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在距離兩人不到三米的地方停了下來。
車窗搖下,于長青眉頭緊皺,一臉郁色地沖著哨崗的警衛(wèi)員道:“快把柵欄挪開,快!”
“是,首長!”警衛(wèi)員趕忙應聲。
門口的柵欄剛一挪開,于長青便一腳油門從院子里竄了出去。
“于軍長今天這是怎么了?”警衛(wèi)員撓頭表示不解。
他在大院里站崗站了這么多年,還是頭一次見于軍長開車開得這么快。
這話一出,另一個警衛(wèi)員倒是想起了一件事,“今天早上天還沒有亮,于軍長的女兒就出門了,我看她兩個眼睛腫得跟核桃一樣,應該是哭了一晚上。”
說著,他突然壓低了聲音,“你說,于軍長的女兒該不會是于軍長鬧了矛盾,她離家走出了吧?”
“怎么可能,人家六號就要辦酒了。”
先前說話的那人提醒道:“這種沒影的事少說,被人聽到了影響不好。”
殊不知,兩人的對話早已被幾米開外的姜姒和霍廷洲給聽了進去。
對于這個,姜姒倒是一點也不意外。
雖然她與于曼麗打的交道不多,但很明顯于曼麗一看就是那種,從小被家里人保護的很好姑娘。
所以別人只要稍微對她好點,她便會對別人掏心掏肺。
根本不知道什么叫作人心險惡。
不過這是于家的事,自有于軍長夫婦倆操心,她才懶得管這些。
十分鐘后,兩人去到了四合院。
老遠地就看到了三叔公和忠叔的身影,姜姒無奈嘆氣。
“我就知道他們肯定會早早地守在門外。”
說完立馬小跑了過去。
上來第一件事就是握了握三叔公的手。
果不其然,冷得跟冰塊似的。
“在這等多久了?”
“也沒多久,剛出來。”
姜姒才不信,“這么冷的天,我們不在屋子里待著,凍壞了身體怎么辦?
說這話的時候,她既心疼又生氣,“今天這是我起的早,我要是起的晚了,你們不是在外面凍三四個小時?”
“都快七十歲的人了,一點也不知道愛惜自己的身體。”
往常這么一說,忠叔百分百要站她的這一邊。
沒想到今天忠叔卻臨陣倒戈了,他上前喊了一聲姑爺,隨后將霍廷洲手里的東西接了過去。
“姒姒小姐,這是姑爺婚后第一次上門。”
“老爺子心里頭高興,你就讓他任性一回吧。”
“再說,這也是老京市留下來的習俗。”
“接了小姐和姑爺,這福也就等于接到家了。”
“就是就是,你們快進來說話。”
三叔公拍了拍姜姒的手,又招呼著霍廷洲一道進來。
“今天你們倆最大,坐上座去。”
“對了,早上起這么早,你們吃過早飯沒?”
兩人在家里已經(jīng)吃過了,但還是很有默契地點了點頭。
“還沒吃的呢。”
三叔公一臉我就知道的表情,“你們先坐著,待會先少吃一點,中午我給你們露一手絕活!”
說完,三叔公樂呵呵的和忠叔一道去了廚房。
說是讓他們小兩口少吃一些,但忠叔準備的早飯種類可不少。
沒一會的功夫,兩人就端了六七樣東西回來,有包子,油條,焦圈,水煮蛋,八寶醬菜。
“來,姒姒,這是你最喜歡的黃魚大餛飩。”
“三叔公,我來吧。”
霍廷洲起身將餛飩接過,隨后放到了姜姒的面前。
“吃的時候小心點,別燙到了。”
知道她吃不完,霍廷洲又道:“你先吃,吃不完的再給我。”
姜姒點點頭,看了一眼他面前的那碗咸豆?jié){。
“你給我倒一點,我好久沒有喝過咸口的豆?jié){了。”
“嗯。”霍廷洲應了一聲。
見他們小兩口有商有量的,三叔公和忠叔互視了一眼,隨后都露出了一個姨母笑。
吃完了飯,霍廷洲剛要起身收拾,就被忠叔給攔了下來。
“姑爺,今天哪能讓你干活,你快去那坐著休息一會。”
見霍廷洲還想說什么,忠叔麻利地將桌上的飯碗一收,跑得比兔子還快。
“算了,隨他去吧。”
姜姒嘆了一口氣:“今天咱倆還是老老實實的坐著吧,要不然他們反而不自在。”
說完又沖著廚房喊了一句,“忠叔,我想吃你做的鹵口條了。”
一聽這話,忠叔立馬高興地從廚房里探出了頭。
“好的,那我一會就把這個豬頭收拾一下,中午給你們鹵幾個下酒的小菜。”
“嗯!”
