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暗潮涌動,身份疑云
林川早上七點就到了林家集團大樓。
電梯鏡面映出他繃緊的下頜線——父親凌晨三點又發了條消息,說張叔會帶“重要合作伙伴“來,而張叔是跟著父親從工地搬磚一路拼到集團董事的老人,這種級別的會面,往年都是林川在高爾夫球場看他們打友誼賽時旁聽的。
頂樓會議室的門虛掩著。
他剛要推門,里面傳來張叔帶著點討好的笑聲:“小蘇啊,林董最看重年輕人肯學,你記筆記的習慣很好?!?/p>
林川的手頓在門把上。
門內響起紙張翻動的輕響,是蘇晚的聲音,比平時在教室低了兩度:“張叔過獎,只是怕漏掉林董提的'產城融合'方向?!?/p>
他喉結動了動。
三個月前在明華中學走廊,這個總把“林大少爺又翹課“掛在嘴邊的姑娘,還舉著物理卷子堵他說“這道題你再錯我就把你游戲賬號黑了“,現在怎么會出現在林家核心戰略會議?
“?!?/p>
天啟的提示音在意識海炸開,淡藍色數據流在視網膜上流淌:“檢測到目標人物蘇晚,近90天內出現在林家集團大廈、林氏慈善晚宴、明華中學百年校慶(林建國為校董)等關聯場合共7次,普通學生參與概率0.03%?!?/p>
林川的指甲掐進掌心。他猛地推門,實木門板撞在墻上發出悶響。
會議室里,蘇晚正低頭整理筆記本,聽見動靜抬頭,睫毛顫了顫。
她今天沒穿校服,白襯衫扎進淺灰西裝褲,領口紐扣扣到第二顆——和上周在圖書館看到的那個蹲在自動販賣機前翻硬幣的姑娘判若兩人。
“小林總早?!皬埵迤鹕泶蛘泻?,眼角的皺紋堆成褶子,“這是蘇晚,我侄子公司的實習生,跟著見見世面?!?/p>
蘇晚站起來,指尖還捏著鋼筆,筆帽上沾著淡粉色墨跡——和林川上周在她草稿本上見過的顏色一模一樣。
她沖他笑,梨渦卻沒像平時那樣漾開:“林川,好巧?!?/p>
“確實巧?!傲执ㄗ叩街魑慌?,余光瞥見蘇晚筆記本上的字跡,是父親昨晚提過的“智慧園區數據模型“,連他漏掉的“5G基站覆蓋密度“都標了重點。
他拉開椅子坐下時,西裝褲蹭到桌角,那本攤開的會議紀要被帶得翻頁,露出內頁夾著的“林氏集團近三年財報分析“,邊角折得整整齊齊。
整個會議林川都在數蘇晚記筆記的次數。
她鋼筆尖在紙上劃過47次,有3次在父親提到“科技板塊占比要提升至35%“時停頓,有5次在張叔說到“老城區改造項目“時抬眼——和天啟同步分析的“林家未來戰略重點“完全重合。
散會時,父親拍了拍他肩膀:“小蘇這姑娘挺機靈,你要是有空,帶她熟悉下集團業務?!?/p>
林川盯著父親鬢角新添的白發,把“她高三學生哪來時間實習“咽了回去。
他轉身時,蘇晚正幫張叔收筆記本,發梢掃過他手背,帶著和圖書館里一樣的茉莉香——可那時她捧著半價的三明治,說“林大少爺怎么屈尊來這種破地方“,現在發間別著的珍珠發夾,在日光燈下泛著冷光。
“晚八點,老地方?!傲执òl完消息就把手機倒扣在課桌上。
他盯著黑板上的函數題,粉筆灰落在蘇晚空著的座位上——她下午請了假,說是“家教有事“。
天啟在意識海提醒:“蘇晚近三個月請假記錄11次,其中7次與林家活動時間重疊?!?/p>
咖啡廳暖黃的燈光裹著奶泡香氣。
林川坐在最角落的卡座,玻璃上蒙著霧氣,把蘇晚的身影暈成一團模糊的白。
她遲到了12分鐘,推開門時耳尖泛紅,指尖捏著手機,指節泛白。
“抱歉,公交晚點?!八聲r,手機屏幕亮了又滅,林川瞥見鎖屏是張老照片,穿白大褂的男人抱著穿紅棉襖的小丫頭——和上周她手機屏保的“考試必過“貼紙完全不同。
“最近挺忙?“林川把冰美式推過去,杯壁的水珠在桌布上洇出小圈,“張叔說你在他侄子公司實習?!?/p>
蘇晚低頭攪咖啡,銀匙碰著杯壁叮當作響:“就...打打下手?!?/p>
手機在她掌心震動。
她看了眼來電顯示,睫毛猛地一顫,起身往門外走,外套都沒拿。
