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父母去世后,她一個人拜師,一個人上戰場,一個人在京城立足。
所有人都覺得她強悍,覺得她不需要保護。
這是第一次,有一個人,用這樣不容置疑的方式,站在了她的身前。
雖然這份保護大概是因為皇太孫殿下,但她也是感動的。
不過想來也是,皇家的臉面是何其重要的,怎么會允許她在婚前被別的男子騷擾。
思來想去,她還是覺得沈清安考慮的很是周全。
江芍連忙伸出手拿起玉佩。
“多謝……皇叔。”她低聲說道。
沈清安聽到那兩個字,剛舒展了些的眉頭,又幾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他還是,沒習慣。
“長風,”他揚聲朝外喊道。
“備車,派王府的護衛,親自送江小姐回府。”
“是,王爺。”
江芍從寧王府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擦黑。
她坐在回府的馬車里,手里緊緊攥著那塊溫潤的玉佩,腦子里依舊一片混亂。
寧王沈清安……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他冷漠,疏離,言語間處處是陷阱,讓人不寒而栗。
可他又細心,周到,甚至,霸道地護短。
她著實是有些看不透他。
而江芍前腳剛踏入將軍府的大門,后腳,她孤身一人,在寧王府待了一下午的消息,便如同插上了翅膀,飛速傳遍了京城。
“聽說了嗎?那江芍真是好手段!前腳剛踹了宋彥恒,后腳就攀上了皇太孫!”
“何止啊!我聽說,她今天又去了寧王府,待了一下午!寧王殿下是什么人?從不與女眷私下往來,這江芍,怕不是連未來的皇叔都想勾引!”
“嘖嘖,真是看不出來,一個悍婦,心機竟如此深沉!這邊吊著宋公子,那邊攀著皇太孫,如今還妄圖染指寧王殿下,她這是想做什么?想把皇家的叔侄倆,都玩弄于股掌之間嗎?”
各種不堪入耳的揣測,在京城的茶樓酒肆,后宅深院里流傳。
江芍,從一個被人嫌棄的“悍婦”,一躍成為了一個心機深沉,水性楊花的“蕩婦”。
可江芍對這些流言卻是一無所知。
這幾日她除了練字,看書,就是擦拭著那把已經無法再使用的長槍。
“小姐,你就別擦了,越看越傷心。”青萍在一旁勸著。
江勺搖頭:“如今我也只能看看罷了,對了,最近京中有什么消息嗎?”
一說起這個青萍就氣不打一處來。
“那可多了,都是罵小姐你的,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江芍失笑:“無聊,誰愛說誰說去唄,無非就是我和宋彥恒的那些事情。”
青萍卻沒好氣,義憤填膺的說:“那小姐你還是太樂觀了,這次說的啊,是你和寧王殿下。”
江芍一楞反問“我和寧王?什么事情?”
“說您勾引寧王殿下唄,還不是上才你去寧王府赴約的事。”青萍趴在桌上有氣無力的樣子。
江芍聞言一口茶水噴了出來,大驚失色:“什么?”
為什么會有這么離譜的謠言。
但她的第一反應不是擔心自己,而是擔心沈清安。
沈清安那個人心思深沉捉摸不透,他要是也聽到這些流言會怎么想她?
江芍還沒來得及想明白呢,就有婢女來傳,有人找她。
江芍剛起身,陳香蓮就笑著進門了。
“我還以為你要躲在家里練什么絕世武功呢?為什么這幾日都不出門?”陳香蓮笑著打趣她。
江芍立刻拉著她去了小花園。
自從兩人冰釋前嫌之后,陳香蓮還是第一次登門。
“你今日怎么有空來了?”江芍看見她還是很高興的。
青萍給兩人上了茶,就懂事的退下了。
但陳香蓮今日臉上卻帶著幾分扭捏與羞怯。
“泱泱。”她拉著江芍坐到石凳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怎么了?”江芍給她倒了杯茶。
“是不是又和你父親拌嘴了?”
“不是……”陳香蓮搖了搖頭,咬著唇,似乎又什么很難說出口的樣子。
半晌,她才像是下定了決心,湊到江芍耳邊,壓低了聲音問道:“泱泱,你,你和寧王殿下,到底是什么關系啊?”
江芍端著茶杯的手一頓。
她抬起眼,看向陳香蓮,只見對方雙頰緋紅,眼神躲閃。
江芍:“.......”
“沒什么關系。”江芍如實回答。
感情陳香蓮也是來找她說這流言之事的?
“真的只是這樣?”陳香蓮一副不信的樣子追問道。
“真的。”江芍就差指天發誓了。
她和沈清安能有什么關系,現在沒有,將來更不會有。
得到肯定的答復,陳香蓮像是松了一大口氣,隨即,她又一副羞澀的模樣說道:“那,泱泱你幫幫我,好不好?”
江芍一頭霧水:“幫你什么?”
陳香蓮深吸一口氣,閉著眼睛宣布:“我……我心悅寧王殿下!”
“噗——咳咳咳!”
江芍一口茶水,結結實實地嗆進了氣管里,咳得驚天動地,眼淚都飆了出來。
她不敢置信地看著陳香蓮。
“你……你說什么?你心悅誰?”
“寧王,沈清安啊!”陳香蓮理直氣壯地說道。
江芍好不容易才止住了咳嗽,她覺得自己一定是幻聽了。
她伸手探了探陳香蓮的額頭,又探了探自己的。
沒發燒啊。
“香蓮,你是不是被你爹氣糊涂了?”江芍一臉凝重地看著她。
“你喜歡沈清安?你喜歡他什么?”
在江芍的認知里,沈清安渾身上下都寫滿了“生人勿近”四個大字。
喜歡他,那不是自討苦吃嗎?
陳香蓮聽到她的問題,露出了理所當然的神情。
“他那么好看,難道還不夠嗎?”
江芍:“……”
這個理由,真是……強大到讓她無法反駁。
她仔細回想了一下沈清安的容貌,確實,無可挑剔。
周身那股清冷矜貴的氣質,更是尋常男子望塵莫及。
單論皮相,的確是頂級的。
可……
江芍看著一臉花癡的好友,忍不住潑了一盆冷水。
“好看能當飯吃嗎?”她皺著眉,試圖喚醒陳香蓮的理智。
“你不覺得,他那個人,深不可測嗎?”
“而且,”她加重了語氣。
“為人清冷,性情疏離,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別來煩我的氣息。這樣的人,根本就不好相與啊!”
那日在暖閣里的窒息感,她至今記憶猶新。
那根本不是一個能讓人靠近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