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房門輕輕關上,房間里瞬間只剩下了唐淑珍和她的母親兩個人。
唐淑珍迫不及待地想要弄清楚昨天發生的事情,她緊緊抓住母親的手,焦急地問道:「媽,你快告訴我,我昨天到底是怎么回到家來的?」
腦海中一邊快速閃過各種可能的情景,卻始終想不起關于那個傻子以及其他任何人的絲毫記憶。
難不成真如自己所猜測的那樣,是她獨自一人摸黑回的家嗎?
這個念頭讓她感到有些不安。
母親看著女兒一臉急切的模樣,忍不住嘆了口氣,輕聲責備道:「珍珍啊,媽媽早就跟你說過不要喝那么多酒,你看看現在,連自己怎么回家的都給忘得一干二凈。昨晚那么晚了,你一個女孩子家,萬一在路上碰到什么壞人可怎么辦呀!」
聽到母親的話,唐淑珍心中一緊,連忙點頭應道:「媽,我知道錯啦,下次絕對不會再這樣了,你就別數落我了,趕緊告訴我實情好不好嘛!」此刻的她已經心急如焚,如果再不得到答案,恐怕就要抓狂了。
「哎~~」唐母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然后緩緩地走到床邊坐下,她的眼神有些黯淡,仿佛思緒被拉回到了昨日那個令人揪心的時刻。
只見她微微瞇起眼睛,開始慢慢地回憶并講述著昨天所發生的事情:
「昨天 10 點多鐘的時候啊,我和你爸爸就一直坐在客廳里等著你回家呢。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可就是遲遲不見你的身影出現。我們心里那個著急呀,簡直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坐立不安!眼看著夜色越來越深,而你卻始終沒有歸來的跡象,實在沒辦法,最后我倆都急得報了警。」
唐母說到這里,臉上流露出深深的自責之色,聲音也略微顫抖起來:「唉,說不定在更早之前,你就已經靜靜地躺在門口那兒了。要是當時我能想到出去門口等等看,或許就能早點發現你、把你扶進屋來了。說來說去,都怪我不好啊!昨天那場宴會,我真不該讓你一個人先走的,如果我能陪著你一起離開,那你也不至于會弄成現在這個樣子……就連膝蓋都磕破了。孩子,你現在一定還疼得厲害吧?要不咱們趕緊去醫院瞧瞧,別耽擱了治療。」
聽到母親關切的話語,唐淑珍下意識地順著母親的目光低頭看向自己的膝蓋處。
直到這時,她才驚訝地發現原來自己的左膝竟然擦傷了,上面還涂了一層紅紅的藥水。
傷口看起來并不是特別大,但表皮已經被扯開,好在經過處理后已經開始結繭了。
「媽,我沒事兒啦,一點兒都不疼。」唐淑珍強忍著疼痛,故作輕松地對母親撒了個謊。
其實此刻只要稍微動一下左腿,那股刺痛感便會如潮水般涌上來,令她不由得皺緊眉頭。
只不過剛剛睡醒那會兒還沒啥感覺,誰知道這會兒一動彈反倒變得更難受了。
「糟——了!」只聽得她突然發出一聲驚呼,面色瞬間變得煞白,手忙腳亂地抬起手腕,看向那塊精致的手表。時針赫然指向了十點多鐘,她的心臟猛地一沉,心中暗叫不好:「哎呀,這下可麻煩大了,合同要來不及了!」
她心急如焚地轉頭望向母親,語氣急切地說道:「媽,你車鑰匙借給我用一下,我得馬上趕到公司去把那份至關重要的合同給簽了。」
然而,唐母卻面露擔憂之色,輕輕搖了搖頭,柔聲勸道:「孩子啊,你看看你現在這樣子,酒勁都還沒完全過去呢,今天還是在家里好好休息一天吧。
合同的事情就讓你爸爸去幫忙處理好了,你就別操心啦。」