林川盯著她背影,看她縮在玻璃門外,肩膀繃成直線,聲音壓得極低:“爸,我說了不用——“
天啟的提示音比平時刺耳:“檢測到加密通話,信號源定位:江南市金融區188號,蘇氏大廈。“
林川的后槽牙咬得發疼。
蘇氏大廈他知道,父親去年酒桌上提過,說那是“隱世商盟“的總部,里面藏著能翻云覆雨的人物。
他抓起蘇晚落在桌上的手機,屏幕自動亮起,相冊最新一張照片是林家集團的LOGO,拍攝時間是今天早上八點零五分——正是會議開始前五分鐘。
“喂!“蘇晚推門進來,耳尖紅得要滴血,“你怎么隨便看別人手機?“
林川把手機推回去,指節抵著發脹的太陽穴:“蘇晚,你到底是誰?“
她的瞳孔驟縮,喉結動了動,最后只說:“就...普通學生啊?!?/p>
回宿舍的路上,梧桐葉打著旋兒落在肩頭。
林川給王晨發消息:“幫我調蘇晚的社交記錄?!?/p>
王晨的電話三分鐘后打過來,背景是鍵盤敲擊聲:“川哥,這...不太好吧?“
“她出現在我家會議三次了?!傲执ㄕ驹诼窡粝?,影子被拉得老長,“我覺得概率異常?!?/p>
電話那頭沉默了十秒,接著是鼠標點擊聲:“我用錯題系統的權限調校園網記錄,你等半小時?!?/p>
宿舍電腦屏幕泛著幽藍的光。
王晨把U盤拍在桌上時,手還在抖:“就...就查到這些,我什么都沒看見啊?!?/p>
天啟的數據流如暴雨傾瀉。
林川盯著屏幕上的“蘇氏資本有限公司“,法定代表人那一欄,“蘇震南“三個字像根刺扎進眼睛——父親書房里那本《當代商業史》,夾著的剪報上就有這個名字,標題是“隱世富豪蘇震南:金融帝國的幕后操盤手“。
他摸出手機,蘇晚的對話框停在“明天早上圖書館老位置?“。
窗外起風了,吹得窗簾掀起一角,月光漏進來,落在書桌上攤開的《AI與商業戰略》上,把“信任危機“四個字照得發白。
第二天清晨,林川抱著一摞書經過教室門口。
蘇晚正站在走廊窗邊,發梢沾著晨霧,手里攥著杯豆漿——和三個月前在便利店幫他付賬時一樣。
他頓了頓,轉身走向相反方向,鞋底擦過地面的聲音,在空蕩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圖書館的玻璃門在身后關上時,他聽見天啟的提示音:“檢測到信任值波動,預判模塊升級至中級,可分析20分鐘內復雜人際互動。“
而在他看不見的走廊盡頭,蘇晚望著他離開的方向,豆漿杯被捏得變了形,溫熱的液體順著指縫往下淌,滴在她昨天在會議上記滿林川未來規劃的筆記本上。
晨光漫過明華中學的梧桐樹梢時,林川抱著《高等數學競賽題典》穿過走廊。
他刻意放慢腳步,用余光掃過教室窗邊——蘇晚的藍白校服搭在椅背上,保溫杯還擱在課桌角,杯壁凝著細密的水珠。
“林川!”
他腳步微微停頓。
蘇晚的聲音裹著晨霧飄來,帶著點慣常的清脆。
他沒有回頭,加快步子往樓梯口走去,皮鞋跟敲在大理石上的聲響比平時重了三分。
路過公告欄時,他瞥見自己奧數冠軍的照片和蘇晚的年級第一獎狀并排貼著,照片里兩人都在笑,他的校服領口歪著,她的發梢翹了一縷——和現在隔著半層樓的距離,像兩尾游向不同方向的魚。
圖書館三樓靠窗的位置空著。
林川把書重重地擱在原木桌上,玻璃倒映出他繃緊的下頜線。
書頁被翻得嘩啦作響,直到《概率論》第127頁的例題擋住視線,他才意識到自己根本沒看進去。
“啪。”
一本《微觀經濟學》砸在對面空位上。
陸子軒扯了扯皺巴巴的校服領口,發梢還沾著籃球場的草屑:“你最近不對勁。上周校隊約你打三對三,你說要復習;昨天食堂打了糖醋排骨,你卻盯著餐盤里的青菜發呆——”他湊近,壓低聲音,“不會是和蘇晚吵架了吧?”
林川的鋼筆尖在草稿紙上戳出個洞。
他盯著墨跡暈開的圓圈,喉結動了動:“我只是……需要理清一些事?!?/p>
陸子軒的手指在桌上敲出急促的鼓點。
他突然伸手抽走林川懷里的《商業戰略案例集》,封面上赫然印著“林氏集團產城融合模式分析”:“你現在看這個?不是說好了期末考完去歡樂谷嗎?”
