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卡謎途維度追魂者 第三章 青銅傘與橙紅之瞳

“叩、叩、叩。”

那聲音如同冰冷的喪鐘，不緊不慢地敲打在墨昊緊繃的神經(jīng)上。他攥緊裁紙刀的手心全是冷汗，另一只手里的黑卡冰冷依舊，像一塊吸噬熱量的寒冰。門外的東西，是昨晚送來亡父包裹的“人”？還是……抹掉大福、抹掉快遞站的元兇？

憤怒燃燒著恐懼，催生出一種近乎瘋狂的勇氣。墨昊猛地吸了口氣，不再猶豫，嘩啦一聲再次拉開沉重的卷簾門！這一次，他做好了拼命的準備，刀尖直指門外！

門外，暴雨如注。昏黃的路燈在雨幕中暈開模糊的光團。

沒有人影。

只有冰冷的雨水和呼嘯的風(fēng)。

墨昊緊繃的身體僵住了，目光警惕地掃視著門前的空地。雨點砸在地面，濺起渾濁的水花，空無一人。難道又是幻覺？還是那東西……走了？

就在他心神微松的剎那，一股難以言喻的寒意毫無征兆地貼上了他的后頸！那感覺不是物理上的冰冷，而是仿佛有無數(shù)細小的、濕滑的觸須，正試圖鉆進他的頭皮，撬開他的顱骨，貪婪地吸吮著什么！

“呃啊——！”墨昊發(fā)出一聲痛苦的悶哼，眼前瞬間發(fā)黑。無數(shù)雜亂破碎的影像不受控制地在腦海里翻騰、尖叫——模糊的橘色毛團、快遞站銹跡斑斑的招牌、老張那張困惑又陌生的臉……這些剛剛被“修正”或遺忘的記憶碎片，此刻正被一股蠻橫的力量瘋狂撕扯、剝離！

是那張黑卡！它在微微發(fā)燙！仿佛在回應(yīng)著這無形的掠奪！

墨昊能清晰地感覺到，關(guān)于“東風(fēng)快遞站”最后一點清晰的印象——那張他坐了三年、扶手被磨得發(fā)亮的舊椅子——正在他的記憶里迅速褪色、瓦解！他甚至能“聽”到某種令人牙酸的、細微的啃噬聲，就在他的意識深處！

“滾開！”他目眥欲裂，憑著本能揮動手中的裁紙刀向后猛刺！刀鋒劃過潮濕的空氣，卻只刺了個空。那無形的“東西”似乎沒有實體，只有那深入骨髓的、掠奪記憶的恐怖寒意！

就在墨昊感覺自己最后的意識也要被那貪婪的啃噬聲淹沒時——

“低頭！”

一聲清冷的、帶著不容置疑命令意味的斷喝，穿透雨幕，在墨昊耳邊炸響！

墨昊幾乎是在聽到聲音的同時，身體先于意識做出了反應(yīng)，猛地向下一蹲！

“嗡——！”

一道青蒙蒙的光華，帶著古樸蒼涼的氣息，如同撕裂夜幕的閃電，緊貼著墨昊的頭皮掃過！

那光芒并不刺眼，卻帶著一種奇異的、仿佛能“定住”混亂的力量。墨昊只覺得后頸那股鉆心蝕骨的寒意和腦海中的啃噬聲，如同被澆了一盆滾油的積雪，發(fā)出無聲的尖叫，瞬間消退了！

他驚魂未定地抬頭望去。

雨幕中，一個纖細的身影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快遞站門口。她撐著一把樣式極其古樸的青銅傘。傘骨粗獷，傘面并非布料，而是某種不知名的深色金屬片拼接而成，上面蝕刻著繁復(fù)玄奧、如同星辰軌跡般的紋路。剛才那道青蒙蒙的光華，正是從這傘的邊緣迸發(fā)出來的。

傘面微微傾斜，擋住了來人的大半面容，只露出線條清晰的下頜和緊抿的唇。雨水順著青銅傘沿流淌下來，形成一道朦朧的水簾。

“不想變成白癡，就離那些‘記憶蠕蟲’遠點。”清冷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傘面稍稍抬高。

墨昊的呼吸瞬間停滯。

傘下，是一張年輕卻異常蒼白的臉。最讓他心驚的，是她的眼睛——或者說，是她的右眼。

那只右眼，瞳孔是深邃的黑色，但眼白的部分，此刻卻布滿了蛛網(wǎng)般細密、鮮艷欲滴的**橙紅色血絲**！那血絲如同活物般微微搏動，在昏黃的路燈下，散發(fā)著一種詭譎、妖異又驚心動魄的美感。它們并非均勻分布，而是從眼角向外擴散，仿佛某種不祥的刻度，正在瘋狂攀升！

而她的左眼，卻清澈如常，黑白分明。這種強烈的對比，更凸顯出右眼的異常與恐怖。

“你……”墨昊喉嚨發(fā)干，一時竟說不出完整的話。這個撐傘的神秘女人，剛才救了他？她說的“記憶蠕蟲”是什么？就是剛才差點把他腦子吸空的東西？還有她那眼睛……

“沒時間解釋了！”伊婷（墨昊此時尚不知道她的名字）的語速極快，帶著一種緊迫感。她猛地轉(zhuǎn)頭看向墨昊身后那光禿禿、仿佛被遺棄的快遞站內(nèi)部，右眼中那橙紅的血絲驟然變得更加濃烈，幾乎要燃燒起來！“‘污染源’還在這里！它正在把這里徹底拖進‘夾縫’！不想和這個‘廢品站’一起被世界徹底遺忘，就跟我走！”