姜姒笑了笑,轉頭看向了三叔公,“三叔公,要不要陪你殺幾盤?”
要知道除了甜食之外,三叔公最大的愛好就是下象棋了。
哪知道今天三叔公卻一反常態(tài)的擺起了手。
“不了不了,今天沒時間。”
見姜姒滿臉的小問號,三叔公也沒賣關子。
“我讓老九給我弄了點海腸和青韭過來,一會給你們包點海腸餡的餃子。”
這個年代交通也不發(fā)達,海腸這種東西很多人連見都沒見過。
不過對三叔公來說,這東西簡直就是人間美味。
光想想,他都要流口水的程度,“我跟你說,這個包出來的餃子特別好吃,一口下去眉毛都能給你鮮掉。”
“晚一點你們回去的時候,帶點回去給你公公婆婆他們嘗嘗,保管他們喜歡。”
“三叔公,我們今天晚上不回去……”
“那可不行。”
姜姒后面的話還沒有說出口,就被三叔公給打斷了。
雖說是兩頭婚,但老話說的好,“住一宿,窮三斗。”
三叔公道:“要是你們倆沒結婚,想在家里住幾晚就住幾晚,可結了婚了,老一輩傳來的規(guī)矩,該講究的還得講究。”
“還有,咱們過幾天就要回瓊州島了,下次你們倆再回來還不知道是什么時候。”
“趁著現(xiàn)在有空,你們多陪陪家里人才是。”
“聽話啊,一會下午吃了飯,你們就早點回去,這件事可不能任性。”
姜姒也沒想著要任性,她就是對婚俗這方面不太了解罷了。
當然,這其中也少不了公公婆婆對她縱容與寵愛。
但凡他們那會遲疑一下,或者皺一皺眉頭,她都能看出端倪來。
可是他們什么也沒說,一切都依著她的喜好。
思及此,姜姒點了點頭,“知道了,三叔公。”
就這樣,幾人在客廳里坐著聊了一會家常。
見時間差不多了,三叔公給霍廷洲安排了一個和面的活,自己則是去廚房處理海腸去了。
霍廷洲力氣大,面團在他手里聽話的不得了。
沒一會,面就和好了。
三叔公這時也端著調好的餃子餡從廚房里走了出來。
接下來,三人就在客廳里忙活起來。
見三叔公雙手這么輕輕一合,一個圓滾滾,胖乎乎的元寶餃子就包好了,姜姒頓時也來了興致。
看了一會,感覺還挺簡單的。
這時,霍廷洲遞了一張餃子皮過來,“試一下?”
姜姒很是自信的接了過來。
三叔公見她想學,也停下來給她指點了一下。
“你先像我這樣,把餃子餡放到這個正中間,最好用勺子把餃子餡按實一些。”
“然后雙手這么一推,先把這個餃子皮對折過去。”
到這里,姜姒還是學得挺有模一樣的。
接下來就到了看上去很簡單,但卻是最難的一個步驟。
“看好了啊。”
三叔公雙手虎口微微用力一擠,下一秒,一個圓嘟嘟的餃子就包好了。
姜姒有樣學樣。
結果期待中圓嘟嘟的餃子沒有出現(xiàn),餃子餡兒還被擠出了一半。
三叔公卻閉眼夸,“沒事沒事,第一次包都這樣已經(jīng)很好了。”
半個小時后,姜姒看了一眼自己包的這些奇形怪怪狀的餃子。
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忍不住的自我懷疑了起來。
她的這雙手,可以畫盡人生百態(tài),也可以描摹萬物光影。
怎么偏偏在做飯這件事上,差成這樣?
霍廷洲第一時間察覺到了她的情緒,握了握她的手。
“媳婦兒,你給我留點活路吧。”
什么意思?
姜姒愣了一下,有些不明所以的看了過去。
霍廷洲也沒著急解釋,等將姜姒包的那些餃子全部下了鍋之后,他才一臉認真道。
“媳婦兒,術業(yè)有專攻,你的這雙手本就是為了繪畫而生。”
“你要是什么都會,那我不是在家一點用處都沒有了?”
“……”
好吧,姜姒竟然無言以對。
很快熱氣騰騰的餃子上了桌,即便是就他們四個人,三叔公和忠叔也做了滿滿一大桌子的菜。
這邊一家人正其樂融融的吃著飯,另一邊于家此時卻亂成了一鍋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