但她堅決地擺了擺手,目光堅定地回應道:「不行的,媽媽。這份合同我前前后后已經跟進了將近兩個月之久,它對咱們公司未來的發展有著舉足輕重的影響。如果不能親眼看到他們今天順利簽下最后一份合同,我的心始終無法踏實下來。」
聽到這里,唐母不禁感到一陣心疼,眉頭緊緊皺起,埋怨道:「都到這種時候了,你心里居然還只惦記著那個破公司,真是讓人不省心吶!」
盡管如此,她依然不為所動,倔強地反駁道:「工作當然比什么都重要啊,更何況這可是關系到公司前途命運的大事。媽媽,你就別再勸我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從小到大,你這個女兒的脾氣向來都是說一不二的,哪一次能真正聽進別人的勸告呀?」
正在這時,張天豪的聲音從門外悠悠傳來:「我說你們母女倆,怎么一大早就在這兒爭論不休呢?」
唐母一聽,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毫不客氣地朝著門口大聲喊道:「離遠點兒,誰讓你在外面偷聽我們娘倆說話的!」
唐母深深地了解自家女兒的脾氣秉性,一旦決定了某件事情,那就如同鐵板釘釘一般,難以更改。
于是乎,唐母只能無奈地嘆了口氣,妥協道:「那好吧,寶貝閨女,等這份合同順利簽署完畢之后呢,就讓你爸爸親自護送你回家來,媽媽會在家里精心為你燉煮一鍋香噴噴、熱氣騰騰的雞湯,等著你平安歸來品嘗喲。」
然而,唐曉卻毫不猶豫地反駁道:「哼!我才不需要他送呢。」
聽到這話,唐母面露難色,憂心忡忡地勸說道:「哎呀,我的乖女兒啊,你這想法可真是讓媽媽放不下心吶。要不這樣吧,你還是乖乖聽媽媽的話,讓你爸爸送你回來好不好?畢竟媽媽實在是擔心你現在獨自開車上路會有什么意外狀況發生呀。」
坐在車上的唐淑珍一臉不悅,小嘴高高地翹了起來,心中仍然對昨天發生的事情難以釋懷。只見她氣鼓鼓地嘟囔著:「喝酒居然能喝到連車子停在哪兒都給忘得一干二凈!你呀,可真是稱得上古今第一人啦!」然而,面對父親唐勇平那番試圖緩和氣氛的玩笑話,唐淑珍卻是絲毫不為所動,一路上始終緊繃著臉,沒有絲毫要回應的意思。
唐勇平見此情形,實在有些忍不住了,再次開口發問:「閨女啊,難道你就真的不打算和爸爸說句話了嗎?」可是,此時正在氣頭上的唐淑珍哪里聽得進去這些,依舊緊閉雙唇,一言不發,只是繼續板著那張冷冰冰的臉。
看到女兒如此倔強,唐勇平無奈地深深嘆了一口氣,暗自思忖道:看來這丫頭今天是鐵了心不想搭理自己咯!
就在這時,前方路口的紅綠燈由紅轉綠,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唐勇平竟然直接將車熄火并穩穩地停在了原地。
一時間,后方等待通行的車輛紛紛鳴笛示意,此起彼伏的喇叭聲響徹整個街道。
盡管身后傳來陣陣急促而刺耳的喇叭聲,唐勇平卻仿佛充耳不聞一般,愣是紋絲不動,絲毫沒有要駕車前行的跡象。
而一直沉默不語、強裝鎮定的唐淑珍此刻也終于坐不住了,她的表情開始出現些許變化,眼神中流露出一絲焦慮之色。
不過即便如此,她依然緊緊咬著牙關,不肯輕易向父親妥協。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轉眼間,第二個綠燈周期已經來臨。
這下子,原本就怒火中燒的后車司機再也忍耐不住了,只見他猛地一把推開自家車門,氣勢洶洶地下了車,并順手從車內抄起一件家伙事兒,快步朝唐勇平的車子走來。
