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在說話的三人都十分的小心,她們?nèi)齻€都不是惹事的性格,宴會上人多眼雜,說起話來當然很小心。
但是有人就是敏感,比如此刻對著陳玉壺發(fā)難的程夫人。
“這位可是林夫人?”
陳玉壺一愣,隨即掛上了客氣的笑容,放下了茶盞。
“程夫人,不知道程夫人叫我是有什么事兒?”
程夫人離得老遠很端莊的朝著陳玉壺笑,明明沒有什么表情,陳玉壺卻覺得自己好像被什么東西盯上了,背后陰森森的。
程夫人說:“聽聞陳家女好教養(yǎng)。”
“你長姐曾經(jīng)嫁去隴西,我還記得當年的盛況,如今算起來我們也是親戚。”
陳玉壺一愣,意外也不意外,世家多聯(lián)姻,彎彎繞繞的親戚多的是,有的干脆只是禮法上的親戚。
“是嗎?不知道是哪一門親?”
“我程家的一位嫡女,嫁給了隴西李氏的家主做續(xù)弦,林夫人沒聽過?”
陳玉壺這下子是真的愣住了,她還真的沒聽過。
但是這么大的事情,就算她沒聽說,她娘家也會聽說的啊!
何況現(xiàn)在她的外甥李瑾堯還住在陳家。
陳玉壺皺了皺眉頭,看著看似慈眉斂目的程夫人。
不會是出了什么情況,娘家故意攔著她,不讓她知道吧?
很有這種可能。
陳玉壺勉強的笑了笑,“這算什么親戚,可不敢高攀,我長姐去世多年,這些年,唯獨剩下一個瑾堯讓我母親掛心。”
“和李氏早就沒有什么往來了,我不知道也不足為奇。”
程夫人看著陳玉壺笑了一下,笑的有些意味深長。
“是嗎?現(xiàn)在瑾堯可還住在了御史府?”
陳玉壺這個還真不知道,“我久沒有回去看望母親,家中事情太多,也顧不上瑾堯,不過程夫人問的話還真奇怪。”
“我長嫂今天也來了,就在不遠處,你真的關(guān)心瑾堯,怎么不去問我長嫂?”
“反倒問我一個出嫁女。”
程夫人看著語氣有些不好的陳玉壺,呵呵笑了一聲,“林夫人別鬧,我到底和李公子隔了一層,不好太過關(guān)心。”
“不過李公子可好些了?”
陳玉壺直覺程夫人話里有話,“自然都好了,當時那場風寒,可把我母親嚇壞了。”
“好了就好,聽說林夫人膝下子女多,我程氏的兒郎都長得很好,林夫人可愿意和我家結(jié)親?”
在場頓時一靜,現(xiàn)在這個關(guān)頭,誰愿意和程氏結(jié)親啊?
沒看那么多人拍馬屁,也沒人提和程家結(jié)親嗎?
“我跟你保證,不管你的女兒,哪個嫁過來,到程家都是正妻。”
陳玉壺在心里冷笑,臉上卻一點都沒表現(xiàn)出來,但是陳玉壺最討厭別人惦記她女兒。
兒子倒還罷了。
陳玉壺直勾勾的盯著程夫人,說話還是變得不太客氣,“程夫人怎么會想起我家的女孩兒來,以往要和程家的門檻怕是要踏破門檻。”
“不過我家確實是沒有適齡的女孩兒,都年紀還小。”
許多人的目光都朝著這里看過來,好在看起來雖然氣氛有一些古怪,基本都還是正常在閑聊。
“年紀小不怕,我看中你家的教養(yǎng),也有心緩和與瑾堯的關(guān)系,大不了先納幾個妾室伺候著罷了。”
陳玉壺的臉徹底冷了下來,她人一生氣就抖,從來都是這樣。
真的很想大嘴巴子扇她。
池婉清扶住了陳玉壺的胳膊,讓陳玉壺冷靜了一點。
“瞧程夫人說的,瑾堯那個小子,脾氣秉性像極了李家人,都倔強,但是長輩有言不敢不聽,他有什么錯處,程夫人盡管說就是了。”
“不必……在大庭廣眾下……,他若真做錯了什么,程夫人盡管說,回去我讓他大舅舅訓(xùn)斥他。”
陳玉壺的長兄身居高位,提起來全場就靜了一下,加上又是個十分難纏的人物。
陳玉壺從來不提,不代表陳家沒人。
程夫人哼笑了一聲,“倒是也沒什么,小孩子不懂事兒罷了,也不是故意的。”
陳玉壺不耐煩的看著對方,還沒完沒了了。
“瑾堯要是真的有錯,程夫人可以去李家告狀,李家向來家風嚴肅,家規(guī)森嚴,他由祖父和他父親親自教養(yǎng)長大,定不會輕輕放過的。”
說到底李家才是李瑾堯的正牌長輩。
程夫人挑了挑眉,不再說話了。
周圍聽著人,心里自有一番計較。
“至于我家的女兒,我家侯爺十分看重家風和人品,擇婿一事,還需要我家侯爺點頭,程夫人若是真的有意,可去問問。”
諒她也不敢。
林驥常年在邊關(guān)戰(zhàn)場,身上的肅殺之氣很重,京城這些貴人……不提也罷。
沒人出來打圓場,程夫人不好惹,林夫人看起來也不像是個軟柿子。
最后還是主家的人出面,說了幾句,轉(zhuǎn)移了話題,緩和了氣氛。
池婉清和史夫人兩個人一左一右的,架走了陳玉壺,在這兒待著看見對方都吃不下飯。
結(jié)果沒想到最后落座的時候,兩個人偏偏是隔桌,好在沒有真的在一張桌子上。
章鑒真和自己的長姐,也就是陳玉壺的長嫂坐在了一起,笑著和自己長姐說:“玉壺姐姐越來越厲害了,從前她總是像一根飄搖的修竹,如今有人氣多了。”
陳玉壺的長嫂點了一下自己的幼妹。
同樣是結(jié)親,女方家里的氛圍和男方家里的氛圍截然不同。
虞將軍府一片喜氣洋洋,連陳玉壺都被感染。
喜宴快要結(jié)束的時候,有人進來給陳玉壺遞了個話,說是林將軍正在園子外面等著,邊關(guān)來信,二公子立了大功,但是身負重傷,生死未知。
陳玉壺一下子就站了起來,朝著外面走去。
林清桐走的那日,陳玉壺夢見他倒在沙場的血泊里,睜著眼睛喊母親,這是陳玉壺一直忘不了的一件事兒。
陳玉壺的腳步?jīng)]停,周圍很多人都聽見了,自然也沒人敢攔她,只是走出去幾步,陳玉壺突然聽見有人說:
“莽夫的兒子自然也是莽夫,年少無知為了逞英雄去了邊關(guān),這下子出了事兒,可憐的也不知道是誰,搞不好其他的將士也要被連累……萬般皆是命啊!”
陳玉壺轉(zhuǎn)過頭看過去,說話是程夫人帶來的一個年輕女孩兒。
正是程夫人的女兒。
原來剛剛他們的話,都被這女孩兒聽了去,她不好插嘴,這時候正好陰陽怪氣。
陳玉壺閉了閉眼睛,就在其他人以為她要忍了的時候,陳玉壺突然轉(zhuǎn)過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