裝的衣擺被風(fēng)吹起,那張英俊的臉上是不加掩飾的怒氣。
盛棠綰提起裙擺小跑幾步,不遠處的謝回瞧見她,也加快了腳下的步子。
幾個大跨步就來到她跟前,將她上下打量一番:“阿綰你沒事吧?!”
“我昨夜留宿宮中,今早才聽聞這府中竟出了這等事?!?/p>
瞧見她紅腫的臉頰,語氣頓時又急又怒:“盛懷遠那個狗東西呢,看我不打斷他的腿!”謝回說著眼眶不覺泛起了紅。
心疼阿綰,更怨自己,如果自己昨晚沒有進宮,阿綰又怎會遭此劫難!
盛棠綰心中劃過暖流,被人在乎的感覺真好。
從前沈妄從來不會因為她被欺辱而急成這幅模樣,永遠都是云淡風(fēng)輕的。
她甚至在想,如果上一世她能等到謝回,一切會不會不一樣?
“隨我來?!彼桃夥湃崃寺曇簟?/p>
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正好她也有事需要問謝回。
溫柔的嗓音就像是隨波蕩開的水紋,輕輕地飄散開來,撫平了謝回的急躁。
謝回垂眸看向盛棠綰扯著他衣袖的手,嘴角更是不受控制地上揚。
原本跟在后頭的幾個小廝,見謝回被帶走,也終于松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