眼看著一場沖突即將爆發,唐淑珍這下徹底慌了神,她急忙轉過頭去,滿臉焦急地對著唐勇平連聲催促道:「爸,快走!快走啊!」
聽到女兒終于開了金口,唐勇平的臉上瞬間閃過一抹得意的笑容。
緊接著,他迅速重新發動汽車,然后一腳油門踩下去,伴隨著發動機的轟鳴聲,車子如離弦之箭般疾馳而去,只留下那位氣急敗壞的后車司機站在原地干瞪眼。
待車輛駛遠之后,唐勇平這才緩緩減慢車速,轉頭看向身旁的女兒,笑著說道:「,現在總算是愿意說話啦!那么接下來咱們聊聊,對于這件事兒,你到底打算怎么處理呢?」
既然話說開了,唐淑珍心里暗自思忖道:再這樣僵持下去似乎也沒什么意義了。
她微微皺起眉頭,沒好氣地開口問道:「什么怎么辦?」語氣中帶著一絲不耐煩和不滿。
對面的人連忙回應道:「當然是說昨天的事啊!」
唐淑珍一聽,臉色瞬間沉了下來,毫不猶豫地回答道:「我不會答應的。」話音未落,她便迅速轉過頭去,仿佛多看一眼對方都會讓她感到厭惡。
然而,那人卻并沒有就此罷休,急忙說道:「你急什么呀,我話都還沒說完呢。」
唐淑珍猛地回過頭來,瞪大眼睛,提高音量喊道:「不管你說什么都沒用,我是絕對不會嫁給他的!」她的態度異常堅決,毫無商量的余地。
此時,唐勇平忍不住嘆了口氣,無奈地說道:「我知道你不會同意的,畢竟你是我的女兒,我怎么可能不了解你呢?只是……唉!」他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副左右為難的神情。
其實,唐勇平并不想被妻子抱怨,更不愿看到女兒埋怨自己,但作為這個家的頂梁柱,所有的事情最終還是得由他來承擔和解決。
「你爺爺啊,那可是出了名的固執!他比你還要固執得多呢!昨天竟然連招呼都不打一聲,就直接宣布了那件事情,這實在是太過分啦!哼,大不了咱們公司不要了,搬到其他地方去重新開始唄!」唐淑珍氣呼呼地抱怨著。
「你……你真的是這么想的?」聽到這話,唐淑珍的雙眼瞬間濕潤了,一陣酸澀涌上心頭。她心里清楚,父親平日對待自己雖然十分嚴格,但實際上那全都是出于對自己深深的關愛。
只不過,父親向來不太善于表達情感而已。所有的這一切,她都默默地看在眼里,心里自然也是明明白白的。
這時,只見唐勇平話鋒一轉,臉上露出一絲別有深意的笑容:「不過嘛,辦法可遠不止這一個哦!比如說,你呀,可以趕緊找個自己真心喜歡的男人嫁掉。如此一來,那小子肯定會死心了,這樣豈不是對大家都好嗎?哈哈!」
唐淑珍用力吸了吸鼻子,原本掛在臉頰上的淚珠被收了回去,轉而綻放出一抹燦爛的笑容,嬌嗔道:「哎呀,爸爸,你這不還是著急著想把女兒給嫁出去嘛!」
「,別這么說嘛!你如今也老大不小啦,確實該好好考慮一下個人問題咯!但是不管最后你做出怎樣的選擇,無論是繼續經營公司還是嫁人成家,我和你媽媽都會一如既往地支持你到底的喲!」唐勇平慈愛地看著女兒,語氣堅定而又溫暖。
聽完父親的一番話,唐淑珍不禁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最終還是無奈地點點頭,表示愿意認真考慮這件事。
唐勇平輕輕地抬起手,順勢遞過來一張潔白如雪的紙巾,溫柔地說道:「擦擦吧,馬上就要到公司了。
你如今可是堂堂總裁啊,如果被員工們看到你哭泣的模樣,那以后還怎么去管理他們呢?」
聽到這話,女子倔強地扭過頭去,嘴硬道:「我才沒有哭!」然而,盡管嘴上不承認,但她那雙微微泛紅的眼眸和濕潤的睫毛早已出賣了她內心真實的情感。
遲疑片刻之后,她還是緩緩伸出手,老老實實地接過了那張紙巾。
就在這一剎那間,她的目光不經意間落在了身旁父親的臉上。
