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強一路上嘴巴都合不攏。
排骨是少不了的,雞蛋,面餅,各種調(diào)味料姜依也買了些,還買了草魚,給他們做水煮魚。
到了聶粲家的院子,正是華燈初上的時候,公公聞到肉味,率先跑了出來,歡天喜地舔小果實的手。
小果實又見到大狗狗,好開心,抱著公公在地上打滾,姜依看得心驚膽戰(zhàn)。
剛進屋,就看見聶粲下來,他像剛睡醒似的,頭發(fā)微亂,穿著睡衣,踢著拖鞋,叼著根煙,整個人散發(fā)著一股說不出的頹,看見姜依的一瞬——
愣了一秒。
下一秒,掉頭就走了上去。
姜依被他這波操作驚得原地呆了兩秒,忽然笑了。
她看見了什么?聶老大的形象碎了一地。
哈哈哈哈哈……
不過說實話,姜依第一感覺其實是心里很輕揪了下。
聶粲再次下來的時候用目光狠狠的射殺潘強一番。
潘強笑嘻嘻:“老大,姜姐好突然的,非要來給你做飯,我有什么辦法。”
聽到這話,聶粲臉色好了點,走到姜依面前已經(jīng)恢復(fù)大佬的體面,厚的黑紅格子襯衫,肩寬腰細腿長,開啟聶式冷嘲,“呀,姜老板這么有空,不用應(yīng)付小雛菊?”
“小雛菊?”姜依一時還沒反應(yīng)過來。
聶粲“嗤”的一聲,“聽說人家每天送你一把小雛菊。這不就是愛慕暗戀你嘛?”
姜依想起來了,那個楊老師,她沒多關(guān)注,只是聽大嫂說,今早又送花來了。
不過他怎么知道的?
姜依神色有點不自然,“你別胡說?!?/p>
“喜歡小雛菊嗎?”他眼眸微瞇,嘴角勾著痞笑,“我指的是花。”
姜依回答得很干脆:“不喜歡?!?/p>
“那你喜歡什么花?”
“桔梗吧?!闭f完,姜依嫌他礙事一樣,“你出去,我要做飯了。”
小果實和公公滾夠了,笑著跑過來,“聶叔叔,我想玩方塊機?!?/p>
“行,叔叔陪你玩?!甭欞颖еド嘲l(fā)上,“一人一局怎么樣?”
“好耶!我先來好嗎?”小果實臉上笑出小酒窩。
聶粲揉揉他的腦袋,“沒問題?!?/p>
潘強擠了過來,眼睛都快眨抽筋了,“老大,帶娃這種小事交給我,你應(yīng)該去廚房幫姜姐洗菜什么的。”
聶粲一個眼神瞥過去,“你為什么還在這?”
潘強:……心好疼。
“老大,我把姜姐接來,吃個飯再走不過分吧?!?/p>
嗚嗚嗚,姜姐的飯那么好吃,他怎么忍心趕人家走?
好在潘強死皮賴臉這一招練得爐火純青,搶過小果實,“來,潘叔叔教你必勝的秘訣……”
聶粲哼笑一聲。
廚房的姜依正在淘米,就看見聶老大又來了,還擼起了袖子,“潘強說他餓得不行,想快點吃飯,我看看有什么可以幫忙的。”
廚房還算寬敞的,但他一進來,瞬間變得狹窄,姜依感覺無處容身,“那你洗這個油麥菜和蔥吧?!?/p>
聶粲拿了菜籃子,去了旁邊的小水池,水龍頭里的水流嘩嘩響起,他還真的很認真洗了起來。
姜依這個角度看見他的側(cè)臉,看了兩次。
明明是會做家務(wù)的,但家里一點煙火氣也沒有。
不提防的,他轉(zhuǎn)過頭來,把她的視線捕捉個正著,嘴角輕扯,“怎么?怕我洗不干凈?野外生存一百天都難不倒我。”
姜依忽然產(chǎn)生一點好奇,“你一開始是哪個營的?我記得我哥是后勤保障營的,你呢?”
