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天都城之前,其實陸承安對于上一世的種種基本上都已經放下了。
因為人活著必須要往前看,,沉浸在過去,就無法看到未來。
只是他怎么也想不到,一向以定力著稱的他,竟然會不知不覺中著了魔神的道,陷入這環境之中。
竟再次回到了地球世界,與家人重聚。
是的,陸承安雖然很珍惜很想念過去的親人,但他無比清楚的肯定,現在身邊的一切都只不過是一場幻境。
雖然表面看上去真實無比,但那魔神卻忽略了最為重要的一點。
那就是識海中的傳道玉簡和鎮國鏡。
或者說就算是以那魔神的能力,也無法將這兩件絕世寶物也拉入幻境之中。
幻境中他的文道修為雖然消失不見了,但這兩樣東西卻依然還在。
在陸承安經歷了一開始的心神失守之后,這兩件寶物便有了動靜,將他喚醒。
只是雖然看破了一切,可陸承安卻并不愿這么快醒來。
因為哪怕是幻境,他好歹也能再次見到這些令他魂牽夢繞的親人。
而醒來之后,或許此生便再難相見了。
于是陸承安就像回到了上一世一樣,安安心心的做一個兒子,一個丈夫,一個父親。
陪著這些幻境中的家人吃了一頓溫馨的晚飯。
但妻子卻總在疑惑,為何丈夫笑著笑著就流下淚來?
陸承安沒有解釋,晚飯后陪著母親和妻子一起收拾衛生,陪父親下了盤棋,給女兒再講一次故事。
這些在尋常不過的事,對于如今的陸承安來說卻是最遙不可及的奢求。
可在上一世,卻只當這些不過是尋常而已,從來沒有覺得做這些事會有什么特別的意義。
這世上人誰不是這樣?
得不到的拼命追求,攥在手里的卻又嫌棄他是累贅。
陌生人的一句問候能讓你溫暖半天,而身邊人日日夜夜的付出卻視而不見。
對待外人善解人意,對待愛著自己的人卻苛責求全。
總是幻想著那條當初沒有走過的路會不會是春光燦爛?嫌棄自己腳下的路坎坷荊棘。
常常會把‘當初如果我怎么樣怎么樣,就會怎么樣怎么樣’掛在嘴邊,卻從不去反思有沒有踏踏實實做好現在自己力所能及的每一件事。
有沒有去好好愛身邊每一個值得你去愛的人。
有沒有去回報身邊每一個愛你的人。
把每一天每一刻都當做世界末日來珍惜?
人活在世上,長不過百年,短則數十年。
要經歷多少遺憾和失去后才能真正學會珍惜?
就像現在的陸承安,回想起自己當初因為工作對父母妻兒的忽視,心便會忍不住的揪痛。
可是人生不是打游戲,沒有重來一次的機會。
過去的種種都已經過去,從現在開始,只要能走好剩下的每一步,怎么都不算晚。
夜間,家人都已經睡下了。
陸承安來到父母的房間,跪在地上給二老磕了三個頭。
又來到女兒的房間,靜靜的看著她睡著的樣子,任憑自己的淚水不斷滑落。
最后,陸承安回到房間,看著熟睡的妻子,輕輕吻在他的額頭。
妻子驚醒,一把抓住了陸承安的手,眼中滿是惶恐。
“老公,你要走?”
陸承安一怔,沒有說話。
寧茹瞬間眼淚決堤,死死抱住了陸承安。
“老公,不要走...爸媽不能沒有你,寧兒不能沒有你,我更不能沒有你...”
感受著妻子那顫抖的身體,陸承安的心也不由得一起顫動起來。
這種幻境,太真實了。
哪怕他是清醒的,依然會忍不住沉淪。
然而陸承安深深明白一個道理,妻子寧茹、父母雙親,還有唯一的女兒,那都已經是過去式了。
他之所以會陷入魔神的幻境,正是因為這份對于上一世親人的思念早已成為他內心的心結。
經過上一次在天都城的轉變他以為他解開了這份心結,實則不然,那只不過是他將這份心結藏得更深了而已。
所以才會讓魔神在他力量耗盡,防御最為薄弱的時候趁虛而入,把他帶入了幻境。
陸承安看著眼前淚流滿面的妻子,含淚而笑道:
“老婆,對不起,我不該在這,但請你們相信,我永遠永遠也不會忘記你們。”
“就算將來這會成為我正道路上的一道坎,我也心甘情愿?!?/p>
“老婆,好好活著,將寧兒撫養長大。但我最希望的是沒有我的日子,你能為了你自己而活。”
“我不知道我還能不能回來,但我想只要念念不忘,這份希望就總會在。”
陸承安這不是在對眼前這個幻境中的妻子說話,而是借著這個幻境,將藏在心中已久的話說給另一個世界的妻子聽。
雖然他知道,另一個世界的她不可能聽得到。
但他依然要說。
這是他執念,也是他的心魔。
至于今天之后是不是已經解開,他自己也不知道。
但他知道,從此以后他將會更加堅定的去走現在走的這條路。
不管將來會遇到什么,會面臨什么。
他都不會因此而遲疑。
陸承安最后吻在了妻子的額頭,閉上眼,眼角滑落一滴淚水。
心神卻在識海中向鎮國鏡下令,破開虛妄,回歸現實。
鎮國鏡乃是北齊國師花費三百多年的時間,以北齊國運為根基打造的至寶。
雖然離開了刻滿了陣紋的天都城后鎮國鏡便無法借用北齊國運之力,但破開一個被封印千年之久的神游境魔頭設下的幻境并不是難事。
鎮國鏡收到指令,立即從陸承安的識海中飛出。
鏡面照射出無盡光輝,令四周虛空破碎。
所有的畫面,所有的一切都仿佛摔落在地上的鏡片一般,變得支離破碎。
眼前的景象重新變得黑暗,陸承安睜開了雙眼,抹了把淚水。
他眼中依舊還殘留著一絲不舍和悲痛。
定睛一看,陸承安發現自己不知何時竟然已經來到了那幽暗的洞穴之內。
在他面前立著一根刻滿無數符文的青銅柱,一根根仙金打造的鎖鏈將一個外貌看上去與人類無異的生靈牢牢鎖在那銅柱之上。
顯然,這便是那頭被蕩魔祖師葉知秋封印的神游境魔神。
讓陸承安驚訝的是,這頭魔神的外貌竟然是一個年輕貌美的女性模樣。
只不過那雙眼眸里沒有黑白分明的瞳孔,只有兩輪旋渦一般的黑洞,看起來非常極為滲人,仿佛能吞噬他人的靈魂。
在那魔神身上,足足有九九八十根銅釘將其牢牢封鎖,釘入了祂的每一個關節以及諸多主要竅穴。
銅柱上的符文閃爍著金色的光芒,順著那些鎖鏈纏繞了魔神全身,四面八方的山水地靈之力源源不斷匯聚,令其無法脫身。
陸承安恍然大悟,怪不得蕩魔山數百年來都出不了一個超品仙人。
光是為了封住這頭魔神,便耗費了太多的氣運和靈氣了。
“哈哈哈哈...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那魔神見陸承安醒來,忽然狂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