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大明 第 80章 常山之死

王文新見余令故作嬌柔的樣子有些害怕。

他雖沒有功名，但也讀過不少的書。

余令的樣子和說話的口氣讓他想起了宮里的內(nèi)侍。

他有點(diǎn)懷疑余令可能就是內(nèi)侍。

他歪著腦袋，偷偷的看向了余令的脖子。

可惜如今天冷，衣領(lǐng)都高高的用以遮擋風(fēng)寒，他什么都沒看到。

余令的不正常都是裝的。

因?yàn)橹挥胁徽５娜瞬拍茏龀霾徽５氖虑椤?/p>

正常人雖然也能做不正常的事情，但絕對沒有不正常人那么變態(tài)。

余令現(xiàn)在就在當(dāng)不正常的人。

當(dāng)初在這里，自己等人被盯上，朱縣令各種求，各種委曲求全。

也正是這群人，這群大明人，冷眼旁觀.....

連一句客氣話都沒有。

其實(shí)他們幫不幫余令都不恨他們。

幫你是情誼，不幫你是本分，出門在外不能做爛好人，少管閑事的道理沒人不懂。

可恨的是這群人不幫就算了，還落井下石。

余令沒瞎說。

這些都是有見證的，當(dāng)初他們在那個帳篷里議事，王輔臣在外面可是聽的一清二楚。

這就很惡心人了。

既然今日有機(jī)會，余令打算還手。

小肥是最懂余令的人。

在他的眼里只要令哥說話不正常，那就是要做壞事的信號了。

他抬手就是一拳，又一個人被他放倒。

見肖五沖過去就要給王輔臣松綁，余令趕緊道：

“肖五你給我回來，他娘的，這就是證據(jù)，莫名其妙的綁了我們的人，還把鼻子打流血了，總得有個說法不是？”

常山?jīng)]想到余令會來，而且來這么的快。

不等他反應(yīng)，余令那似笑非笑的眼睛盯了上來，壓迫感十足。

“這位是？”

常山聞言趕緊道：“小的常山王家門下一管事，昨日才到河套，不曾想使者大人在，小的拜見使者大人！”

余令望了一眼被綁著的王輔臣笑道：

“昨日才來，今日就綁了使團(tuán)的一管事，我大明一命官，這位管事，這就是你所謂的拜見？”

常山此刻已經(jīng)醒了過來，知道自己莽撞了。

在見到王輔臣那一刻他一下子就上頭了。

府上給每匹蜀錦的最高價格是二十四兩銀子。

在這個基礎(chǔ)上，自己能砍出多少的差價，這中間的差額自己就能拿走。

可就因?yàn)檫@王輔臣……

今年的蜀錦，去年的蜀錦，自己一分錢都沒賺到不說，還得自掏腰包解決伙計的吃喝。

回去大掌柜問自己累不累……

自己還得昧著良心說不累！

他問苦不苦……

自己還得笑著說這是自己的榮幸。

可如今這局面已經(jīng)騎虎難下了，托達(dá)頭人在，順義王眼前的紅人王文新也在。

再加上一個歲賜大使……

常山知道自己辯解什么都沒有用了，咬了咬牙道：

“不敢欺瞞大人，我王家在數(shù)年前丟失一奴仆，跟這位大人有幾分相似，今日得見，小的以為是他，所以就……”

“哦，我明白了，你這是認(rèn)錯了。

不要怪我說話難聽啊，你綁的這位叫王輔臣，京城人，跟我一起長大，有戶籍為證！”

“我可告訴你，他是土生土長的京城人，黃冊上都記載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眼下抬頭看看，好好的看看。”

常山看了王輔臣一眼，低頭道：

“看錯了，小的真的看錯了！”

說完常山就要動手給王輔臣松綁。

他剛彎下腰，人立刻就飛了出去，肖五望著趴在地上不解的望著自己的常山，一本正經(jīng)道：

“我要松綁挨罵，你松綁挨打。”

見常山望著自己，余令扭頭望著王輔臣：

“輔臣啊，你受苦了，這個事你怎么說，我聽你的！”

