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景軒剛想拔腿就跑,突然覺得這聲音好生熟悉。
轉頭一看——呵,老熟人!
“江大哥……”
半個月以來,除了早上見過紀子墨兄妹,初小七身邊的人都跟人間蒸發了一般。
現在見到**川,就跟見著自己親兄弟一般親熱。
**川見紀景軒癟嘴,頓時有些手足無措的安撫。
“哎呀,你一個大男人,哭什么呀?”
紀景軒吸了吸鼻子,委屈的道:
“好久沒能見到你們,想得慌,心里還委屈。”
**川笑了,這家伙自從知道了自己媳婦兒的真實身份,又變成了之前那哭兮包的模樣。
“之前在朝堂上針對你老丈人一家子,甚至帶兵打上門,還將汐汐外祖家的男丁都關進了天牢。
就這,你還好意思委屈呀?”
“我,我……
那不是有誤會,所以才那么做的嘛!
現在我想跟媳婦兒解釋清楚,老丈人一點兒機會也不給我。
可愁死我了……”
“所以你就只有半夜翻墻?”
“不然呢?白天老丈人和舅子又不讓我進門。”
“就算你見到了汐汐,若她不肯原諒你怎么辦?”
紀景軒抿了抿嘴道:“不原諒我就一直求她,直到她愿意原諒我為止。”
**川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哥們,雖然從認識你到現在,我一直都覺得你娘氣。
但我也欣賞你對汐汐的執著。
哥給你個機會,去跟汐汐說清楚。”
**川給紀景軒指了路,便著急忙慌的跑了。
他怕自己再演下去就要搞砸了,所以趕緊遁地。
兩人站在外面說了那么老半天的話,都沒有巡邏兵經過。
而正處在戀愛中的紀景軒,愣是沒有發現什么端倪,心情愉快的翻墻進到鳳語汐的院子。
住在西廂房的虎妞聽到院子里面有動靜,起身正準備出去看看。
身后的打開的窗戶,突然翻進來一個黑影,一把捂住她的嘴。
“噓……
別出聲,是我……”
虎妞將捂住她嘴巴的大手拍了下去,“**川,這大半夜的,你搞什鬼?
院子里面有動靜,我得出去看看。”
**川將手伸到嘴邊“噓”了一聲,“別去,是景軒……”
“什么?紀狗賊……
嗚嗚嗚……”
**川聽到紀景軒已經推門進屋,才將捂住虎妞的手放下來。
“**川,你是不是跟紀狗賊一伙的?
他怎么對待我家小姐的,你都忘記了?”
“嘖,你就不能聽我說幾句嗎?
總是那么咋咋呼呼的。
紀景軒是如何對汐汐的,你真的看不見嗎?
汐汐肚子里面揣著他的崽,人家找媳婦兒求和,那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嗎?”
“但他娘和魏雪瑤……”
“他娘是她娘,她支配不了景軒個人的想法。
迄今為止,他都沒有碰過魏雪瑤。
這說明什么問題?
他納魏雪瑤,不是被人逼的,就是在盤算著什么。
所以說,你別摻合他們兩人的事情,行嗎?”
兩人說話間,院子里面又發出些許細微的動靜。
虎妞正準備出去查看,又被**川給攔住。
“你在這兒等著,我出去看看。”
兩刻鐘過去了,虎妞見**川沒有回來,外面也沒有發出打斗聲。
便披了件外套,輕手輕腳的開門出去。
剛將身子探出,就見三個大男人蹲在鳳語汐的窗戶下面,聽墻角。
自己勸說不動,也只有逐波逐流,默默的過去一起蹲墻角。
紀景軒進門后,見床上的人一動不動,還是沒有立刻扒拉床上的人。
而是先從懷里掏出火折子吹亮,確定床上躺的是自己媳婦兒,這才將桌上的油燈給點亮。
他坐在床邊,伸手將鳳語汐額頭上的碎發撩開,眼眶泛紅的看著床上臉色紅潤的小女人,小聲的嘟囔道:
“看來岳丈和岳母將你照顧得很好……”
想摸摸他的寶貝疙瘩,大手剛伸進窩,就被一只小手緊緊的捏住。
“半夜翻墻的登徒子,你這是想要干啥?”
紀景軒推門進屋,鳳語汐就已經醒了。
聞到陣陣的雪松淡香,她便知道是誰來了。
一直不動,就是要看看這家伙想要做什么?
“媳婦兒,我只是想摸摸孩子,不是耍流氓。”
紀景軒滿臉委屈,撒嬌的道。
“瞎喊個啥,誰你媳婦兒,哪來的滾哪去……”
“肚子里面都裝著我的崽,還說并不是我媳婦兒……”
“呵,你之前不說我在外面沾花惹草嗎?
這說不定是哪個俊兒郎的野……”
“鳳語汐……”
紀景軒聽到鳳語汐說自己的孩子是野種,頓時就怒了。
“在你的心里,我的種放在你肚子里面,就只能是野種嗎?
