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親愛的二郎呦,妹妹在為你歌唱;聽到我的歌聲呦……”
在這個歌聲里,顧全和袁萬里悄悄地離開了歸化城。
有顧全在余令就很放心,若是讓袁萬里一個人回……
余令覺得這輩子怕是永別了。
性子太直,嘴巴還臭,面對陌生人都不藏著心思。
歸化城接待使者的院舍又響起了嘹亮的鼓聲。
歌詞雖然不咋樣。
聲音卻是清透嘹亮,那股空靈的味道直透腦門。
聽到這個歌,腦子里不自覺的就能想象出草原的遼闊。
真的很不錯。
肖五抽了一下鼻涕,用力吞咽了一下,邊上的吳秀忠嫌棄的往邊上挪了一步。
“你小時候沒吃過么?”
“沒!”
“你以圣人的名義發誓?”
“我懶得理你!”
吳秀忠走了,肖五繼續羨慕的望著歌唱的女子,他也會唱歌,他會唱《太平曲》。
可自從被令哥聽到以后他就不唱了。
令哥說他唱歌全是感情,沒有技巧。
直到現在肖五也沒想明白這句話到底是什么意思。
問了唱歌最好聽的昉昉,昉昉笑的腰都直不起來了。
另一邊,王不二紅著臉身子站的筆直。
唱歌的這女子是她撿的,他和吳秀忠在歸化城閑逛畫地圖的時候撿的。
被撿回來的時候發著高燒,是王不二用面湯,耗時小半個月救回來的。
本來以為是撿了一個黑煤炭。
誰知道把臉洗干凈以后還挺好看。
這女子病好了之后就不走了,很直接的告訴王不二,她要跟他過日子,她要給王不二生娃。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就讓王不二心動了。
他是軍戶,軍戶娶親是公認的難。
最難的是王不二家里還沒有一個長輩可幫襯,如今有了這么一個人愿意跟自己過……
王不二自然是愿意的。
小柿子就是撿回來的,那時候不也黑不溜秋,回到長安像是炸毛的貓。
如今誰不夸如意這小子有福。
都柿柿如意了!
王不二不求她長的能有小柿子一半好看,有一小半就可以了。
一起回到大明,連聘禮都省了。
這簡直是求都求不來的好事。
“你真的愿意把她帶回去?”
王不二認真的點了點頭:
“令哥,我是認真的,也想清楚了,她只要不嫌棄我,我也不嫌棄她!”
余令點了點頭:“你負責看好她!”
“謝謝令哥。”
“都是苦命人,你若發達了莫嫌棄她就行。”
王不二撓撓頭,有些聽不懂。
這女子的眉眼余令看了,和如意一樣。
在她的臉上可以看到漢人的樣子,也可以看到草原人的模樣。
如意因為“混血”的原因在京城被人看不起。
這個女子應該不是單純的混血。
應該是土默特部下的奴隸和漢人所生,又或是被人拐賣來的奴隸。
可能是見這女子病了,怕傳染,就把她扔了。
在歸化城里,有專門的奴隸交易區域。
只要有錢,在這里就能買到白人的奴隸。
不知道是來自最北面,還是來自西邊。
余令望著喜不自勝的王不二離開也忍不住露出了笑意。
明日就要離開歸化城了,后面的路是什么樣子余令頗為忐忑。
余令不知道,自己已經被人盯上了。
有人不想讓余令活著離開歸化城。
大明使者死在歸化城里,和死在歸化城之外,是兩個不同的結果。
“那個人就是大明使者對吧!”
哈達那拉收回目光,不知道為什么,他覺得這個大明的使者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見過一樣。
但就是想不起來。
“是的,狙殺他,我們有半盞茶的時間離開這里,然后出城,只要使者死在這里,我大金面對的壓力或許就會少一分。”
弓手拉著弓目測了一下余令剛才站著的位置,搖了搖頭:
“太遠了,這次帶來的弓是最小號的戰弓,這個距離已經遠超三十步之外,殺不了,做不到一擊致命!”
哈達那拉聞言沉默了,輕輕地揉了揉身后的小辮子。
“試試吧!”
“好!”
作為女真人,還是作為斥候中的一名將領......
哈達那拉這些年一直在為大金做斥候打探消息,他知道的事情比一般的士兵多一些。
他沒有他們那么樂觀。
他們的樂觀都是上官為了士氣說出來,哄騙他們的謊言。
大明一點都不弱。
拳頭握在一起砸死自己大金一點都不難。
他知道,大明朝在這些年里,其實有無數次的機會可以把自己的部落完全扼殺,但大明都沒有去做。
主要原因就是大明的兵力分布在九邊,主要在防備蒙古諸部。
所以這些駐軍不敢輕易的大幅調動。
若是被這些部族抓到了空子,說不定會再次上演兵臨京城之下。
兩次兵臨京城下,讓大明對蒙古格外的忌憚。
所以,這才給了自己的部族充分的發展時間來休養生息。
“頭,大明使者又出來了!”
哈達那拉猛的攤開了手中的辮子,順著窗戶細細地打量。
見大明的使者只在院子里晃動,他深深吸了口氣。
“行動吧!”
“射不死!”
“不管了,天色不早了,如果這次機會不抓住,等到天黑將會徹底的沒機會,你也看到了,他們在收拾東西,估摸著明日就會離開!”
“好!”
......