王輔臣看著常山笑了。

他比任何人都了解常山，這位就是個一毛不拔的主。

出門不撿錢就是賠，雞蛋從他手上過就得小一圈。

摳門到扣一下屁股都得嗦一下指頭。

錢就是他的命！

王輔臣知道這些，抬起頭直言道：

“剛才你說如果搞錯了就賠我一千兩銀子，就給一千兩吧！”

余令緊隨其后道：

“謹(jǐn)哥，我懷疑他們帶了違禁品，你去查一下，查清楚之后封起來，咱家回去告訴萬歲爺去！”

蘇懷瑾打了個哆嗦幽怨地看了余令一眼道：

“是！”

余令說罷，扭頭對托達(dá)和王文新真誠道：

“兩位貴人請放心，這事和你們沒有一點(diǎn)關(guān)系，錯的都是這些商賈！”

“如果真的有什么違禁品，兩位放心，一定是這位商賈在破壞我們之間的友誼，破壞我們的情分！”

托達(dá)松了口氣，心里喜滋滋的。

他巴不得余令查出違禁品，因?yàn)檫@個叫常山的漢狗和自己不親，他和自己的對頭王文新走的近。

因?yàn)檫@個王文新也是漢狗。

這個漢狗就是依仗著他是漢人的身份，和這些商隊(duì)管事混的好，也因此成為順義王眼前的紅人。

常山聞言一下子就昏了過去。

商隊(duì)的東西哪里經(jīng)得住查，只要一查，車轅子上的鐵釘都可以算違禁品。

主家知道了也不會庇護(hù)自己。

他會說這是管教不嚴(yán)，下面管事私自所為。

他沒看到王輔臣臉上殘忍的笑意，王輔臣決定要做些什么。

把自己搞成軍戶就算了，還派人在長安劫殺自己，來到河套又搞一次。

在長安不好動手，在這關(guān)外……

王輔臣有信心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干掉常山。

今天晚上就可以。

但只要今晚做了，那令哥就脫不了干系。

所以，明日隊(duì)伍前往歸化城，所有人看著自己離開后再做就安全了，就是不知道令哥會不會同意。

但得找一個恰當(dāng)?shù)睦碛伞?/p>

走出帳篷，王輔臣望著余令道：

“令哥，我……”

余令知道王輔臣要說什么，擺擺手打斷他的話道：

“我知道長安那次是你心里過不去的一道坎，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但我建議你在做之前去問一下全叔和蘇懷瑾他們！”

余令舔了舔嘴唇道：

“醫(yī)者亦是毒師，能查案的人自然也能作案，他們是高手，能讓一切都變得合理起來。”

王輔臣不放心道：“令哥，如果漏了怎么辦？”

“那等漏了再說，前怕狼后怕虎不行，我們現(xiàn)在披著大皮，我們是使者，只要死不承認(rèn)，能奈我何？”

余令朝著王輔臣眨眨眼：

“所以先查他們有沒有違禁品，對了，你身上不疼么？！”

王輔臣懂了，直接就躺在了地上，為了更真一點(diǎn)，他把手指捅到鼻孔里一轉(zhuǎn)，血又流了出來。

他往臉上一抹，慘狀立刻就出來了。

王輔臣本來沒啥事，就是臉有點(diǎn)腫。

跑過來的肖五見王輔臣閉著眼躺在了地上，突然嚎哭了起來。

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淌。

他的哭是真的哭，他也是真的心疼王輔臣。

他本來就跟王輔臣的關(guān)系好。

吳秀忠原本是他最好的玩伴，可在那段時間吳秀忠跟著余令去了京城。

也在那段時間，王輔臣剛好來到長安住在大慈恩寺里。

在那個時候他和王輔臣認(rèn)識，然后玩到了一起。

王輔臣不欺負(fù)他，也不罵他，有吃的還會給他分一點(diǎn)。

肖五雖然癡傻，但心卻是剔透。

很多事他只是腦子轉(zhuǎn)不過彎來，誰對他好，誰對他不好他都記得清清楚楚。

如今王輔臣滿臉血，他自然心疼。

他嗓門又大，扯著嗓子這么一哭號頓時就把人引了過來。

王輔臣閉著眼，裝出一副虛弱的模樣來配合肖五。

“哎呦，我的腿啊，我的頭啊~~~”

