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他們都知道,朱允熥是要整治高利貸了。
聽起來也像是一種,報復的方式。
堂堂皇太孫,被幾個差役關進應天府大牢,他們都認為朱允熥肯定無法接受。
別說是皇太孫,在場的隨便一個官員,被如此關起來了,出來之后想要做的肯定也是報仇,這是必然的。
整治高利貸,勢在必行。
“臣附議。”
解縉首先贊同道:“高利貸害人,必須要整治。”
楊伯成第二個說道:“臣也附議。”
剛升任戶部侍郎的夏原吉贊同道:“臣覺得,必須要整治,對于放貸的人,還一定要嚴懲。”
看到自己下面的侍郎,紛紛開口表示贊同,李煥文唯有硬著頭皮附和道:“臣也贊成。”
越來越多的官員,贊成朱允熥的整治行動。
齊泰把這一幕看在眼內,心里當即陰沉下去。
以前那些支持朱允炆的文官,現在全部贊同朱允熥的整治行動。
文官的轉變,也太快了。
快得讓他感到不適應。
齊泰也曾想過投靠朱允熥,但人家根本不鳥他,只是自作多情,讓齊泰心里很不爽,于是在心里要繼續反對朱允熥。
朱允炆是被發配了,但人還沒死,只要人還活著,他們就認為一定還有機會。
齊泰現在很迫切地想,如何把朱允熥再搞下去。
可是看到文官的背叛,讓他感到很有心無力,感嘆大勢已去,朱允炆好像再也不可能了,同時他的心里暗恨他們是墻頭草。
看到朱允熥把文官的心,收攏得那么快,齊泰真的不舒服。
齊泰也想不到的是,朱允炆其實活不了多久,很快就要被朱棡他們弄死了。
大家都知道,朱允熥一定要報復高利貸。
贊同的人,越來越多。
就算還有人心里不贊同,但也唯有硬著頭皮同意。
“陛下。”
李景隆更是硬著頭皮走出來,豁出去道:“昨天的事情,是臣做得不對,是臣該死,臣這就把放貸所得的收益,全部上交給殿下。”
聽了這話,又是滿朝震驚。
那些家里有放貸業務的人,無不直勾勾地盯著李景隆。
你他娘的,你做得那么狠,把錢都交出去,讓我們怎么辦?
我們要是不跟,殿下就要查了,如果跟了,不就是白忙活那么久,那些可都是錢,誰愿意把自己的錢送出去啊?
李景隆躬身道:“臣以此贖罪,請殿下原諒。”
朱允熥滿意道:“曹國公知錯能改,態度很好,你送上來的錢,我就收下了,接下來我會派人查,誰家也做這種放貸的事情,一個不漏地全部查出來。”
他們聽了這話,就有一種感覺。
如果不送錢,就要被查。
心里當即沉下去了。
他們都在臭罵李景隆,你她娘的,整件事是你李景隆鬧起來的,現在又是你主動送錢獻殷勤,你讓我們現在怎么辦?
送還是不送?
送了舍不得。
如果不送,不主動自首,等到殿下全面去查,還不知道會發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他們人都麻了,被放在火上烤。
李景隆更覺得,自己也是被放在火上烤。
朱允熥道:“好了,還有沒有其他事情?你們繼續。”
這件事先放下不提,反正朱允熥等著收錢就夠了,不怕他們不給。
其他的官員,也提出一些其他的問題,朱允熥當場解決。
等到退朝后,他回了文華閣,看了沒多久的奏章,柳六進來通傳,李景隆來了。
“帶他進來。”
朱允熥道。
李景隆進來后,還讓人抬著一個箱子。
里面滿滿的,都是大明寶鈔。
全部是一百兩一張的。
“殿下。”
李景隆躬身道:“臣來送錢了,這里是一千八百二十萬兩。”
“多少?”
朱允熥聽著,猛地抬起頭。
“一千八百多萬兩?”
他冷冷一笑,冷聲道:“李景隆,你這是害了多少百姓,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啊?”
沒想到一個簡單的放貸,還能放出那么多錢。
怪不得幾百年后,那些網貸層出不窮,原來真的很賺錢。
比他出一次海,賺到還要多。
李景隆害怕得連忙解釋道:“殿下,不是一年兩年的錢,而是我好多年累計下來的收入,賬目已經帶來了,請殿下過目。”
他拿出一本賬本,遞給了柳六。
朱允熥接過翻開一看,大概能判斷李景隆沒有說謊。
李景隆做這種事情,做了將近十年。
這么多年積累下來的,他全部吐出來,都送進來充公。
朱允熥滿意道:“你的態度很好,類似的事情,以后不要再做了,不然我也不想再保你了。”
李景隆感激道:“多謝殿下,臣明白了。”
“好了。”
朱允熥揮一揮手道:“錢,我收下了,你先下去吧。”
李景隆心里在滴血。
錢送出去了,但是簡單兩句話,就把自己打發。
那些可都是他的錢。
只覺得朱允熥太狠了,但沒辦法,他也只好先離開。
“真有錢。”
朱允熥打開箱子,看了看里面新印刷的寶鈔:“造船和造火器的錢,又有了,不用等海上的木頭,也能讓鄭和購買足夠的木頭回來造船。”
他覺得,這是權貴們的饋贈。
一個高利貸,還能得到如此意外收獲。
“那些權貴,是真的有錢。”
朱允熥感嘆。
他們富得流油,比自己這個皇太孫還要富有,以后再找機會和理由,狠狠地從他們身上割肉放血才行。
“殿下,開國公在外面求見。”
柳六又進來通傳。
朱允熥道:“傳。”
一會后,常升進來了。
“殿下,我們家里,也有高利貸。”
“但不是很多,臣這就把錢,都給殿下送進來,一共五百多萬兩,放了兩年的收入。”
“請殿下,懲罰臣。”
“臣也是來自首的。”
常升跪在朱允熥面前,甚是恭敬道。
上一次被藍氏教訓了一遍,常升現在服帖了很多。
朱允熥問道:“是你心甘情愿進來,還是外祖母讓你進來的?”
“臣……”
常升想著,低下頭道:“是娘讓臣進來的。”
這就不奇怪了。
藍氏一直是很懂事的,雖為女人,但見識和目光,比很多男人都要長遠。
想的事情,也要更多。
藍氏讓常升進來,常升不敢不進來。
朱允熥覺得這個舅舅,其實還不一定愿意徹底服從自己,當利益有了沖突的時候,首先考慮的還是自身利益。
怪不得老朱對他們,那么忌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