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的路上,李天策背著手慢悠悠走著。
老門房還提著那個空酒壺,時不時聞一口,臉上滿是陶醉的神情。
李天策回頭看了眼,頓時一臉嫌棄的踹了他一腳。
“老東西,沒見過世面...”
老門房也不生氣,嘿嘿笑道:
“我沒見過世面,那你把剩下的那幾壇酒都給我好了,讓我好好開開眼界。”
李天策怒目而視,指著他鼻子道:
“你吃我的喝我的,還想打我酒的主意?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老門房翻了個白眼,沒有理他。
李天策哼了一聲也不再說話。
等兩人慢慢走到了將軍府門口,老門房依舊坐在了屬于他的那條板凳上,倒頭就睡。
李天策嫌棄地看了他一眼,掃了掃板凳旁邊的石墩,也坐了下來。
“老東西,說說看。”
老門房眼睛都沒睜開,嘟囔了一句。
“說什么?”
李天策沒好氣道:
“還能說什么?說說那小子,你的天心五夢經(jīng)不是能看穿他人內(nèi)心本相嗎?”
老門房翻了個身,嗤笑道:
“呵,知人知面不知心,人心中本相又哪是那么簡單就能看穿的?”
“嘿?你...”
李天策剛要動手,老門房便接著開口道:
“不過...那小子確實不太一樣...”
李天策手僵在半空,好奇道:
“哦?有什么不一樣?”
老門房似乎也來了興趣,從凳子上坐了起來,微瞇著雙眼道:
“天下人千千萬萬,本心萬相各有不同。可自從我的天心五夢經(jīng)大成,這么多年來觀人無數(shù),卻從未見過他這樣的。”
李天策雙手攏袖,往老門房面前挪了挪,嘿嘿笑道:
“說說,他到底怎樣?”
老門房瞥了他一眼,往一旁挪了挪。
李天策順勢就坐在了板凳上。
老門房伸出手比劃了一下,又有些不對勁,似乎難以表達。
“怎么說呢?嘶...就是...”
看他這副模樣,李天策忍不住笑道:
“叫你多讀點書,你看,話都說不清楚...”
老門房沒有反駁他,想了想說道:
“這么說吧,天下人在我眼里,除了他們的外貌表象之外,內(nèi)心也會有各種各樣的模樣。”
“有的就是他們本來面目,有的則截然相反。”
“雖然每個人的內(nèi)心本相都有不同,但至少都會有個具體的形象。”
“可那小子在我眼里,什么都沒有...”
“只有...只有...一團光...一團并不耀眼卻無限光明的光...”
李天策愣在原地,一臉驚訝道:
“一團光?什么意思?”
老門房搖了搖頭。
“不知道,就是我說的字面意思,一團光,其他的什么都沒有...”
李天策目光變得深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老門房看了他一眼,沉聲道:
“除此之外,那小子似乎還練了什么了不得的功法,體內(nèi)氣息雖然薄弱,但卻極為不凡,不是我所見過的任何一種力量。”
說到這一點,李天策點了點頭。
“這個我早看出來了,天下功法千千萬,這沒什么。關鍵是他這功法跟誰學的?武道底子是金剛百煉身,這個好解釋,他的兄長是邊軍出身,應該是他兄長教的他。”
“但根據(jù)蛛網(wǎng)查到的消息,這小子過去一直生活在寧都府的鄉(xiāng)下,而且長期受到他二叔二嬸的虐待,連飯都吃不飽。”
“那他這一身才學究竟是從哪學來的?”
“還有一點,從他兄長跟他接觸的時間來看,滿打滿算也就一個來月。”
“但你注意到?jīng)]有?他的體魄竟已入九品...”
說到這里,李天策看向老門房問道:
“話說當年,你入品花了多久?”
老門房白了他一眼,沒好氣道:
“反正比你快...”
說罷便轉頭躺下了。
李天策頓時不樂意了。
“嘿?比我快,比我快那你還半途轉修仙道?”
老門房不再理他。
李天策見他呼嚕聲都起來了,也沒了興趣,暗罵了一句“你就夢吧,就活在你自己的夢里,別出來了,沒出息的東西...”
————
百花樓,京都最為高端的勾欄。
雖然是風月之所,卻對外號稱賣藝不賣身。
當然了,若是里面的歌姬自己自愿,也可以破例。
據(jù)說百花樓的后臺非常不一般,沒有人敢在這里亂來。
像今天這樣的日子,這里更是有帶刀護衛(wèi)把守,尋常人甚至都無法接近。
天色還沒暗下來,百花樓前的街道上,以及兩邊其他的商鋪里便早已圍滿了看熱鬧的人。
其中,陸承安與馮掌柜正好也是這群人之一。
“好家伙,這詩會這么隆重嗎?連官兵的來了,整個百花樓都給圍了起來。”
陸承安坐在對面的一間茶樓里感嘆道。
對面的馮掌柜臉色有些凝重,眼底隱隱透著一抹擔憂。
“今天絕對不簡單,以往京中權貴組織的詩會從未見過有這般陣仗。”
說話間,不遠處一輛雙馬并排的豪華馬車緩緩駛了過來,停在了百花樓前。
馬車一出現(xiàn),立即就有人驚呼。
馮掌柜也是驚訝道:
“威遠侯府的馬車...”
陸承安扯著脖子看了眼,好奇道:
“你們是怎么一眼看出這是威遠侯府的馬車?”
馮掌柜舒了口氣,解釋道:
“威遠侯姓徐,你看那馬車前掛的名牌,不就是一個徐字嗎?在這京都敢掛徐字名牌的,除了威遠侯府還有誰?”
陸承安看了眼,果然有個徐字的木牌。
頓時不由得笑道:
“這世界竟然也有車牌...”
馬車門簾拉開,里面走出來一位錦衣華服頭戴玉冠的青年男子,模樣只能算是周正,但一身氣度頗為不凡。
男子下車后,帶著幾個隨從便走進了百花樓。
陸承安注意到,那男子進門的時候拿出了一張銀紋請柬,與李天策給他的那張幾乎是一模一樣。
“原來是威遠侯世子,據(jù)傳威遠侯世子還不到三十歲,便已是仙道四品的修為。京中八大公子,他排在第七。”
馮掌柜看清來人后,不由自主的感嘆道。
陸承安看了眼那威遠侯世子,又看了眼馮掌柜,不由得笑道:
“馮老哥,這些人難道是經(jīng)常露面?你怎么一看就認得?”
馮掌柜一怔,隨后嘿嘿笑道:
“在這京都混生活,總該有點眼力勁,而且他們這樣的人,只要遠遠看到過一次基本上就不會忘了。”
陸承安笑著點了點頭。
繼威遠侯世子之后,陸陸續(xù)續(xù)開始不斷的有人前來。
而且每一個都是身份地位極高的人物。
到后來,甚至連皇室親王的世子和王子都有到場的。
看到這里,馮掌柜忽然一把抓住了陸承安的手臂,有些顫抖地說道:
“陸兄弟,走,回家,咱不去了。這哪是詩會?這就是龍?zhí)痘⒀ǎ鄄蝗チ耍@酒咱也不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