托達(dá)見使者皺著眉頭，心里不免有些不是滋味。

多好的人啊，都被人欺負(fù)成這樣了還不舍得殺人。

這心地多善良。

余令的心一點(diǎn)都不善。

這群閑的渾身都要長毛的錦衣衛(wèi)在很短的時間里就把常山的商隊(duì)翻了個底朝天。

在糧食里搜出鐵錠五百多斤。

如此確鑿的證據(jù)讓這群錦衣衛(wèi)大喜。

怪不得謹(jǐn)哥來了一趟長安后能讓萬歲爺記住名字。

原來由頭在這里啊，原來立功竟然如此的簡單。

證據(jù)確鑿之后就開始審問這群人是哪家的。

錦衣衛(wèi)太窮了，如果審了出來，抄個家說不定日子會好過些。

如今抄家這種油水大的活兒全是東廠在做。

因?yàn)樵谌f歲爺那里，東廠比錦衣衛(wèi)討喜。

審問自然避免不了磕磕碰碰，磕磕碰碰難免有傷，有傷就難免死人。

這一死就是十多個，在證據(jù)確鑿之下……

不要指望錦衣衛(wèi)的人是大善人。

沒證據(jù)的時候錦衣衛(wèi)就讓人懼怕三分，如今證據(jù)在手.....

常山醒了，余令已經(jīng)出發(fā)了。

望著空蕩蕩的帳篷，望著外面那空蕩蕩的車駕，他莫名的打了個寒顫。

如果說王輔臣是狗，那余令就是暗處的毒蛇。

狗齜牙你可以拎棒子，毒蛇齜牙那是在噴灑毒液。

再次走進(jìn)帳篷，常山突然愣住了，隨后釋然的笑了笑：

“王輔臣，我以為你會明日來，沒想到你這么沒耐心，傷好的這么快？”

王輔臣笑了笑：

“你自己來，還是我?guī)湍悖　?/p>

常山伸手接過王輔臣手上的繩子，唏噓道：

“也好，鐵錠查出來了我回去也是死，死在你手里也是死，都是死，無所謂了！”

王輔臣貼心的送來的小凳子，扶著常山站了上去。

繩套勒住了脖頸，感受著上面淡淡的涼意，常山才知道王輔臣有多恨自己。

這狗日的竟然把牛皮繩都泡了水。

“為什么？”

“長安你派人殺我為什么？我做錯了什么？

單單是因?yàn)楫?dāng)時我把蜀錦賣到二十二一匹，還是想著我靠著那幾十個銅板為什么沒餓死？”

“你是我王家的奴仆！”

王輔臣慘然一笑：

“我就知道，無論我有沒有身份，我在你的眼里都是奴仆。”

“不然呢，你祖上是奴，你自然也是，這都是太祖爺定好的。”

王輔臣笑了：

“明白，我是你王家的奴，我就不能和余家走的太近，近了就是失去為奴的本分，那你給的身份？”

常山最后看了一眼王輔臣忽然大笑道：

“身份，軍戶算什么身份。

你是奴，你就算跟了余令你也是奴，等你哪天跟我當(dāng)下一樣沒了價值你就會明白！”

王輔臣笑了笑，搓了搓掛在脖子上的一塊碎銀。

這塊銀子是在余家過第一個年的時候余員外給的壓歲錢。

是壓歲錢里面最小的一塊，他覺得形狀像個佛陀，就自己鉆了一個眼掛在脖子上。

王輔臣記得很清楚。

在那一年，悶悶的壓歲錢和自己一樣多。

王輔臣以為是老爹給錯了，不解的抬起頭，卻聽老爹說：

“娃，你也是一個孩子！”

孩子！

王輔臣記得自打自己記事起，除了娘親說自己一個孩子，就再也沒有人把自己當(dāng)作一個孩子。

“大同的姜家不會放過你的！”

“你說的是大同衛(wèi)所的姜瓖對么？

他惹我，他也得死，你也別笑，別忘了在前不久你在我的眼前也是一座難以逾越的高山，現(xiàn)在呢？”

“走好！”

王輔臣踢翻了凳子。

常山掛在那里死命的掙扎，奮力的張著嘴，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王輔臣知道，他在罵自己狗狗狗……

望著臉色慢慢青紫的常山，王輔臣喃喃道：

“這個死法實(shí)在太便宜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