話音未落，她左手猛地從隨身一個同樣古樸的布囊中掏出一個物件——那是一個巴掌大小、邊緣布滿銅綠的青銅羅盤。羅盤中央的指針并非磁針，而是一枚懸浮的、散發(fā)著微光的菱形水晶。

就在這青銅羅盤出現(xiàn)的瞬間！

墨昊手中那張一直冰冷沉寂的黑卡，毫無征兆地**劇烈震動起來**！

嗡——！

一股強烈的、仿佛來自靈魂深處的共鳴感席卷了墨昊！他感覺手中的黑卡不再是冰冷的死物，而像一顆突然蘇醒的心臟，在瘋狂地搏動！一股灼熱感從卡面?zhèn)鱽恚瑤缀跻獱C傷他的掌心！與此同時，卡面上那片純粹的漆黑，似乎泛起了極其細微的、如同水波般的漣漪。

而伊婷手中的青銅羅盤，反應(yīng)更為劇烈！

那懸浮的菱形水晶驟然爆發(fā)出刺目的白光！指針如同失控般瘋狂旋轉(zhuǎn)，發(fā)出尖銳到幾乎要撕裂耳膜的嗡鳴！羅盤本身也在劇烈震顫，仿佛要掙脫伊婷的手掌！

伊婷臉色劇變，右眼的橙紅血絲瞬間擴散，幾乎覆蓋了小半眼白！她死死握住羅盤，指節(jié)因用力而發(fā)白，目光驚駭?shù)赝断蚰皇种心菑堈l(fā)著詭異波動與熱量的黑色卡片。

“秩序之心……的碎片？！”她失聲驚呼，聲音里充滿了難以置信，“怎么可能在你手里？！”

“什么碎片？什么污染源？！”墨昊被黑卡的異變和伊婷的反應(yīng)弄得更加混亂，手中的裁紙刀下意識地指向她，“你到底是誰？！”

“閉嘴！想活命就扔掉那把沒用的刀！”伊婷厲聲喝道，目光卻死死鎖定著墨昊身后快遞站深處那片愈發(fā)濃重的陰影。青銅傘上，那些玄奧的紋路開始流淌起更加清晰的青色光暈，如同呼吸般明滅。

墨昊順著她的目光猛地回頭。

只見快遞站那堆積如山的包裹陰影里，空氣正以一種違背物理常識的方式扭曲、蠕動。仿佛有無數(shù)透明的、黏膩的“蟲子”在陰影中翻滾、匯聚。它們沒有實體，卻散發(fā)著比剛才襲擊他時強烈百倍的、令人作嘔的“存在感”——一種純粹的、對記憶和存在的貪婪饑餓！

剛才襲擊他的，只是一條“小蟲”？而現(xiàn)在……是蟲群？！

“來不及了！”伊婷的聲音帶著決絕，右眼血絲如燃燒的火焰，“抓住我的傘！別松手！”

她猛地將劇烈震顫的青銅羅盤按向自己心口，那菱形水晶的光芒瞬間內(nèi)斂，化作一層薄薄的光膜覆蓋在她身上。同時，她將撐開的青銅傘猛地向前一遞，傘尖直指那片翻滾的陰影！

墨昊看著那扭曲蠕動的陰影，又看看伊婷燃燒般的右眼和遞到面前的青銅傘。生存的本能壓倒了混亂的恐懼和疑慮。他毫不猶豫地扔掉了那把可笑的裁紙刀，一把抓住了冰冷而堅實的青銅傘骨！

就在他手指觸碰到傘骨的瞬間——

“走！”

伊婷一聲清叱，抓著傘柄和羅盤，猛地向后急退！

墨昊只覺得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從傘上傳來，拖拽著他，如同離弦之箭般沖出了快遞站那光禿禿的門框！

眼前的景象瞬間扭曲、拉伸、破碎！

熟悉的街道、路燈、雨幕……如同被打碎的鏡子般剝落！取而代之的，是無數(shù)旋轉(zhuǎn)、顛倒、拼接錯亂的墻壁、門窗、樓梯！他感覺自己被拖進了一條由無數(shù)破碎建筑構(gòu)成的、沒有盡頭的詭異回廊！腳下堅實的地面變得如同泥沼，頭頂是傾斜的、流淌著污水的天花板，左側(cè)的墻壁上卻開著一扇通往無盡虛空的窗戶！

這根本不是他熟悉的城市！

“這是……什么地方？！”墨昊在令人眩暈的混亂景象中失聲喊道，緊緊抓著那唯一穩(wěn)固的傘骨，如同抓住救命的稻草。

“夾縫！”伊婷的聲音在前面?zhèn)鱽恚瑤еⅲ谂で目臻g里顯得有些失真，“認知污染制造的迷宮！跟緊！別被‘它們’拖進更深層的褶皺！”她右眼的橙紅血絲在混亂的光影中，如同黑暗中的燈塔，又如同燃燒的警報。

墨昊下意識地回頭瞥了一眼。

只見那光禿禿的快遞站門框，在扭曲回廊的盡頭，如同一張正在緩緩閉合的、漆黑的大嘴。而在那“嘴”的邊緣，無數(shù)透明的、蠕動的輪廓正瘋狂地涌出，如同決堤的洪流，朝著他們逃離的方向，無聲地席卷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