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沅聽得噗嗤一笑,點了點頭:“確實,眼下范家群龍無首,竟推了個旁系的元嬰后期修士暫代家主之位。”
身側,司幽曇將手中茶盞放下,眼尾微挑。
“那還真是有意思,范氏嫡脈坐擁五位元嬰修士,竟被旁系奪了權柄,倒是件稀奇事。”
沈蘊饒有興致地捻動手中的筷子:“能突破元嬰后期的旁系子弟,光是聽著就知道是個狠角色。”
“上位的是哪支旁系?”司幽曇的眸子泛起了幽光:“是十二房那位單木靈根,還是七房的那名木水雙靈根?”
司沅聽著二哥問話,當即努力回憶了一番:“都不是,好像是二房的范皓陽,據傳他五十年前才突破元嬰中期,如今竟已至后期境界。”
“對了,其嫡子范季文也早早拜入天劍門,與沈前輩是同門呢。”
此話一出,沈蘊的筷子也懸停在半空。
怎會是他?
宋泉放下手中碗,開始仔細回憶此人是否參與過宋家滅門之事。
待到搜尋一圈兒后未見其身影,他才重又提起筷子。
接著方才的話頭,他開口說道:“熊家此刻應該已經發現熊厲的魂燈滅了,偏偏又遇上范惜風身亡,此時接任范家家主,可算不得什么好事。”
司沅歪了歪腦袋:“可若是要尋范家的麻煩,也得等那熊春柏治好暗傷再說吧?”
沈蘊隨手接過月芒遞來的花露,輕抿一口后接話道:“如今熊家尋不到地盡草,而范家又亂成一團,估摸著也沒機會知道熊家發生的事。熊春柏要治傷,怕是只能找范懷亦了。眼下恰逢范家換了家主,范懷亦一著急,說不定真會出手相助。”
葉寒聲聞言回應:“我倒覺得不會。”
“嗯?怎么說?”
“因為熊厲已死,范家與熊家結下了死仇。范懷亦并非蠢笨之人,他應該明白,能醫治渡劫暗傷的秘術,正是他目前最大的依仗。”
“若真將熊春柏徹底治好,恐怕他的死期也就到了。”
沈蘊恍然大悟。
“有道理,那這事兒可有的拖了。”
眾人談話間,漸近尾聲。
沈蘊慵懶地倚在座位上,揉了揉微鼓的肚子,心滿意足地嘆道:“吃得差不多了,咱們回吧。”
葉寒聲頷首,指尖靈力流轉,輕掐法訣,桌上杯盤狼藉的殘羹冷炙瞬間被清理得干干凈凈。
待眾人步出樓閣,他袍袖一揮,精巧的樓宇便化作流光被收了起來。
沈蘊正想著直接帶眾人回天劍門,卻被一旁的司幽曇輕聲喚住。
“且慢,先隨我回司家一趟。”
“嗯?”
“有件東西要給你。”
沈蘊聞言,心中掠過一絲疑惑。
什么東西?
難不成與范家之事有關?
想到司家離得極近,順路走一趟也無妨,她點頭應道:“行,那就回去一趟。”
……
剛踏入宮殿,司幽曇身影一晃便失了蹤跡,似是去取物件。
沈蘊尚未來得及開口,卻見蘇千易笑盈盈地迎面而來。
她的指尖托起一枚儲物戒,不由分說地塞進沈蘊掌心:
“儲物戒里的法器是我按女修的喜好特意給你挑選的,回去慢慢試,若款式不合心意……”她眼波流轉,抿唇輕笑:“拿回來我親手替你改。”
沈蘊微微一愣。
她自然知曉蘇千易背后的蘇家,乃是修真界煉器名門。
蘇氏煉器行傳承千年,不僅是活字招牌,更與多寶閣保持著密切合作,常年為其供應上品法器。
此刻望著手中的儲物戒,她甚至不用神識探尋便知其中定是珍品。
沈蘊當即鄭重作揖:“多謝前輩厚愛。”
蘇千易用靈力輕托將她扶起:“都是自家人,不必客氣。”
“可惜晚輩還有要事在身……”沈蘊語帶遺憾:“否則定要多叨擾幾日,向前輩討教。”
蘇千易溫柔一笑:“不急,我們來日方長,日后想來隨時過來便是。”
沈蘊心頭一暖,不禁暗嘆:世間竟有如此溫柔的長輩,實在令人……
話音未落,蘇千易倏然冷下臉來。
“司沅,這個月的賬目清算完了?誰準你擅自出去的?!”
司沅嚇得一顫,慌忙縮到沈蘊身后,聲音發虛:“我、我……”
蘇千易根本沒耐心聽她找說辭,手指精準地揪住少女的后衣領,拎小雞似的將人拽到跟前。
“既有閑心躲懶,怕是時間充裕得很,既如此,將我新開的那幾間鋪子的賬目也一并算了吧。”
“母親!!!”
沈蘊臉上的笑意一僵。
……實在令人害怕。
就在這時,司幽曇的身影忽然閃現。
他一連掐了幾個瞬移術,鬼魅般瞬移至沈蘊面前,未待她反應,便一把奪過她手中的儲物戒指。
“這破戒指配不上你,戴這個。”
說話間,他已從懷中取出一枚流光溢彩的儲物戒。
這突兀的舉動讓沈蘊怔在原地,而身側的蘇千易立刻沉了臉。
什么破戒指?
她親自煉的儲物戒,是破戒指?!
一行人聞言齊齊看向司幽曇手中的儲物戒,只見戒面鑲嵌的鴿卵大小的極品火玉被雕琢成九重鳳羽形態,玉髓內天然流轉的火焰暗涌不息,一眼望去,宛如鳳鳴九天的流火幻象。
蘇千易盯著那戒圈泛起的瑩白流光,莫名覺得有些眼熟,這不是曾被五兒子烤了吃的盤中餐嗎?
好啊,庫房的極品火玉被他順走不說,居然連靈云蚌的尸體都不放過。
真是……也罷。
既然是為了討心上人歡心,送了便送了吧。
只是這手藝,雕工這般精細,一看就是老四的手筆。
難為他了,竟請得動她那悶葫蘆兒子出手。
沈蘊被那極品火玉的流光晃得失神片刻,指尖微微發顫。
她怎么也沒想到,這小狗口中鄭重其事要送的東西,竟是這般價值連城的珍寶。
司幽曇見她看得目不轉睛,忽然笑著開口:“上次見你盯著你師姐的簪子看了半晌,猜想你會喜歡這類物件。”
他的尾音漸漸低了下去,帶著試探:“可還合意?”
沈蘊用指尖摸了摸那火玉,垂下眸子。
合意?
自然合意。
她既喜歡這稀世珍寶,也想要這獻寶之人匍匐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