窗外傳來上課鈴。
林川搶回書,書頁間飄出張便簽——是蘇晚的字跡,用熒光筆標著“園區充電樁密度需結合電動車保有量計算”,和他在會議室見過的筆記如出一轍。
他喉間發緊,把便簽團成小紙球:“你先去教室,我再看會兒?!?/p>
陸子軒走后,圖書館的寂靜像團棉花堵在林川胸口。
他摸出手機,蘇晚的對話框停在凌晨兩點十七分:“明天早上我幫你占圖書館老位置。”現在那個位置空著,陽光透過百葉窗在桌面投下金色光斑,像她上次幫他撿筆時,發頂落著的光斑。
天啟的數據流突然在視網膜上炸開:“檢測到目標人物蘇晚進入圖書館,距離當前位置12米。”
林川猛地起身,椅子在地面劃出刺耳的聲響。
他抱著書沖進安全通道,樓梯間的穿堂風灌進領口,吹得后頸發涼。
透過防火門的玻璃,他看見蘇晚站在自己方才的位置,指尖輕輕碰了碰那團被揉皺的便簽,發梢垂下來遮住了表情。
放學后的林家集團大樓格外安靜。
林川站在張叔辦公室門口,聽見里面傳來算盤珠子的脆響——那是張叔核對賬目時的習慣。
他敲了敲門,門里的動靜停住了,接著是椅子拖動的聲音:“小林總?”
張叔的茶盞飄著茉莉香。
林川盯著老人眼角的皺紋,想起小時候他蹲在工地看張叔搬磚,對方總把安全帽扣在他頭上說“別曬著”。
此刻老人的手在茶盤上無意識地搓著,青瓷杯底在木桌上碾出細微的聲響:“小川想問什么?”
“蘇晚?!绷执ㄖ苯亓水數卣f,“張叔說她是您侄子公司的實習生,但上周我在集團數據庫里看到……”他頓了頓,“蘇氏大廈的訪問記錄?!?/p>
張叔的手猛地一抖,茶水濺在西裝褲上。
他抬頭時,眼底浮起一層薄霧:“蘇震南啊……”他扯了扯領口,像是突然喘不上氣,“那是你爸剛創業時結識的朋友,兩人喝醉酒在工地聊了通宵。蘇老弟那人,做事像下棋,每一步都藏著后招。聽說他有個女兒,和你同歲,在江南大學金融系——”他突然住了嘴,喉結滾動了兩下,“小川,有些事……你爸沒說,我也不該多嘴?!?/p>
林川離開時,張叔的算盤又響了起來,只是珠子碰撞的節奏亂了。
他站在電梯里,盯著鏡面中自己緊繃的臉,手機在口袋里震動——是王晨發來的加密文件:“蘇家近十年慈善記錄、蘇氏資本股權結構、蘇晚高中成績單(全A)?!?/p>
別墅二樓的書房拉著窗簾。
林川打開電腦,天啟的藍光在屏幕上流淌。
當“目標身份確認:蘇晚,蘇震南之女,任務編號:EX - 001”的字樣跳出時,他的手指掐進椅墊,指節泛白。
任務詳情里,“接近林川”、“獲取產城融合戰略細節”、“評估林家科技板塊潛力”這些詞像針一樣扎進他的眼睛。
窗外的暮色漫進來,把電腦屏幕染成暗藍色。
林川摸出手機,相冊里還存著蘇晚幫他拍的照片:兩人在操場看星星,他舉著她的物理卷子做鬼臉,她的笑眼彎成月牙。
現在這張照片上,蘇晚耳后的珍珠發夾泛著冷光——和會議上那個記筆記的姑娘,和便利店幫他付賬的姑娘,重疊成模糊的影子。
“叮——”
手機震動。
林川的手指在屏幕上懸了三秒,才劃開消息:“明天陪我去趟醫院,我爸爸想見你。”
最后一個字跳出來時,窗外的晚風掀起窗簾,吹得書桌上的《商業戰略案例集》嘩嘩翻頁。
林川盯著屏幕上的“蘇晚”兩個字,喉間泛起澀意。
他想起張叔說蘇震南“每一步都藏著后招”,想起天啟預判模塊升級時提示的“信任值波動”,想起蘇晚在走廊捏變形的豆漿杯——此刻手機在掌心發燙,像塊燒紅的炭,燙得他手指發顫。
夜色漸濃時,林川對著窗外的萬家燈火坐了很久。
直到月光漫過書脊,他才輕輕吐出一口氣,指尖懸在回復框上,最終只打了個“好”。
手機屏幕的光映著他緊繃的下頜線,在墻上投出搖晃的影子。
而在城市另一頭的醫院VIP病房里,穿病號服的男人放下手機,目光掃過床頭柜上的全家?!掌锎┘t棉襖的小丫頭,正站在明華中學的公告欄前,仰頭望著奧數冠軍的照片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