當初你負氣離家出走,我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夜里撞見你與舅子在酒樓后門摟摟抱抱,你讓我作何感想?
即便是在這種誤會下,我仍然苦苦哀求你不要拋下我,跟我回家好好過日子。
你可知,當時你的態度有多么的決絕?
狠了心的就是要與我和離。
后面我又多次見到你與舅子之間親密的舉動,我更是坐實了你倆背著我偷情的事情。
即便如此,我也從未跟任何人說過這個事情。
魏雪瑤陷害你進大牢,我遲遲未幫你澄清,也只是想你說一句軟話,跟我回家好好過日子。
但你留下一封和離書,便不見蹤影。
你回來給我醫病,我發現了端倪,大雨中我拖著即將入土的身子,趴在地上苦苦哀求你別丟下我。
結果你卻連頭都沒回一下。
你說……
那時候我心里得有多寒心?
在家等了你半年,四處查找你的下落,都毫無音訊。
我急壞了,擔心你遇上其他更好的兒郎,改嫁他人。
只有不停地打壓鳳家,將外祖家的男丁關進大牢,想逼你現身。
若是我真想害外祖,那就不止家中男丁蹲大牢了,而是全族……
我之所以會帶兵沖進將軍府,也是誤會你想為了舅子,拿掉我的孩子。
這才失了分寸,打上了門。”
他這番話說完,立刻解了屋外和屋內所有人的疑惑。
繞了一大圈,原來是這個起因……
“你既然心中有疑惑,為什么不直接問我?”
鳳語汐突然覺得自己很是理虧,便想甩鍋給紀景軒,怪他這些誤會都是不及時溝通所造成的
紀景軒苦笑的問道:“你自己摸著良心講。
我若是問你,你真的會跟我說實話嗎?”
鳳語汐抿了抿嘴,低著頭不說話。
“我幫你回答好嗎?
你不會跟我說實話,不僅如此,你會加速離開我的速度,躲得遠遠的。
要是我沒有猜錯,你在我們到皇城的第二天,去華林寺的時候,就與鳳家相認了。
對嗎?”
初小七深深的嘆了口氣,點了點頭。
“在華林寺的時候,正巧碰見表哥和母親還有四哥,背著外祖母去觀音殿燒香。
四哥和母親認出了我。
我起先沒有關于他們的記憶。
結果被誤打誤撞的傷到了腦袋,之前的事情便全部都想起來了。
因為你母親和門戶的問題,家里不認可我們的婚姻關系,才沒有跟你說實話,
而且,我被奸人所害的事情,這里面牽扯的利害關系錯綜復雜,我著實也不想將你攪進局中來。”
紀景軒低著頭,一滴眼淚滴在手背上,苦笑道:
“原來,那么早以前,你就已經想好了要離開我。
若是那天我跟著你們一起去上香,興許就不會有后面的這些個事情了。
或者我沒有走科舉路,也不會有這些事情發生。”
初小七搖了搖頭,靠在床頭,盯著屋頂的房梁,無奈的道:
“該發生的,遲早都會發生。
我與你母親的矛盾已久,即便我們沒有來皇城,你沒有走科舉之路,這場鬧劇遲早都會發生。
只是你母親在遇上魏雪瑤之后,在她的挑唆下,讓所有的事情都提前發生了而已。”
一提到紀母,紀景軒就氣得牙癢癢。
初小七回來后,紀父擔心紀母再跑出來給他們夫妻添堵,便搬去了城墻小院那邊,親自將人守著。
紀母怎么樣他無所謂,他只是心疼紀父。
吃了一輩子的苦,這會兒兒女都有所成就了。
本是該享清福的時候,卻為了他的事情,只能守著紀母待在那一方小院之中。
待所有的事情結束之后,他就將紀父接回計相府。
至于紀母,她只合適獨自一人繼續待在城墻小院,了卻余生。
“你母親就算了,現在被你送了出去,倒也沒什么好說的。
但魏雪瑤又是怎么回事?
你明明就很厭惡,為什么還要讓她進門?”
鳳語汐以為紀景軒不會跟她說實話,沒抱多大的希望。
沒想到他一臉平靜的道:
“皇上發現魏丞相和南陽王有不軌之心,四處拉幫結派籠絡人心,大有謀朝篡位的野心。
之前他讓我造成與魏雪瑤交好的假象,迷惑魏丞相和南陽王。
后面魏丞相找上門來給魏雪瑤說親,皇上就讓我將人納進門,先蚊穩住魏丞相他們。
至少要拖到今年秋收完畢,國庫的存糧食至少夠應對內外憂患五年的時間。
所以我才在糧食充盈的時候,縮減了東南西北各邊境戰士的俸祿和口糧。
以最快的速度,應對隨時都有可能發生的動亂。”
窗戶下蹲著的幾人,這會兒明白了,紀景軒平時為什么在朝堂上如此之賤。
不過,縮減當下的口糧,儲備后期的缺口,那不等于拆東墻補西墻,并沒有實際的意義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