歲月如梭,無情地在父親的面容上刻下了一道道深深淺淺的痕跡。曾經那個意氣風發、雷厲風行的男人,如今已兩鬢斑白,眼角布滿了細密的皺紋。
不知為何,此刻她突然意識到,原來自己一直崇拜著的父親已經真正地老去了。
回想起往昔,她不禁感到一陣心酸與無奈。
原本按照父親出眾的能力和卓越的業績,完全有資格順理成章地繼承家族企業。
只可惜,命運弄人,就因為她生來是個女孩,而二伯家里偏偏又生下一個男孩。
在傳統觀念根深蒂固的爺爺眼中,傳男不傳女似乎成了一條不可逾越的鴻溝。
于是乎,最終爺爺還是毅然決然地將公司大權交到了那個只會用甜言蜜語來討他歡心的二伯手中。
至于一向兢兢業業、埋頭苦干的父親,則落得個竹籃打水一場空的結局,到頭來甚至連董事會成員這樣微不足道的職位都未能撈到。
正是由于成長在這樣不公平的環境之中,她自幼便養成了爭強好勝的性格。
無論是學業成績還是職場表現,她始終都要求自己必須超越所有的堂表兄弟姐妹。
只要是她下定決心要達成的目標,哪怕前方道路崎嶇坎坷、荊棘密布,她也絕不會輕言放棄或做出絲毫妥協讓步。
她要用實際行動向所有人證明,當年老爺子所作出的選擇是何其荒謬絕倫、大錯特錯;是他老人家一時糊涂、頭腦發熱,以至于像個腦癱患者一樣瞎了眼睛,才會舍棄父親這般優秀的人才,轉而選定二叔那個一無是處的窩囊廢作為公司的接班人。
此時此刻,種種復雜的情緒涌上心頭,如打翻了五味瓶一般,酸甜苦辣咸交織在一起,令她難以名狀。然而,千頭萬緒最終匯聚成簡簡單單的一句話——「爸,謝謝你。」
這句飽含深情的話語雖簡短,但其背后蘊含的卻是女兒對父親多年來默默付出與支持的無盡感激之情。
「謝什么呀,咱們可是一家人呢,還講什么謝謝不謝謝的!」唐勇平那張黝黑的臉龐微微泛起一絲紅暈來,顯然對于說出這樣的話感到有些難為情。
畢竟,他向來都不是個善于表達情感、能言善道之人。
「你若真心想要感謝我的話,那就趕緊老老實實告訴我,昨天究竟跑到哪個犄角旮旯里撒歡去啦?可別再跟我扯什么打車回來之類的鬼話哦,瞧瞧你當時那副模樣,簡直就像一灘爛泥似的,怕是連自己姓甚名誰都給忘得一干二凈嘍!」唐勇平一邊說著,一邊通過車內后視鏡瞄了一眼坐在后排座位上的唐淑珍。
然而,面對父親的質問,唐淑珍只是俏皮地笑了笑,然后嬌嗔地回應道:「哼,隨便你怎么想咯,反正我就是不會告訴你的!」
她那靈動的大眼睛眨了眨,透露出一股倔強和調皮勁兒。
很明顯,關于昨天去工地的事情,她是鐵了心要守口如瓶。
見女兒如此態度堅決,唐勇平不禁皺起眉頭,語氣也變得嚴厲起來:「好哇,你這丫頭片子,難不成真是在外頭有相好的男人啦?聽爹一句勸,找對象可得長點心眼兒,千萬別被那些只會耍嘴皮子、靠女人養活的小白臉給騙咯。要是讓我發現你跟這種貨色混在一起,看我不好好收拾他一頓,非打斷他的狗腿不可!」
聽到這話,唐淑珍頓時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說道:「哎呀,爹爹你就放心吧,根本沒有的事兒!
你還是專心開好你的車吧,少在這里瞎操心啦,你女兒我心里頭清楚著呢!」說完,她便扭過頭去,將目光投向車窗外飛速倒退的街景,似乎不愿再多談論這個話題半句。
但唐勇平又豈會輕易罷休?只見他嘴巴如同機關槍一般,噼里啪啦地繼續追問著:「那肯定就是有啦!快跟爹說說,那小子到底是誰啊?他家境如何?人品咋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