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番話下來,聽得朱允炆眼前一亮。
還是黃子澄他們,從來沒有和自己分析過的,分析得又很合理,他在其中,挑不出任何錯誤的地方,把他目前存在的問題,完完全全地剖開了。
“我……我的問題,那么多的嗎?”
朱允炆回過神來,敬重道:“請大師,指點!”
姚廣孝瞇了瞇眼眸,又很謙虛道:“指點就不敢,不過我說了那么多,都是燕王殿下的吩咐,他讓我把殿下的缺點,都告訴殿下,其實要解決,不是很難。”
“大師,請說!”
朱允炆坐得端正,要好好聽講。
之前對朱棣的不好想法,完完全全放下來了,暗想是自己錯怪了四叔,心里莫名的有些愧疚,同時又把姚廣孝,當作是自己的老師那般敬重。
等到四叔再回來,他心想一定要好好感謝四叔,將來登基了,四叔是最大的功臣。
他似乎感受到了,姚廣孝真心想教自己。
“要逆轉(zhuǎn)殿下的劣勢,其實不難。”
“首先從文官開始,剛才我就說了,殿下過于依靠文官,對于想要集權(quán)的陛下來說,這是大忌!”
“陛下不想看到,未來的皇帝完全被文官要挾了。”
“對待文官,殿下要做的,不是完全依靠,而是利用?!?/p>
“當然了,在黃子澄等人面前,殿下可以做出一個,對他們依靠、言聽計從的樣子,但在陛下面前,必須要表現(xiàn)出比較強勢的一面,好讓陛下知道,殿下不會受制于文官。”
“若是殿下相信我,今天關(guān)于文官的言論,絕對要瞞著,不能讓黃子澄等人知道,否則我今天說的無論再多,最后都會沒用,殿下切記?!?/p>
姚廣孝的語氣很重,把原因剖析得很徹底,除非朱允炆真的是個傻子,否則無論再廢,也不可能把這些話告訴黃子澄等文官。
如果真的說了,只能說明,他們對朱允炆的期待,就是白忙活了,浪費了那么長時間。
“我明白了?!?/p>
朱允炆也不管那么多,先聽了再說,又覺得真的很有道理,連連點頭表示贊同。
“請大師,繼續(xù)說下去?!?/p>
朱允炆敬重地看向姚廣孝,心里在想,要不想個辦法把姚廣孝留下來輔助自己。
這么一個有大能耐的人,留給四叔可惜了。
既然四叔愿意支持自己,應(yīng)該也愿意,把姚廣孝留給自己用。
“殿下若能讓陛下,不再因為你控制不了文官,而產(chǎn)生顧慮后,再要做的大膽?!?/p>
“膽子要大,才能得到陛下的喜歡,這樣才不會死板、生硬。”
“可以學(xué)習(xí)故太子,也必須要保持仁孝、好學(xué)、儒雅等,但一定不能死板,又一定不能過于腐儒,這些都是陛下不喜歡的。”
“比如像三皇孫,說殺人就殺人,說提劍逼宮就提劍逼宮。”
“這才是大膽?!?/p>
姚廣孝這番話,朱允炆不是那么贊同。
作為一個讀書人,大本堂地好學(xué)生,從小學(xué)習(xí)儒家思想的他,聽了直接沉默。
“大師!”
沉默了一會,朱允炆反駁道:“我熟讀圣人之書,仁義禮智信才是重點,膽子大、殺人等,不是圣人學(xué)說,提劍逼宮這樣大膽的事情,又是大逆不道啊!”
就算他要做,也是背地里,靜悄悄地做。
這些事情拿到臺面上,是毀了他的人設(shè)。
聞言,姚廣孝想笑了。
都要奪嫡了,你她娘的還考慮什么仁義禮智信?
真要學(xué)習(xí)圣人,你就不要給朱允熥下毒,一邊當小人,又一邊裝圣人。
姚廣孝最瞧不起這樣的人,要么做真小人,偽君子實在讓人惡心。
他就是個真小人。
“殿下應(yīng)該想想,是仁義禮智信重要,還是儲君之位重要?”
“故太子仁義,大家都知道。”
“殿下作為故太子嫡子,應(yīng)該比誰都清楚,故太子仁義的背后,手腕也是特別厲害,其實故太子的仁義,也是和陛下對比出來?!?/p>
“甚至是陛下,故意幫故太子營造,陛下名聲不好,故太子的名聲一定不能差。”
“若是故太子要狠起來,不比陛下差多少。”
“是臣冒犯了陛下和故太子,實屬不該,但為了殿下,哪怕冒犯的話,臣也冒死說了。”
姚廣孝這一番話,又使得朱允炆陷入沉思。
他固有的堅持,逐漸被姚廣孝撕開。
他的底線、偽裝等,也逐漸被撕碎,本性就要逐漸暴露出來。
也認為姚廣孝說得好,都要爭奪皇帝了,還要保持那種偽裝的仁義,一點用都沒有。
“大膽,殿下要記住這點?!?/p>
“至于怎么大膽,臣沒辦法教,這個是殿下平日里地表現(xiàn),臣總不能什么都手把手教殿下。”
姚廣孝地聲音,又在朱允炆耳邊回蕩。
“多謝大師的指點,接下來怎么大膽,我會考慮的?!?/p>
朱允炆醒悟,有一種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地感覺。
沒有今天的姚廣孝,朱允炆還完全發(fā)現(xiàn)不了,自己身上的不足。
他也希望,自己真的可以大膽,但沒所謂,還可以和母妃商量,按照這個方向改變自己。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重新得到陛下地關(guān)注?!?/p>
“殿下在陛下身邊的名聲,已經(jīng)比較差了,想重新得到關(guān)注,就得下點功夫,徹底讓三皇孫在陛下身邊再無地位?!?/p>
“我想了好久,認為裝可憐是最好用的方法?!?/p>
姚廣孝又道。
“裝可憐?”
朱允炆很難理解,這樣豈不顯得自己很虛偽了?
“首先,陛下曾經(jīng)喜歡過殿下,說明他心里,肯定有殿下,只是現(xiàn)在忽略了?!?/p>
“裝可憐,能勾起陛下對殿下的喜愛,對殿下的憐憫,從而獲得更多的關(guān)注?!?/p>
“其次,三皇孫一開始,就是全靠裝可憐,殿下可以想想三皇孫在提劍逼宮之后發(fā)生的一系列事件,不就是把自己最可憐的一幕呈現(xiàn)給陛下看,從而快速得到關(guān)注?”
“可憐,不是軟弱,而是一種手段,現(xiàn)在要奪嫡了,為求目的,可以不擇手段。”
要玩這些手段,姚廣孝可以完虐建文三傻。
他們?nèi)考悠饋恚紱]有姚廣孝今天一席話的作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