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林清洛跟著花姨娘回了春華院。
林清濁也被胡姨娘叫走了。
他們一走,林清柏帶著蕭薿掉頭又回來了。
郡主也抱著沙棠,走在蕭薿的旁邊。
陳玉壺看著他們,不明所以。
林清柏神色淡淡,就該都殺了,還是母親好性。
知子莫若母,陳玉壺還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你大晚上折騰什么?”
“蕭薿有孕,沙棠還小,去去去,都回去睡覺。”
林清柏淡淡的毒舌,“人家兒子都去陪親娘去了,姐姐遠嫁,清桐遠在邊關。”
“兒子也得讓您知道,你也是有親兒子陪著的人啊!”
陳玉壺又氣又覺得好笑,隔空伸手點了兩下林清柏。
蕭薿沒想到林清柏回來,不但不說好聽的寬慰母親,反倒開口就是暴擊。
蕭薿很想把自己縮起來。
郡主還是那副樣子,含著笑。
“我白日里才讓管事說了清桂,她們倆心里各有各的考量,當然要叫自己的兒子去說話。”
“倒是你,你最近的脾氣可是不怎么好,我長久不在家,是蕭薿給你慣壞了。”
“改天叫你父親打你。”
林清柏還是淡淡的:“兒子這身板可不比清桐,母親也舍得。”
“我知道你的心,我的孩子,向來個個都貼心。”
“行了,回去睡吧!”
陳玉壺勸走了林清柏他們。
方嬤嬤伺候陳玉壺睡覺。
“大少爺是關心您呢!”
“我知道,他覺得我付出的多,就看不慣清濁和清洛跟自己的姨娘好。”
“他這么惦記我,還不許人家惦記親娘?”
“還是年紀小,大了就明白了。”
花姨娘和胡姨娘當然也是有話跟孩子說。
否則一個讀書一個上值,她們也不愿意耽誤孩子時間。
花姨娘開門見山,找林清洛過來就一件事兒。
“你離清桂遠一點,我看那孩子不像個好的。”
“夫人回京,他都不回府請安,糊涂東西。”
提起林清桂,花姨娘是一肚子的不滿,不敢說給別人聽,都說給了親兒子聽。
“夫人對他哪里不好?他推脫學習勞累,回府請安都不肯,還是夫人仁善,這等不忠不孝的人,還讀什么書?”
“讓他去邊關修城墻正正好。”
林清洛年紀小,但是當年的事情,他還有印象。
而且看姨娘和兄長們的態度,也能窺見一二。
林清洛對花姨娘說:“母親是好脾氣的人,但是又不是圣人,不可能全無準備,倒是姨娘還操上母親的心了。”
“不如多操心操心自己。”
花姨娘聽了,頓時不高興。
“夫人再怎么厲害,她也是人,她在你們身上付出的心血不是假的,再明白道理,她還是會傷心的。”
“我操心我自己,我要怎么操心,你說?”
林清洛沒想到自己的一句話,惹得姨娘發了這么大的火。
“姨娘不想一想以后?”
花姨娘不耐煩的看著林清洛,她有點明白了。
他讀了幾年書,眼看著就能參加科舉了,翅膀硬了。
“我想想以后,想著你做官了,我跟著你出去,也做個老封君?”
“林清洛你房里沒鏡子?”
被叫了大名的清洛一縮脖子。
“我跟著夫人,吃穿都是上等,我問你,你能官居幾品?月俸幾何?”
“你娶個什么妻室回來?日日伺候我一個奴才出身的姨娘?”
花姨娘這些年跟在陳玉壺身邊,別的不說,對自己的身份有了更加清晰的認知。
她待在宣府的那些日子,恨不得日日躲在夫人身后。
這樣人們都不會想起,方府的夫人是個奴才生養的。
夫人日日說她,你再怎么樣,安之就是你生的,這是事實,你躲什么?
那些人嫉妒安之,所以才拿你詆毀她,你沒錯,安之也沒錯。
可她還是愧疚,連累了孩子。
花姨娘這話,林清洛不能茍同,“姨娘!”
姨娘出身再怎么樣,也是生了自己的人。
“我跟著你,過不上安穩日子,你不如夫人。”
人都是自私的,花姨娘知道林清洛是為了自己好,但是她還是忍不住嘀咕
“怪不得人人都說,羊肉貼不到狗身上。”
花姨娘出身底層,什么難聽的諺語都聽過,但是自從當了妾室,她已經很少說這些了。
“我還嫌棄清桂不好,殊不知自己生的也就這樣。”
林清洛當時就跪下了,這話已經很重了。
花姨娘看著林清洛,突然拿起來旁邊量衣服的尺。
林清洛也不跑,跪在那兒,任由花姨娘打。
等到花姨娘沒了力氣,林清洛才說:“不管姨娘信不信,我記掛姨娘,希望姨娘能過的好。”
“但是兒子也絕對不會,不孝順母親。”
“在兒子心中,母親不存在親生不親生的說法,那就是母親。”
“只是母親什么都有了,姨娘卻……”
花姨娘忍不住垂淚,“我已經有很多了,你和你姐姐都好,我就什么都好。”
“我們得夫人庇佑多年,夫人通達仁善,那是夫人慈悲,不是讓我們蹬鼻子上臉的。”
“林清洛,你對夫人恭敬一點,她除了是你母親,也是夫人,哪日你心野了,真有了什么歹念。”
“夫人不見得會容情。”
這么多年,夫人到底是糊涂的菩薩心腸,還是心中事事有計較,她不清楚嗎?
林清洛最后被打的一瘸一拐的出了春華院,還不敢讓其他人看出來。
其實長眼睛的都能看出來。
當娘的打孩子,沒什么,當姨娘的打主子,那就是犯了忌諱。
胡姨娘也在跟林清濁說這件事兒。
林清濁很淡定,“哥哥早就說過,不如讓他在幼時病故,一了百了。”
“是母親攔著,怕兄長年紀輕輕的,就壞了性子,才攔了下來。”
“他老實最好,起了什么不好的心思。”
“家中長兄在吏部已經站穩了腳跟,二兄在邊關也立了大小功勞。”
“他想做點什么,父親都不會答應的,家中的未來還要指著我們兄弟。”
“就算是我和清洛也不能看著母親傷心。”
胡姨娘點頭,外面的事情她管不了。
“這倒是,不能為了這么個不知所謂的孩子,讓夫人傷心,你多盯著點,也上點心。”
“夫人又沒做什么壞事兒,得叫夫人知道,人和人是不一樣的。”
孩子跟孩子也是不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