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提請申明,明朝官員愛打架我沒瞎編,他們打架那是真的打,還不是一對一,他們是拉幫結派的打,有興趣的可以去了解一下,賊有意思。)
打人是犯法的。
打人都犯法,打官員自然也犯法,哪怕余令沒有好好地讀過大明律法,余令心里也明白這個道理。
所以,在一聲響徹宮廷的“賊你媽”的怒吼聲中余令出手了。
余令六歲練武,日日不斷到如今。
而面對余令的那些御史,不說他們不是正值壯年,就算正值壯年他們也不行。
他們早已不是圣人標準下會君子六藝文武雙全的讀書人了。
八股取士,科舉考試的壓力,已經讓絕大多數讀書人沒有時間和金錢去學習六藝。
再加上文人的地位不斷的提高,武官的地位不斷降低,如今很少有文武全才。
能考中功名是讀書人一生的追求了。
所以,一見余令發怒,他們的第一念頭就是跑。
他們哪里知道余令這么不經逗,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就讓他發怒了。
他們以為能跑,最起碼不能讓余令白白的打。
反應快的的確跑了,反應慢的就倒了大霉,直接被余令放倒。
余令知道打人是犯法的,所以余令不準備打人。
胳膊長腿長的余令立馬就逮住一個人,鐵手伸到腰間,揪住那一點肉皮,狠狠的一擰。
“啊~~~疼,疼......”
殺豬般的嚎叫聲猛然響起。
余令獰笑著松開手,把手伸到大腿根,再一擰,又是驚天的痛呼聲。
放倒一個,余令起身再追第二個,故技重施,然后第三個,第四個。
這群御史打死也沒有想到余令這人竟然沒打算放過他們任何一個人。
雨露均沾!
方正化呆住了,他覺得這個余令太生猛了。
這群在陛下面前死諫,連死都不怕的人,竟然被余令攆的抱頭鼠竄。
方正化覺得要出事了。
憑借著自己和王承恩的關系,也不能讓余令再鬧下去。
他撲了過來,緊緊摟著余令的腰。
他覺得,他一定能拉住余令。
可方正化無論如何都想不到他竟然困不住余令,直接被余令甩開。
方正化呆住了,他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不行。
官員在前面跑,余令在后面追。
只要被攆上立刻按倒,按倒之后的余令就開始對這些官員實行“按摩”服務。
這一套服務余令沒體驗過。
但從小肥的口中,余令知道這一套的威力有多大。
因為余令,宮中亂了起來。
又恰好是官員晌午休息的時刻,越來越多的官員走了出來,他們瞪著眼,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
余令的手沒閑著,嘴巴也沒閑著。
“我讓你們罵我祖宗,我讓你們罵我祖宗,小子也讀過書,小子今日就告訴你們什么叫做禍從口出!”
錢謙益望著“喊冤”的余令。
他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他知道不能繼續下去了。
余令雖然沒打人,但他每放倒一個,倒地上的那人都會蜷縮在一起。
“宮衛在哪里,宮衛在哪里……”
宮衛來了,余令很明智的站在那里不動了。
人雖然不動,但余令的嘴巴卻不停,一直重復著剛才的那句話。
“我是來進宮面圣的,何故罵我祖宗,何故羞辱我?
我也是讀書人,憑什么說長安府的人都是莽夫……”
“太祖爺當年都說了要善待讀書人,憑什么小子要受折辱?
難道就你們京官金貴,我們外地的都低人一等是么?
張御史揉搓著大腿,倒吸著涼氣。
見在那里喋喋不休的余令,他頭皮發麻,他覺得麻煩大了。
當初為了公平,南北學子單獨設榜錄取。
不光南北,就連東西兩邊的考生卷子難度都不同。
尤其是長安這地方,因為兵源地問題,他們軍戶多,學子本來就少。
朝廷這么安排主要就是為了公平。
主要就是為了消除南北的對立,東西的對立。
所以,在朝廷里一直有一句話“南方賦重,北方役重”。
直白來說就是南方出錢,北方出人。
戚家軍要軍餉的人被殺,表面是張居正死后的黨派之爭。
其根源還是南軍和北軍之間的矛盾。
如今倒好,這小子開口就是看不起長安府人,開口就是地域對立。
還剛好在這個時候,還是這么大的一個屎盆子。
“我沒罵人~~~”
望著揉著大腿的御史,余令嗓門更大了,怒吼道:
“我是進宮來學禮的,明日見萬歲爺,走路走的好好的,我難道會去招惹你,一次招惹你們五個?我腦子有病啊!”
文人相輕!
這說的不單單是指文人之間互相輕視,誰也看不起誰。
更蘊含著人性,看你倒霉,我面露不忍,私下里暗自開心。
有人愿意拱火,看你倒霉。
張御史知道不能再讓余令喊下去了。
再喊下去,那真是黃泥巴掉褲襠,不是屎也是屎,根本講不清了。
“小子閉嘴!”
“你以圣人名義,列祖列宗的名義發誓,我走的好好的,是不是你們五個故意來堵著我路的,是還是不是!”
余令怒吼道:“你發誓!”
對付讀書人就該拿出對待流氓的架勢來,你要比他更流氓。
只要你比他更流氓,他就開始跟你講道理。
所以,咬住一點不松口,就逼著他發誓。
張御史大急:“我們是御史,你是晚輩,見你面生,我自然要來看看!”
吵架這回事絕對不能陷入自證,一旦陷入了自證,那就完蛋。
被余令掐大腿的張御史心早都亂了。
此話一出,那就是承認有這回事了。
想想也是,人家外官進京,學習禮儀,不認識你,跟你有無過往,你過去堵人家路做什么,罵人家做什么?
