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錯亦是緣 第61章 離開

林芝和夏茉幾個陪著逗了好久，幾個弟妹的心情才好起來，只林允全一句孩子氣門的話，又讓大家靜了下來，

“宰輔家有什么了不起，日后我也要做宰輔，也讓他家給我大姐行禮。”

林芝努力笑笑，摸摸弟弟的頭，暗暗嘆口氣。想起父親說，大伯亡故后，大伯母曾上書為大哥和三哥求請，想獲得恩準，準許他們倆兄弟可以棄武從文，可是上面除了多給補賞，沒有松口。大伯母傷心絕望，獨自回鄉，一直吃齋念佛，就是為給兩個哥哥祈福。

她和兩個弟弟護送三哥棺槨回鄉時，就看見，大伯母滿頭的白發、和為三哥快哭瞎了的眼睛。

……

自馬場回來，林芝借著看望父親的時候，說想回寧州去。

林淵已經知道馬場的事，不由暗嘆。

“你已經大了，似你這樣的姑娘家也要準備著成人的事情，寧州那邊你就不要去了。”

林芝坐在椅子上，低著頭，半晌，固執的說：“我還小，角屯堡那邊”

“那邊不用你操心。”林淵打斷她的話，想想，面帶難色的問：“你母親說，你是因心里有人才推了親事，你告訴我，是不是趙頫。”

林芝聽了，不說話。

林淵也是一臉的苦惱。

他也是想了好久，才想通這其中的關竅，原來竟是自家女兒年少，不認得人，錯過了自己的姻緣。就是想補救，現在說什么都遲了。

賢親王雖不至于打壓他們家，可一些小摩擦總是避免不了，自家總是沒理的一方，也免不了要放低姿態。只是，就怕趙頫對女兒因愛生恨，做出些什么事來。

林淵想到這里，無奈點頭說：“我大約還休養一個月，你先去寧州也可以。”

本來林淵的病已經養得快好時，一場倒春寒又令他染上的肺病，纏綿病榻這些時候，好容易好了，還總是氣虛提不上勁，一旦受冷，又會咳嗽好些天。

兵部倒是沒人過來催促，有皇帝派來的醫官看診后的醫案在，沒人敢讓這樣的林淵去北寒之地駐防。

林芝聽見父親的話，靜靜的點頭稱是，然后退出房去。

晚上吃過晚飯，一家人正坐在一處說話玩樂，林淵突然說，寧州有信來，需要林芝趕過去，讓林母給林芝準備點厚實的衣物。

幾個弟弟妹妹聽了，都流下淚來，個個一臉悲憤、不舍地抱著林芝哭。雖然聽林淵這樣說，他們都知道大姐是為了躲趙頫和張小姐，這屈辱的感覺，簡直直擊他們年輕好強的心。覺得就是自己不夠強大，被別人歁到門上，心里恨不能盡快長大，好為長姐撐起場子。

林芝極盡安慰，弟弟妹妹們還是哭不停，林淵聽了半天，頭一次生氣的虎著臉，訓責他們不似男兒作派，讓他們各自去休息、夜里好好反省。

男孩們依言回去了，兩個妹妹仗著嬌氣，緊抓著林芝不放，由著林芝護著回了房，夜里三姐妹擠在床上，說了半宿的話。

林母也不舍林芝，只是不知怎么與賢親王府的事傳了出去，現在外面風言風語，女兒的婚事也受到影響，無奈想想，還是避開一段時間好。

準備了幾日，又將給林允業幾個侄兒準備的東西一并帶上，加上路上吃的、用的，裝了四輛車，又點了十個武士一同護衛。

選了最近的一個黃道吉日，一大早與家人吃過早飯，趁著吉時林芝領著侍從要出發。三個弟弟要送，林芝摸到著他們的頭，說，家里年長的兄長姐姐都不在，家里和父母就拜托他們照顧了。

三個兄弟立即挺起小胸脯，直說讓林芝放心。

林芝看著弟弟們，臉上露出歡欣的笑來。強迫自己狠心離開，端坐在馬上，沖著堂前送自己的父母、弟弟妹妹，極力露出讓人安心的笑來，一抖韁繩，帶隊出發。

路旁慣常看見林家出入的人見著林芝一行出來，都呆愣愣的看著。

那一身鮮艷的正紅戰服騎裝，和高高束起的馬尾，及她手中提著那桿套著皮套的長槍、腰間佩著短刀、馬鞍上緊掛著的佩劍，通身都透著股無言的殺氣。她身姿挺拔，端坐在那匹雄壯的高頭大馬之上，一手輕輕地帶著韁繩，馭馬緩步走在街面上。她面容冷峻，清冷沉著的目光正視前方，絲毫不理會旁人落到自己身上的視線。

周圍的人們看到她，都不由自主地退讓開，前方的人們更是自己提前靠到邊上給她讓路，注視著她從面前走過。她身上那股凜然的氣勢，仿佛能穿透人心，激得旁觀者們不由自主地心生敬佩，內心深處更是激起一股敢挑戰天地、無所畏懼的豪邁之氣。

緊隨她身后，跟著四名同樣一身戰服騎裝的女子，也是個個手提長槍，腰佩刀劍，個個英姿颯爽，氣勢不凡。

中間跟著四架大車，裝得滿滿當當，上面用油布蒙著，粗麻繩捆綁扎實。再后面，是六排雙騎武士，也是手提大刀或是長槍，高頭大馬，一身的彪悍之氣，讓人看得即羨慕，又心生敬畏。

路人靜靜看著這一隊人走得遠了，才忍不住小聲議論著，這位大小姐，這樣出行，怕不是往寧州去了，難道是寧州又起了戰事？

“沒聽說啊。” 有人說，“不能吧，不才簽下停戰條約。”

“你沒看見，那帶著四大車東西，怕不是給家里的兄長們，送東西去呢。”

有人說，“嗨，看看！這一家幾個孩子，個頂個的好！看看人家，這是怎么教的，個個成材。”

只唯獨竹苡在旁邊聽了，只想流淚，一臉怨怪的看看前面坐著的公子。不明白，他干嘛不和林小姐說清楚，要是他出面說清楚了，兩人興許還有機會。

趙頫此時人雖然坐在這兒，可心已經跟著那個人走了，他呆愣著，咽下涌上來的酸澀，強壓下心里的怒意。左手緊緊握著，不知被什么刺破，順著拳頭，滴下滴血珠來。

心里暗怪她，不給自己機會；暗罵自己，不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