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簿外 第一章 熱氣球

“這就是我死之前發生的事情了。”

趙勛一只手搭在桌上，撐起自己的腦袋一臉平靜地說著。

“你是說，你被那伙人販子砍傷，然后失血過多死掉的？”

一個說話嗓門極大的男人突然詢問道，他的皮膚黝黑，長得五大三粗的，三十幾歲左右的樣子，此人名叫張揚，河市人。

他一說話，在場的所有人都要不自覺地捂起自己的耳朵。

趙勛此刻也是眉頭一皺，但未表現出不耐煩的樣子，這已經是他到這地方不知道多久了，一開始他還以為這是個夢，但時間一長，他就越發感覺不對勁起來。

因為在他的印象中，夢不可能這么真實。

此刻的他，正坐在一個熱氣球上，或者說，一個長得很像熱氣球的玩意。

他們落座的地方是一個四四方方的空間，兩行四人座平行地排開，類似于綠皮火車硬座的布局，中間一條走道僅能容納一人通行。

只是組成這個空間的“墻壁”不是由金屬材料構成，也不是什么磚石瓦礫，而是像某種編織用的藤條，這也是為什么趙勛覺得他們在一個熱氣球里面的原因，尤其是他們頭頂上的中空氣球狀物體非常醒目，只是那氣球下面的篝火欄并未點燃。

“墻壁”很高，大概六七米左右，也沒有類似窗口的東西，導致他們并不知曉“外面”現在是什么一個情況，更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因為這里沒有能夠計時的物品，也沒有白天和黑夜的更替。

通過長時間的交談，唯一能確定的便是，所有人來到這里之前似乎都有一段“死亡的經歷”，這也意味著，這里不是夢，更像是一個死人的聚集地，至于為什么會聚集在此，他們將要去哪，沒人知道。

“很遺憾，并不是！”

說到這，趙勛臉上浮現一抹無奈，然后揮了揮了手中的那張“死亡報告”，

“上面寫著我是加班導致猝死的！”

“啊這......”

眾人一臉的不可置信。

“沒事的，趙老弟，你這么有正義感，死后一定去的是天堂。”

張揚安慰似的說道，但臉上表情卻有些怪異。

周圍的眾人緊跟著點了點頭，表示認同。

“可是，我們真的死了么？我還是有些不相信，這會不會真的只是一個夢？”

說話的是一個女人，大概三十歲左右，名字叫徐燕，是個家庭主婦。

“你們來這里之前都似乎有一段死亡經歷，但我好像并沒有這方面的記憶，雖然我的‘死亡報告’上寫著我是因為孩子而死，可是我......我和我老公結婚5年了都沒有孩子啊。”

徐燕的眼神有些飄忽不定。

“大妹子，你說的是真的？”

張揚再次發問，聲音大的出奇。

“我......我確定，還有，那個......張大哥，你下次說話能不能小點聲，我是沒關系，只是......”

徐燕話沒說完，只是悄摸摸用手指了指過道另一旁的座位，那里也坐著四人，此刻正一臉不耐煩地盯著他們，但不知是不是礙于張揚的長相太過兇狠，誰也沒有挑事。

“哈哈，抱歉，抱歉，我的問題，我的問題，我這人情緒一激動音量就控制不住。”

張揚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腦袋，但嘴上說著抱歉，音量卻絲毫沒有降下來。

見狀，徐燕也沒有多說什么。

而趙勛眼睛卻一直盯著徐燕，不知道在思考著什么，等到徐燕注意到他的目光時他才把臉瞥到另一邊。

“趙老弟，你怎么看？你是海市大學的高材生，這里你學歷最高，懂得肯定比我們多。”

這次張揚稍微降低了自己的音量，似乎對趙勛有種尊重的感覺。

趙勛卻表示無奈地聳了聳肩，淡淡地說道，

“抱歉，我也不知道，知識在這一點用都沒有。無論這是夢也好，死后的世界也罷，你打算用傳統的知識去解答這一切么？”

趙勛說著，平靜地用手指了指上空。

“什么意思？”

張揚并不理解趙勛這個動作的意思。

“你覺得我們是在上升還是降落，抑或是處于靜止不動的狀態？”

張揚等人順著趙勛的話抬頭望去，試圖找出趙勛話里的答案，但怎么看都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額......這個，我腦子笨，你就別賣關子了，說說你的看法吧趙老弟。”

張揚有些無奈地說道。

徐燕點了點頭，而坐在徐燕身旁的一位二十出頭的女孩卻并未有任何表示，而是盯著趙勛所指的方向去看。

“如果用傳統的科學來看的話，首先，我們不可能處于一個靜止的狀態。假設這真的是一個熱氣球的話，那么球頂早就已經垮塌下來了。”

“噢噢，有道理。”張揚點了點頭，但幾秒鐘后，他突然靈光一閃，仿佛茅塞頓開般說道，“那我們是不是在不斷降落？你看這氣球點火器都沒開，肯定不是在上升。”

趙勛搖了搖頭，隨后伸出一只手在張揚大腿上狠狠地掐了一把。

“啊！”

張揚吃痛，大聲的叫喊出來，惹得眾人一陣頭疼，空間內的所有人都被整的異常難受，有的人甚至還罵出聲來，可趙勛卻不以為然。

“趙老弟，你這是干什么，就算我說的不對，你也不至于下手這么狠吧！”

張揚有些郁悶地說道。

“抱歉。”趙勛笑了笑，絲毫沒有愧疚的樣子，“畢竟我不想掐自己給你證明，你剛才什么感覺。”

“什么感覺？當然是痛了！”

“痛就對了，痛就說明，這里不是夢。而且，我們現在的狀態和似乎生前差不多，就連我之前身上的傷口都不見了，除了暫時沒有感受到饑餓和疲憊以外，跟活人沒什么大的分別，甚至還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

“但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么就說明，我們現在也不是在降落。”

張揚還是不解，眼睛里面充滿了疑惑。

但過了一會兒，徐燕一拍腦袋，仿佛想到了什么，有些欣喜地回答道。

“啊，我明白了，是失重！”

趙勛點了點頭，

“沒錯，如果我們真的是在一個熱氣球上，并且處于一個降落狀態，除非速度極慢，否則我們一定會感受到失重的感覺，但很遺憾，時間過去了這么久，這個滿載40人的超大型熱氣球，在未點火的情況下，我們都沒有感受到失重。”

“嘶，趙老弟，那照你這么說，我們既不是上升，也不是下降，又不是靜止，那是一種什么狀態？”

張揚繼續問道。

趙勛搖了搖頭，

“所以我才說，用傳統的知識來解答這里發生的一切是沒有用的，加上這玩意連個窗都沒有，墻壁又高的離譜，根本不是我們認知里面的產物，這分明是不想讓我們看見外面的樣子。唯一能看到的縫隙，就只是頭頂氣球連接處的空擋，但除了一抹白色的亮光，幾乎啥也看不見，連個參照物都沒有。”

“而且，這也不過是我其中的一個假設而已，實際上是什么樣我也不清楚。”

聽到這，張揚倒顯得有些失落，因為這么說的話，那么只能有一種解釋，那便是他真的死了，至于這個鬼地方是哪里并不重要，因為這里發生的一切都超越了常理。

而那個一直抬頭觀摩球頂的女生此刻也已經低下了自己的腦袋。

但過了一會兒，她還是按捺不住自己內心的想法，于是便開口道。

“可是，我還是覺得，我們應該是有在動的。”

張揚一臉狐疑地看著她，

“什么意思？”

“難道你們沒聽見......”

“哐！哐！哐的聲音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