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肯定不是的。”蘇婉清搶先說。
“你住嘴!”陸老太冷厲的目光射向她,嚇得蘇婉清瑟縮了一下。
無數(shù)雙眼睛看著孫燁。
孫燁就一五歲的孩子,在水里的時候已經(jīng)嚇壞了,現(xiàn)在被這么多人看著,哭得一抽一抽,什么話也說不出。
阿光說:“是孫燁推的,我看見了。”
“你撒謊!”蘇婉清顫抖著聲音說,“如果是,我兒子為什么也掉了下去。”
不行,不能承認,承認就完了。
姜依看著小果實,聲音已經(jīng)恢復了鎮(zhèn)定,“寶貝,你告訴媽媽,孫燁是怎么推你的,你們又是怎么一起掉下去的。”
小果實膽子大,人多也不怯場,“他兇巴巴的跑過來,攔住我,我讓他走開,他也不走還推我,我就抓住他的衣服,把他一起扯下去了。”
周圍一陣驚呼。
“這叫害人害己。”
“這孩子,不是我們幼兒園的。”主任趕緊撇清關系。
體育老師比他還強的求生欲,“你媽媽呢,誰帶你來的。”
陸云驍看向蘇婉清,眼神像冰刀子,“是不是你帶孫燁過來的?”
所有的目光都看向蘇婉清。
蘇婉清心里一瞬間慌亂到了極點,可是,她必須鎮(zhèn)定,“小燁馬上就要去西南了,他想見小果實,就跑來了。”
陸云驍又看向?qū)O燁,“小燁,你告訴陸叔叔,為什么推小果實,你別怕,實話實說,陸叔叔不會怪你的。”
“不,他騙你的,小燁你別信!”蘇婉清慌亂的說。
可她越是這樣,就越顯得做賊心虛。
“蘇婉清,你給我閉嘴。”陸云驍怒瞪著她。
他一早該讓她閉嘴的!
“云驍——”
“媽,你也給我閉嘴。”
她們兩個,都應該閉嘴!
晚了三十年。
在那三十年里……
陸云驍?shù)男睦锞拖癖磺У度f剮,“小燁,剛才姜依阿姨救了你,她為了救你,差點沒命了,你要跟大家說實話。”
孫燁看著姜依,抽泣著,呼哧呼哧,幾乎喘不過氣。
“不——”蘇婉清剛要開口,被阿光捂住嘴。
阿光看聶總一眼,心里那個顫巍巍啊,今天他和阿明沒好好保護小果實,回去還不知怎么挨罰呢。
“小燁,跟我說實話,我還是你陸叔叔,不然我以后都不管你了。”
孫燁什么也不怕,就怕陸叔叔不管他,立即抓住他的袖子,“不要,媽媽說你不要我,把我扔山溝溝里,都是小果實害我的。”
孫燁不斷抽泣著,“她叫我把你搶回來,帶我來這里,要我把你搶回來,我就把小果實推了。嗚嗚,是媽媽讓我這么做的,是她讓我推小果實,嗚嗚嗚……哇哇哇……”
他哭得震天響。
“轟隆”的一聲雷鳴,像砸在眾人心里,無數(shù)雙眼睛凌厲朝蘇婉清盯過去。
“天啊,原來是媽媽教的。”
“怎么會有這么惡毒的女人。”
“蘇婉清,我打死你!”陸老太拿起拐杖就要掄過去。“你害我小果實,你怎么那么惡毒。”
蘇婉清往后摔在地上,一張臉早已血色褪盡,“不是的,孫燁你胡說,你怎么能污蔑媽媽?”
這白眼狼。
就該讓他在水里淹死。
姜依為什么救他,就該淹死他。
讓陸云驍一輩子活在悔恨中。
“我沒胡說,就是你,是你教我的!”孫燁捏著拳頭,呼哧呼哧。
姜依冷笑,“蘇婉清,你的教育方式,反噬到你自己身上了。”
報應不爽啊。
“不,不是的,是小孩子胡說。”蘇婉清驚慌的看著陸云驍。
可是,陸云驍看她的眼神,悔恨,失望,厭惡都不足以形容,就像恨不得把她釘死在恥辱柱上,再一刀刀的凌遲。
蘇婉清害怕了,是真的害怕了,“云驍,你不要信。”
陸云驍痛苦的閉上了眼睛,所以,他都做了什么?
