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雷霆劈到的那處虛空,開始了劇烈的震顫,出現了無數細小碎縫,如蛛網一般,又被飛速修復。
無形無色的空間,竟顯出了實物般的波動,楚家人尚懵懵懂懂不知發生了何事,陰風拂過,見喜已經攔在他們身前:“莫要看。”
“哦。”雖然不知發生了什么,但一家人勝在老實聽話。
蒼穹風云滾滾,又一道粗壯雷霆醞釀,將要劈下。
那虛空卻在它劈下來之前,先有了動靜。
那處不斷破碎又被修復的空間,似是終于承受不住壓力。
沒有任何聲音。
可不論是見春姐妹,還是容岫,都從其中感受到了一股恐怖的力量。
不消多言,飛速后退。
一條黑色的細線自虛空出現出現,延伸,隨后,一只素白的手從其中探了出來。
一只手?!
劃啦!
又一只手探出,猶如撕開一張薄紙一般,上下將那道恐怖的裂口撕開。
做完這個動作,天上的雷霆終于落下。
恰好,那雙手的主人此刻也從裂縫中邁出。
她抬手,如抓玩具一般,握住了那道雷霆,朗聲笑道:“在下來此做客,并無惡意,還望主人家海涵。”
話音落下,她人也徹底出現在眾人面前。
她身后,那道恐怖的黑色縫隙緩緩閉合。
見喜沒忍住看了一眼,只見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卻令她感到心悸。
不可碰觸。
否則她會死。
她按下心中駭然,去看這突然出現在的神秘女子。
她亦是一身白衣,不過和容岫那種又帶暗紋又是玉帶的華貴白袍不同,極為樸實。
黑發散落,周身無一飾物,只有身后背負一柄長劍。
和容岫衣袂飄飄望之不凡相比,她更像一個凡間的劍客。
在此時此地,見過方才那一幕的人,絕無可能將她當做凡間的劍客。
畢竟,她掌心里,現在還把玩著一條雷霆。
沒人敢說話。
那女子仰著頭,似乎是在跟遙遠的什么存在溝通。
片刻之后,籠罩在眾人頭頂的陰影散去,雷霆隱沒,重現晴空萬里。
“抱歉,來得唐突,嚇到你們了。”女子這才沖著院中諸人笑道。
誰敢接這份道歉?
就連自出場起, 便高冷如冰目中無人的容岫,都折下了他尊貴的腰,表示前輩言重了。
“前輩可是劍修?”他眼中閃過一絲向往。
女子嗯了一聲:“確實自小習劍。”
她似乎有要事,無意在此多留,準備離開。
被見春姐妹和家人護在身后的楚佑忽然大聲喊道:“仙人姐姐救命!”
這一刻,饒是素來膽大包天,除了燭音大人誰都不服的見春姐妹,都被這孩子唬了一跳!
他爹更是差點跪下:祖宗!到底誰給的你這顆熊心豹子膽!怎么就誰都不怕的?
連那仙人看人低的白衣仙人都畢恭畢敬,這是咱們惹得起的人嗎?
他所能想到的最好可能,就是高高在上的仙人并不理會這點俗事,恍若未聞。
然而,女子腳步停了下來。
她問楚佑:“小朋友,為何喊救命?”
楚佑沒聽到“小朋友”這個稱呼,但能聽懂,而且他能聽出仙人話語里的友善。
他立刻將容岫要強搶自己做弟子,還要他和家里斷絕關系的事講出來。
容岫微微蹙眉,卻并不擔心——他認為自己無錯。
這些凡人無甚見識,不知好歹,前輩總能明白他的好心。
女子聞言,回頭看他:“師徒之間,講究緣分。他既不愿,你為何強求?”
容岫坦然:“我送他一場仙途造化,有何不可?”
女子安靜片刻,她望向容岫,已經意識到他的道不同。
她無意管人閑事,只說:“今日我既遇上此事,也是一場緣分。這位小友既然不愿,你當尊重他的意愿。”
“你走吧。”她對容岫道,語氣雖溫和,言語卻霸道,“不許再來。”
容岫皺眉:“前輩,我掐算過,這孩子是我命定的弟子。你既然說緣分,為何要壞我和他的師徒之緣?”
又道:“吾名容岫,在仙門亦有幾分薄面。”
女子聽聞此話,面上忽地露出一絲古怪笑意:“你拿仙門威脅我?”
她手里還跟捏面團似的捏著一團雷霆,不消多言,容岫已經知道自己說了一句蠢話。
他張嘴要解釋,冷不丁一道風刮過來,帶著不容他反抗的力道。
他自己拼盡全力抵抗,自然不知,在圍觀之人的眼里,就是這位仙人突然就變了臉,抬手招出一陣風,嗖一下,就把容岫刮到了不知哪里去。
楚佑眼睛睜得大大的,那么大個人,剛剛那樣厲害的,就這么被風刮到天上去了?
他滿心欽佩,其余人卻是警惕恐慌居多。
尤其是見春見喜姐妹兩個 ,她們畢竟是邪修。
這神秘前輩雖然對那容岫也沒多友善,可一看她行事打扮,便知是正道修士。
正道修士和她們,向來都是一遇到,便不死不休的。
楚云河望著兩位凝重的臉色,深知該自己出場了。
他往前走兩步,先朝女子鞠了一躬,道:“多謝仙人救了我兒,免我一家骨肉分離。我身邊這兩位仙人,是收到我兒求救,特地來幫忙的。”
女子了然而笑:“怕我為難她們?安心,我分正邪,從來不看她是修的什么道。”
“我有個師兄,還在魔界當過魔尊呢。”
不知為什么,見春和見喜姐妹聽到這話,腦子里冒出來的第一反應是:這位仙人如此厲害,想必她的兄長也不遑多讓。若是魔尊都是這樣的標準,燭音大人對她們二人,還真是寄予厚望啊。
“嗯?”女子眼尾一揚,語氣愉悅,“說來就來了。”
她揚聲道:“這次,又是我更快喔!”
她身側的虛空再次被撕開,一道玄色身影從空間裂縫之中邁步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