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書還是保持著那個姿勢。
直到陳玉壺開口:“起來吧!”
他在重新直起身體,回話:“是奴愿意,我就是您的奴隸,有沒有奴籍都不會變。”
“我不喜歡你這么稱呼自己,改了可以嗎?”
雖然是詢問,但是所有人都能聽出來,話里根本沒有反駁的余地。
洛書回答的很快,很果斷,“是,主子。”
陳玉壺點了點頭,騎著馬回到了府兵的包圍圈里,她要回去了。
沒有回頭看洛書一眼。
這里不需要她了,她已經看見了林清桐。
陳玉壺回頭看了一眼武將軍,面無人色。
在看見洛書從馬上下來,并且跪拜的那一刻,武將軍就已經知道,他做錯了。
或者說,惹錯了人。
林清桐現在的眼神就比較復雜了。
除了對于武將軍他們的生氣,還有對于洛書出現的復雜。
和陳玉壺不同的是,他看武將軍的眼神,就像是看垃圾。
他一個人,一匹馬。
步步緊逼,武將軍和身后的一群人則步步后退。
“我母親居然沒把你們都宰了,真是……”
“大概是等著我表現一番。”
林清桐坐在馬上,用手指輕佻的點了點對方。
一行人全都忍不住瑟縮。
他是用手指在指點嗎?不是的!那是權力。
陳玉壺她們回到府里,兩位姨娘半點沒有提起那個不長眼睛的武將,反而故意和陳玉壺說起了洛書。
陳玉壺也忍不住笑了。
也不是因為別的,看見帥哥心情難免明媚幾分。
另一邊郡主派去的人,已經回來回話了。
聽完了全程,郡主的臉色陰沉。
她放下了杯盞,聽到下人說:“夫人沒有選擇殺掉對方,夫人說,這里是邊關,這里的兒郎都是用來守邊關的。”
郡主的臉色緩和了一下。
唇角勾了起來。
不愧是她婆母,這話說的,大義凜然。
而且沒死人,沒有一點把柄,剩下的就不能怪她了。
身邊的侍女問了一句:“郡主,那接下來?”
郡主抬手,“往京中遞消息吧!不用留手。”
這話一出,侍女就明白了,輕則全家罷官,重則流放甚至家破人亡。
陳玉壺此刻還不知道。
在外面待了好久,她餓了。
兩位姨娘正陪著她吃飯。
外面林清桐怎么處理,她不關心。
死人不死人的,反正沒有死她手里。
但是還真暫時的沒有死人,林清桐也不至于做事這么明目張膽。
事情一傳回去,武將軍跪在地上,上面坐著的是他長兄。
武將軍旁邊跪著的,是他的侄子。
年輕的少年現在面對平日里疼愛自己的父親,渾身發(fā)抖。
坐在上位的人,一身官服,看不清臉。
“是我平日里寵愛你太過了,才把你寵成這個德行,為家里帶來了滔天大禍。”
“二弟,明日你就辭官,讓人備厚禮,全都送去林府。”
“至于你……父子一場,不要怪我。”
“父親!父親!我知道錯了,我愿意道歉,我真的知道錯了,我改,我以后會好好讀書的……”
第二天郡主上午就來找了陳玉壺。
陳玉壺正在自己的院子里修剪花枝。
她不是很喜歡園藝,但是喜歡修剪花枝,可能是這個過程,比較解壓。
所以花房特意在她的院子里,擺了一些長得快的,需要定期修剪的植物。
郡主帶人來,還是很明顯的。
陳玉壺定睛一看,驚呆了,“你怎么把他帶過來了?”
“柔嘉,這是內院!”
陳玉壺想到的第一件事兒,居然是這不合規(guī)矩。
郡主笑了一下,“母親,這是邊關林府。”
自從林驥回了京城,這里的府邸不能再掛侯府了,尤其是在林清桐再次住進來之后。
陳玉壺站在原地恍惚了一下。
郡主甜笑著補充,“這里,我們說了算。”
“這是林府,林清桐的林。”
陳玉壺看著郡主,像是看著家中玩鬧的孩童,眼中帶著溺愛。
郡主笑嘻嘻的上前,拉住了陳玉壺的手。
陳玉壺示意自己手里還拿著工具,“臟不臟啊?我干活呢!”
郡主看了一眼,心里明鏡似的,母親能干什么活兒?送到她面前的,一定是被已經處理好的。
“我早就聽說,洛書舞一絕,猶如天人,見之無憾。”
“可惜洛老板已經不是奴隸之身,不知道母親可愿意圓兒媳一個愿望?”
陳玉壺把工具都遞給了婢女,婢女早就拿過來了水盆,上面還放了花瓣。
陳玉壺凈了手,才用手彈了一下郡主的額頭,“拿你沒辦法。”
又看向了洛書,說了一句:“去準備吧!”
洛書并無不滿之色,恭敬的點了一下頭。
“是。”
陳玉壺沒有再看他,反而專心的跟郡主說話。
“從哪兒把他找出來的?”
“不用找,他就在那兒呢!就等著母親叫他呢!可惜叫他的人是我。”
陳玉壺看了一眼郡主,“我叫他?我叫他干什么啊?”
“那還用問嘛!”
“母親找他,當然是查賬了!”
“放心,我讓他把賬本都帶著了,一個都不會少的。”
陳玉壺終于忍不住笑了。
“清桐……是我最沒心眼的孩子了。”
其實這話都是夸他了,陳玉壺全家加起來,林清桐的心眼子都是排行倒數的。
“偏偏他娶了你。”
郡主笑嘻嘻的,“我不好嘛?”
“好!真是太好了!我做的最對的一件事情,就是替清桐娶了你回家。”
“有你盯著他,我再也不用愁了。”
“但是你還是要保重自己,少勞心勞神。”
郡主扶住了陳玉壺的胳膊,“母親,您就放心吧!良人的事情,對我來說,遠遠達不到勞心勞神的地步。”
陳玉壺和郡主對視一眼,確定了,確實是在埋汰林清桐。
不但不生氣,反而笑了。
陳玉壺和郡主在園中的臺上落座。
是一個很簡易的戲臺,但是又不是那么簡易,富人的生活,永遠是那么的樸實無華。
不計較成本。
洛書果然換上了舞衣,只是現在天氣冷了,他不能像在樓里那樣,大部分都光著。
盡管這樣,也足夠郡主激動了。
和自己婆婆一起,看婆婆的菩薩蠻男奴跳舞,她這也是頭一份兒了。
洛書上了妝,用扇子遮臉,出現在她們面前。
雖然捂得嚴嚴實實,但是任誰都能看出來他衣服下面線條的流暢。
郡主眼睛也不眨的看著洛書,期待他起舞。
陳玉壺則擔心了看了一眼郡主,囑咐了一句“你注意點,大夫說不能情緒起伏過大。”
郡主眼睛亮亮的,朝著陳玉壺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