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災星?”
阿離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琥珀瞳瞪大,難以置信地看著婆婆。
“婆婆!你胡說什么!林默他……”
“閉嘴!”
婆婆手中小銀刀“篤”地一聲釘在木案上,刀柄兀自顫動。她渾濁的目光如同冰冷的銀針,刺向阿離。
“你在魔都惹的禍還不夠大?濕婆的標記都引到南疆來了!”
“還嫌寨子……死的人不夠多嗎?”
最后一句,帶著沉痛與壓抑的怒火,讓阿離渾身一顫,咬住嘴唇,眼眶微紅。
婆婆不再看她,佝僂的身軀緩緩轉向林默,那雙渾濁的眼睛仿佛能穿透皮囊,直視他丹田深處那縷悸動的慘綠死氣與燃燒的暗金薪火。
“外鄉人,報上名。”
“林默。”林默不卑不亢,破妄右眼直視對方那團人形純白離火本源,“前輩慧眼如炬,晚輩體內確有隱患。但‘災星’之名,不敢茍同。”
“不敢?”婆婆沙啞地笑了,帶著一絲嘲諷,“你可知,你體內那絲‘死水’的根腳?”
她枯槁的手指凌空一點!
嗡!
小院中央,那簇燃燒的純白色南明離火猛地分出一縷,瞬間凝成一只巴掌大小、栩栩如生的純白火鳥!火鳥清鳴,帶著凈化萬物的神圣氣息,直撲林默!
快!純粹!帶著審判意志!
林默瞳孔一縮!地脈薪火本能護體,暗金火焰升騰!
嗤——!
純白火鳥撞入暗金薪火!
沒有爆炸,只有劇烈的湮滅與侵蝕!
林默悶哼一聲,連退三步!體表暗金火焰瘋狂搖曳,竟被那純白火焰硬生生“燒”掉一層!更讓他心驚的是,丹田深處那縷慘綠死氣,在純白火鳥出現的剎那,如同受驚的毒蛇,猛地收縮蟄伏,卻又傳遞出無比強烈的憎惡與……貪婪?
它在渴望吞噬這純白離火!
“看到了?”婆婆聲音冰冷,“你的‘死水’,并非尋常污穢!它源于‘黃泉孽海’的核心本源!是骸淵污染萬物的根源之一!”
“它憎恨我的離火,因為離火能凈化它!”
“但它更渴望吞噬離火!因為吞噬離火本源,能助它蛻變!化為更恐怖的‘孽毒’!”
她指向林默丹田,字字如刀。
“而你體內那殘缺的薪火,與這孽毒死水共生,如同抱薪玩火!稍有不慎,薪火失控,或死水反噬,爆發出的孽毒污染……”
婆婆目光掃過整個生機勃勃的千火寨,聲音帶著寒意。
“……足以讓這方圓百里的生靈,化為枯骨膿水!這不是災星,是什么?”
小院內一片死寂。
阿離臉色煞白,看向林默的眼神充滿擔憂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
墨靈推了推眼鏡,璇璣無聲掃描林默能量波動,數據流瘋狂跳動,最終定格在“污染共生風險系數:高危”。
林默沉默。破妄右眼內視,那慘綠死氣在純白離火的刺激下,確實變得異常“活躍”與“饑渴”,與地脈薪火的平衡變得更加脆弱。
“前輩既知根底,可有解法?”林默沉聲問道,目光灼灼。
“解法?”婆婆冷哼一聲,“剝離死水,需以極致凈化之力,深入你火種本源,風險極大,稍有不慎,你火種潰散,身死道消!”
“或者……”她渾濁的目光落在林默緊閉的左眼,“以造化生機之物,重塑你本源,強行逼出死水。但此等神物……”
“補天髓?造化青蓮?”林默接口。
婆婆眼中精光一閃:“你竟知道?看來你身后也有人指點。可惜,這兩樣東西,早已絕跡人間。”
她頓了頓,看著林默平靜卻堅定的眼神,忽然話鋒一轉。
“不過……”
“你體內那點武魂的碎片……倒是個變數。”
林默心頭一震!武魂破碎之秘,她竟也能看出?
“武魂本源,乃天地人三魂凝聚,蘊藏無盡潛能,也是承載‘天工開武圖’的關鍵。”婆婆緩緩道,語出驚人!
“若你能在南疆,尋得一絲契機,喚醒武魂,以其本源之力鎮壓甚至煉化那絲孽毒死水……”
“或許……有一線生機。”
喚醒武魂?契機?林默眼神銳利起來。這與他之前的猜測不謀而合!
“婆婆!”阿離忍不住開口,“那您快幫幫……”
“我為何要幫?”婆婆打斷她,目光重新變得冰冷,“引狼入室,還要寨子承擔風險?”
她佝僂著背,重新拿起小銀刀,慢悠悠地雕刻那塊赤紅木料。
“外鄉人,南疆不歡迎災星。”
“看在阿離帶你來的份上,給你三日。”
“三日之內,滾出千火寨地界。”
“否則……”她手中刻刀輕輕一劃,一縷純白離火無聲纏繞刀鋒,散發出令人心悸的毀滅氣息。
“……老婆子親自‘送’你走。”
冰冷的逐客令,帶著不容置疑的毀滅意志!
阿離急了:“婆婆!你不能……”
“帶他們去‘客寮’。”婆婆頭也不抬,聲音淡漠,“三日后,我不想再看到他們。”
兩個身穿黑色苗繡短褂、氣息沉凝如山的精壯漢子無聲出現,面無表情地對林默和墨靈做了個“請”的手勢。
“林默……”阿離看向林默,琥珀瞳中滿是焦急和歉意。
林默深深看了一眼低頭雕刻、仿佛與世隔絕的婆婆,又感受了一下丹田內那因純白離火刺激而變得“饑渴”的慘綠死氣。
“走吧。”他對阿離和墨靈點點頭,眼神平靜。
“多謝前輩……點醒。”
他轉身,跟著黑衣漢子,走向寨子邊緣一排簡陋的吊腳樓。
走出小院時,破妄右眼余光瞥見,婆婆雕刻的那塊赤紅木料,在銀刀與純白離火的雕琢下,漸漸顯露出一只展翅欲飛、姿態桀驁的……火鳳凰雛形。
那鳳凰的眼神,竟與婆婆渾濁眼底深處偶爾閃過的銳利光芒……有幾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