那三十年到底做了什么?
丟下妻子,和害死兒子的仇人去了北方。
三十年里,被這惡心卑鄙的女人玩弄股掌之中。
陸云驍?shù)姆磻瑒e人不明白,姜依明白。
只有她明白。
她想仰天大笑。
這一刻她是憤怒的,也是“暢快”的。陸云驍把害死兒子的仇人當成寶,養(yǎng)了他們母子大半輩子,又是生活補助,又是供書教學,孫燁畢業(yè),還給安排工作,就連媳婦都幫他找了。
就跟親爹一樣。
哦,據(jù)說還給蘇婉清買了房子,金屋藏嬌,一家三口,多滋味啊。
啊哈哈,她的兒子小果實呢,卻永遠留在三十年前的四月。
她呢,孤獨三十年,最后心力衰竭,郁郁而終。
死都不甘心。
而現(xiàn)在,陸云驍知道真相了,是什么心情,可想而知。
“哈哈哈。”她真的笑了出來。
聶粲心里像被刀子劃了一下,握著她的手發(fā)緊,“姜依?”
李美珍也是一愣,“你笑什么?”她贏了,所以她笑了?
陸老太心口窒息,淚流滿面,她也不明白是為什么,眼淚就是止不住的流。
在眾人疑惑的眼光中,姜依站了起來,“蘇婉清,等待你的將是法律的制裁,和心靈的折磨。”
讓其失去陸云驍,失去自由,這才是對蘇婉清這附骨之疽最大的懲罰。
“對,送派出所。”
“這樣的女人就該坐牢。”體育老師上去抓住蘇婉清,今天的事故就是她造成的,必須讓她負全責。
“不,孩子的話怎么能信,你有什么證據(jù)證明是我教他的,我根本沒叫他推小果實。”蘇婉清掙扎道。
聶粲目光像淬了冰,“你這就是教唆殺人罪。還有,上游為什么忽然放閘?”
蘇婉清臉色一變。
大家一想,是啊,往年可沒這么早放閘,但大家剛才都只關注救人,沒往這方面想。
聶粲整個人陰沉沉,眼神厭惡得就像看一只臭蟲,“你以為能跑掉?你和你背后的人,一個都跑不掉。”
說完,他看向阿明,“帶她去派出所報案。”
“不,你們放開我!”蘇婉清又打又摔,幾乎是被阿明和體育老師拖著走的。
聶粲摟著姜依肩膀,“冷嗎,咱們趕緊回去。”
大家都濕漉漉的,天氣還很涼。
“姜依。”陸云驍叫住她,聲音發(fā)哽,苦澀,悔恨,“給我一個補償你們的機會。”
姜依已經(jīng)恢復過來,聲音無波無瀾,“你不來我和小果實面前,就是對我們最好的補償。”
陸云驍心頭緊縮,“可你不想知道,那三十年發(fā)生什么事嗎?我為什么帶蘇婉清去北方,后來又發(fā)生什么?”
“我不感興趣。”姜依轉(zhuǎn)身,“那都過去了。”
“不是那樣的,我和蘇婉清——”陸云驍沒說完,聶粲一拳過來,他躲閃了一下。
兩個人冷冷對峙。
天邊一個白晃晃的閃電,仿佛在兩人之間辟出一道光影。
一邊是明,一邊是暗。
“聶粲,你難道沒有一點錯嗎?”陸云驍怒視著他。
“哦,我錯哪了?”聶粲嘴角勾著,眼底冷颼颼。
“你為什么做那么多讓人誤會的事。”陸云驍看著姜依,眼眶再度發(fā)紅,“你真不想知道,這個人在背后做過什么?”
姜依感覺得被聶粲握住的肩膀緊了緊。
“不,我不想,不想從你口中得知,陸云驍,”姜依說:“你要真想彌補,就讓蘇婉清,你媽得到應有的懲罰,還有,你日日活在悔恨中。”
陸云驍?shù)男脑僖淮卧馐芰柽t,痛得無以復加。
被潘強抱著的小果實:“爸爸,媽媽,你們不要再吵架了。”
陸云驍捏緊的拳頭松開,看著小果實,他的親兒子,心頭揪緊,喉嚨發(fā)腥,“是爸爸對不起你,爸爸不吵,你和媽媽先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