“我說偵察營的你信嗎?”
“信啊?!苯揽此χ?,沒個正形的樣子,“為什么不信,你要是繼續(xù)在部隊里,現(xiàn)在至少是副旅級了吧。”
聶粲愣了一下,眼眸深了深,“這么看得起我?”
“我聽大哥說你退伍的時候已經(jīng)是團長了啊。”姜依純粹是閑聊,顯得沒那么拘束,“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p>
聶粲洗菜的動作忽然慢了下來,安靜了好一會。
正在切魚片的姜依扭頭,四目相撞,男人漆黑的眼睛深淵一般,看似平靜,底下卻隱隱波瀾四起。
她差點就切到手指了。天啊,她不會又說錯什么吧?
“那你不好奇我為什么退伍?”他恢復(fù)了一點痞笑。
姜依差點拍拍胸口,“不好奇?!?/p>
好奇害死貓。
少說少錯。
她這無所謂的態(tài)度,讓聶粲微瞇了下眼,“他們說我作風(fēng)有問題,你也不好奇?”
說到底是因為不在乎嗎?
姜依很認真的堅持:“不好奇。”
聽到磨牙的聲音怎么回事?
姜依終于好奇的看他一眼,看他繃緊的下頜線,連忙說:“你想的話,也可以說說。我聽聽也無妨?!?/p>
聶粲:“……”
停了一下說:“我跟那女的,不是那么回事。”
姜依點頭,“有你這句話就行了?!?/p>
這就行了?聶粲氣笑了,“你連質(zhì)疑都不質(zhì)疑一下?”
那么不在乎嗎?
姜依當然沒法跟他說,后世發(fā)生的一些事和最后他回了部隊,所以知道他應(yīng)該是有隱情的。說這些事必須要有一個很好的契機,顯然現(xiàn)在不是時候?;蛟S以后也沒這契機。
“我大哥也覺得,你是被冤枉的?!?/p>
他又笑了一下,“所以你是信你大哥還是信我?”
“都信啊?!?/p>
聶粲又問:“但我的名聲是真不太好,你不怕我連累你?”
姜依心想,我怕被你連累的,可不是因為你的名聲。
但同時,她也是矛盾的,明知不應(yīng)該和他牽扯過深,除了怕被他“連累”,反過來,也是擔(dān)心自己連累他,影響他的“任務(wù)”。他們本該是兩個世界的人。
可就是不知為什么,她還是來了。
或許這就是逆反心里,她非要給那些人一個迎頭反擊:來啊,我就不怕流言,隨便你們怎么說。
當年她追陸云驍也是這樣的心理,別人越是嘲笑她,她越是迎難而上。
把那些人的話,當屁一樣放了。
而那時,她也確實喜歡陸云驍。很喜歡很喜歡的那種。
聶粲嗤笑一聲,眼神有些銳利,“你控告蘇婉清,大肆澄清我們沒關(guān)系,現(xiàn)在卻過來給我做飯吃,真不怕別人說閑話?”
姜依看著他,那股壓迫感又來了,但她直了直腰,“我就是不想別人說閑話,才要控告蘇婉清,告訴所有人,我,和你,都是清白的。”
這樣才能盡量不連累他。
影響他的軌跡。
“哦,那我還得感謝你?!?/p>
看他陰陽怪氣,姜依繼續(xù)解釋,“本來就是這樣。還有,以前是以前,現(xiàn)在是現(xiàn)在。以前我和你沒交集,但不代表現(xiàn)在和以后就不能來往,成為朋友,是不是?這是兩碼事!”
聶粲愣了一下,聲音幽沉,“可別人不一定這么想。”
“那我管不了那么多,我只做我力所能及的,問心無愧就行。”
聶粲眸色更深的看著她,忽然就笑了,笑容璀璨明亮,眼睛都彎了彎,“那就行。這可是你說的?!?/p>
呃?不知為何,姜依有種被套進坑里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