錢謙益瞇著眼站起身,大聲道:
“都閉嘴,都散去,此事去萬歲爺那里說道去,在這皇城之內,鬧哄哄的成何體統,有失體面!”
余令瞇著眼,見這“勸架”的馬后炮實在討厭:
“你是誰,他們罵我,為何要散去,我長安府官員就真的低人一等么?”
“本官錢謙益!”
“這里有點涼,沒你的事,你走開!”
錢謙益一愣,他覺得余令是個傻子。
在這個吵鬧的間隙里,方正化跑了,他一直沖到萬歷帝的寢宮。
見是曹公當值,慌忙把剛才的事情說了一遍。
曹化淳轉身進宮,深吸一口氣,步子急促,面露著急:
“萬歲爺,學禮的余令被御史堵了,他動手跟御史掐架了,此時人在六道宮門處僵住了,宮衛都驚動了!”
萬歷聞言猛地睜開眼,不解道:
“掐架?”
“對,就是掐架,剛才小的來報,御史罵余令祖宗,說長安官員是莽夫,余令忍不住動手,掐人了!”
“傷人了沒?”
“聽說沒,只是掐,五個御史都被余大人上去給掐了,大腿,腰部軟肉,沒動拳頭,沒傷人!”
萬歷低下頭,他笑了。
他是真沒想到男人之間打架竟然用掐,掐大腿,掐腰。
一想到那些死諫的御史被余令騎在身下掐……
他覺得莫名的暢快。
這群人堵了他幾十年,說了他幾十年的御史,沒想到被余令這個渾人竟然以婦人的手段羞辱了,這算官員斗毆么?
算!
又好像不算!
萬歷越想越開心,越想越想笑。
大殿外本來還皺著眉頭十分擔心的小老虎,眉頭慢慢的舒展開來。
早就聽說這群官員沒有底線,沒想到都已經沒底線到這種地步了。
大殿內的笑聲越來越大,也越來越暢快。
“萬歲爺,奴眼下應該……如何處置余令?”
萬歷忍著笑意道:
“我朝有先例否?”
“有,正德六年辛未科狀元楊慎,看不慣禮部觀政進士張璁、刑部主事桂萼等人。
狀元郎邀好友翰林院編修王元正刑科給事中張翀等……”
(pS:楊慎《臨江仙·滾滾長江東逝水》。)
“他們一群人天天在紫禁城前御河橋上攔路設卡,堵住張璁、桂萼等人去路。
那一個月,見了就打,打得他們不敢上朝。”
曹化淳咽了咽唾沫,繼續道:
“隆慶五年,文淵閣大學士殷士儋暴打內閣首輔高拱。
若不是張閣老在,高拱會被打死,最后還是隆慶爺,置辦酒宴勸和了兩人,不然還得打。”
“弘治九年……”
萬歷擺擺手,他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曹化淳說的這些只是九牛一毛。
先前散朝后打群架的更多了。
什么君子動口不動手,那是假的。
話不投機,政見不合那就開打,他們打還不是一個人打。
是幾十人、甚至上百人的群毆萬歷小時候就見過。
深吸一口氣,萬歷低聲大道:
“那你認為此事如何解決?”
“爺,奴不敢說!”
“說,無罪!”
“相比其他幾位爺在世的時候,這場面就是小打小鬧。
奴以為,余令還小,不懂規矩,呵斥幾句就算了!”
萬歷點了點頭,笑道:
“召幾位御史和余令進殿,宣太醫,朕的臣子受傷了,朕要看看他們傷的如何!”
“是!”
見曹化淳躬身退去,萬歷沉聲吩咐道:
“化淳啊,給下面人通知一下,今日殿內之事若是傳到外面,所有人杖斃!”
“是!”
曹化淳跑出殿外,看了一眼小老虎,低聲道:
“萬歲爺有令,召余令,張御史等人進宮!”
“是!”
小老虎喜滋滋的跑開了。
在余令那邊,五個被掐完的御史身上也不疼了。
雖然不疼了,大家也不好意思掀開衣服來看傷的如何。
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一定是青紫一大片。
緩過來的五個人聚在一起,對視一眼,五個人眼里全是不服。
他們認為之所以輸就是跑的太快,讓這小子分而擊之。
五人一對視,心里瞬間有了主意,他們要五打一。
不對,要效仿“舊事”找回場子。
五個人中有一個人離開,離開的這個人去喊人去了,準備打回來。
恰是晌午,恰逢官員休息。
離開的那個人去的快,回來的也快,他回來的時候身后跟著三十多號人。
這些人一邊走,一邊挽袖子。
余令望著氣勢洶洶的一大批官員朝著自己走來,心里有點犯怵。
這架勢怎么看都像是要找回場子。
不是說官員都是溫文爾雅、溫潤如玉,有話好商量呢?
“小子,快走!”
“走?”
“對,他們要來打你了!”
余令深吸一口,不解道:“這皇城里可以打架!”
“老夫言盡至此,你自己決定吧!”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余令已經明白該怎么做了,一邊挽袖子,一邊拱手道:
“謝謝大人,敢問大人名諱!”
“北方人,詹事府右春坊右中允孫承宗!”
“西北人,武功衛所總旗余令!”
望著開始脫衣服的余令,孫承宗滿眼不解:“你小子還不跑?”
“敢問打人,打傷了怎么辦?”
“你身后有人么?”
“有!”
“誰!”
余令突然大吼道:“小子身后可是萬歲爺,我有理,我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