弓箭緩緩拉開,余令揉了揉鼻子,屋子里取暖燒的是牛糞。
雖然很暖和,但氣味不是怎么好。
不像后世,有個大罐子把煙排出去。
余令深吸好幾口氣,又吐出了好幾口氣。
鼻子都凍疼了,肺部都變得涼絲絲的,余令準備回去繼續取暖。
就在轉身那一刻,余令只覺得渾身忽然升起一股涼意,余令猛的轉身。
下一刻,胸前像是被人重重打了一拳,跌倒在雪地了。
“如意,對面高樓有刺客!”
“王輔臣,抓活的,老子要剝了他的皮。”
余令的這一吼驚天動地,以王輔臣為首,吳秀忠次之的五人小隊立馬就朝著高處那個小樓沖去!
余令咧著嘴爬起身。
一個滾翻就卡死了高樓的視野,躲在柱子后掀開衣衫。
望著凹陷的護心鏡,余令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緊盯著地上的那枚箭矢。
這還好轉身了,還好穿著茹讓祖傳的貼身軟甲。
要不是第六感示警,這箭矢從后背而入,不說透心涼,他娘的想要把箭矢取出來也要剜掉一塊肉。
還好有茹讓給的盔甲,不然怕是要遭死罪了。
哈達那拉望著地上的箭矢,望著躲起來的大明使者,恨恨的捶了捶大腿,天時地利都在這邊。
誰知那人身上竟然有貼身甲。
“哈達那拉快走,別發呆了,大明人來了,速度很快,跟以往的明狗不一樣,咱們這次遇到狠人了!”
哈達那拉一愣,抽刀,順著窗戶就往下翻。
王輔臣聽見了動靜,咧嘴一笑,人不多。
隨著手勢的變動,五個人分成三組,趙不器和朱大嘴一組,吳秀忠和王不二一組。
王輔臣自己一組。
跟著哈達那拉的斥候小木,他順著樓梯走,準備從另一處逃亡。
剛推開門一道銀光就封住了退路。
小木扭身就往樓上跑,準備走哈達那拉那條路。
“別跑了,走不了了,來過一招!”
望著已經鉆進來并用后背掩上屋門的大明人,小木知道自己這是遇到了狠人,他身上的這股自信氣質大明人少有。
小木舉著刀就朝著王輔臣劈來。
舊力用盡,毫無寸功,收刀之際肩膀就挨了一擊。
他聽到了鎖骨骨折的清脆響聲,巨力之下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太弱了!”
小木駭然地望著眼前的這個男人,一個回合就廢了自己,這怎么可能?
在部族里自己好歹也是個巴圖魯。
怎么就……
這個明人用的還是刀背,他剛才若是用刀鋒,自己豈不是被活活的劈開了。
這家伙還是人么!
一擊得手,王輔臣并未覺得有什么好得意的,再次揮刀。
這一次王輔臣用的是刀鋒,屋舍里響起了慘嚎。
令哥說留活口,所以砍斷雙手雙腳最安全。
他跑不了,也自殺不了,最大的優點是流血一時半會也流不死。
另一側的趙不器和朱大嘴等人已經把他堵上了。
四人沒有王輔臣那么大的力氣,也沒那好運氣能讓苦心大師開小灶教他數月。
更沒有王輔臣那個天賦。
所以,四人用的是余令教的配合流。
無論你是誰,無論你幾個人,絕不逞能的去單打獨斗,也不管手段好不好看,能勝利就是好手段。
哈達那拉難受極了,遇到的兩人明明很一般,但實在惡心。
兵器一長一短,一個攻上三路,一個攻下三路。
一個不注意子孫根就沒了,這配合和自己遇到的所有大明人都不一樣。
太惡心了,太下賤了。
趙不器驚呆了,四個人打一個還占不到便宜,這家伙咋這么猛。
難不成頓頓吃肉?
“你們兩個太慢了!”
聽著王輔臣的奚落,趙不器不服道:
“這家伙是個好手,估摸著經常吃肉,手上有一把子力氣!”
“堵住后路,我來!”
哈達那拉望著王輔臣那帶血的刀知道小木生死未卜了。
他怒吼一聲就朝著王輔臣沖了過去。
作為女真一等一的好手,但在和王輔臣交手的那一刻他才發現小木說的沒錯。
這伙大明人不一樣。
他在王輔臣手里竟然討不到半點的好處,這名大明人的悍勇超乎他的意料。
自己可是獲封的巴圖魯,怎么會如此狼狽。
這人到底是誰?
“你是誰!”
“我是你爹!”
“找死!”
“試試!”
簡單到極點的對罵后就是對拼,招式簡單,卻刀刀致命。
雜亂的腳步聲傳來,哈達那拉知道自己走不了,這群大明人好快的反應速度,這才多久,都能集合起來。
搏殺最忌諱失神。
也就這短暫的失神,王輔臣果斷的一刀劈下,哈達那拉勉強的避了一下,可一條胳膊卻永遠的離開了他。
王輔臣倨傲的收刀,手有些微微發抖。
不得不承認這家伙很強。
他覺得還是鍘草刀順手一些,這個刀太輕了,還不容易收住手,不然也不會把人胳膊砍斷了。
怪疼的!
余令揉著胸口也跟著過來望著少了條胳膊的哈達那拉一愣。
“是你!”
這個人余令太熟悉了,當年城門口,那張巨弓,一箭射殺狗爺至今還歷歷在目。
那是余令第一次對強弓有了個具體的概念。
哈達那拉一愣,強忍劇痛看著余令,這一刻他終于想起來了為什么會那么熟悉了。
“賣布的小掌柜?”
“是我!”
哈達那拉人忍著劇痛,低聲道:“好手段,認栽了,真是數年不見挖眼相看,你叫什么!”
“余令!”
“大金鑲黃旗,哈達那拉·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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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難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