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賣田地的事,落在村子上人眼里,就是柳家仗孫捕頭的勢欺人!
而沈清把所有田地一股腦打包賣出去,是為了杜絕后面被反復(fù)欺壓——得罪了柳家,被孫捕頭盯上,后面說不定又會想出什么法子過來逼迫。
唉,慘啊慘,還是老古話說得好,民不與官斗,果然如此。
江家還不是和官斗,只是和一個狗仗人勢的東西鬧翻了,結(jié)果就被逼到賣田賣地,流離失所。
沈清這也是沒法子吧,畢竟要是再斗下去,怕是要家破人亡,如今好歹有個掙錢手藝,一大家子人不靠田地應(yīng)該也能活下去。
只不過莊稼人,有田地才心安,沒有田地終歸還是像無根的浮萍.....
江家其他人則是義憤填膺!
原本要沖上去出頭,卻被江陽伸手攔住。
他們不解的喊道:“爹?太欺負人了!”
“二伯,大嫂子對咱們這么好,現(xiàn)在被人欺負了,咱們就不管不顧嗎?”
“是啊,咱們江家人又不是死絕了!哪能任一個捕頭就欺負成這樣?”
.....
江英先一步急忙解釋:“大嫂子家連快要收成的小麥都換出去了,想必真的不想耕種,她是主動賣田地,咱們別去給她添亂!”
“大嫂子想賣歸想賣,只是不用著急忙慌的賣,再等上一等,多賣個二兩銀子不成問題。”江大浪心疼的算道。
畝數(shù)多了一起賣肯定要讓價,但賣給柳家人便宜了四兩半呢!
二兩銀子多難掙啊,能買不少東西,等一等說不定就能等到出價高的買家了。
江英想的是,現(xiàn)在田地尚且值錢,等洪水沖洗過后,這片田地怕是和祖輩過來開荒時一樣,一文不值!
她倒是很想將家里的田地都賣掉,只是苦于沒有大嫂子這般好機會,不管賣給村民或是其他好人家,都屬于坑人,要是老天也給她來個柳家孫捕頭之流就好了.....打住,此刻她得制住自家這些小輩,別去壞了沈清的好事!
“你們沒聽大嫂子說土地等不及么?賣給旁人肯定要耽擱種苞谷啊,田地荒一季,誰看著不心疼?”
其他晚輩鴉雀無聲。
江大浪憤憤說道:“正好,拖著種不成了再賣給柳家,耽擱他們種苞谷我一點不心疼!”
江英:.....洪水來了的話,你只恨為啥攔著柳家沒種成苞谷。
她抬眼看向老爹。
江二爺眉頭皺起,厲眸看向自家二兒子,聲音不大卻有一股威壓:“胡鬧!你大嫂子決定了的事,你們無需多言;
倘若她要你們幫忙,你們再沖上去不遲。”
江大浪不甘愿的閉上嘴,從門洞望向院子里。
院子里沈清已經(jīng)和孫捕頭說定交付日期以及補充事項。
三日內(nèi)一邊交銀子一邊給地契,三日內(nèi)若是沒來,則有權(quán)賣給他人。
孫捕頭一揮手果決說道:“不用三日,明日就過來,一手銀子一手地契,此后再無糾葛!”
加上柳家的那份三兩銀子,足足便宜了七八兩!錯過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他哪能放過。
至于柳家的三兩,他為柳家的事親自跑了兩趟,作為辛苦費不過分吧。
沒有他的面子,江家怎么可能賠償三兩銀子;沒有他,柳家也拿不出銀子,所以這些簡直都是他應(yīng)得的!
柳家三人傻眼了。
他們本想買上一畝田地,補上一兩銀子就成,咋就一下子成了十七畝田和三畝地咧?
柳盛湊上前喊道:“姐夫?”
孫捕頭豪邁說道:“銀子我回去拿。”
六十五兩銀子雖然不少,但這些年當(dāng)捕快后面又升為捕頭哪能不積累些銀錢?吃拿要后六十五兩不過是他半幅身家而已。
柳老頭柳婆子兩人對視一眼,臉上同時笑開了花。
柳盛則是雙眼放光!
他忙不迭的夸贊:“哎呀姐夫你太好了,這、我們咋好意思。”
柳婆子快步上前扯了兒子一把,諂媚笑道:“你姐夫有錢著嘞,這點子不算啥。”
老天爺啊,整整二十畝田地,就這樣成他們柳家的了?老五這個閨女沒白生!
柳老頭不住的樂呵,“還是想男有用,她前面四個姐姐要是有她一半?yún)柡Γ蹅兗以缇土继锇佼€了。”
前面四個閨女真是白生了,也就賣了點銀子,后面看不到半點好處。
柳盛臉上堆滿笑,改口道:“對,不愧是我五姐,姐姐好弟弟才能更好,娘,等五姐回來了你殺只,給她做個雞蛋羹吧,她小時候老愛搶我的蛋羹吃,這次給她好好吃上一碗。
就她一個人吃,我讓給她!”
柳婆子有點心疼雞蛋,想用鴨蛋,想到田地狠狠心咬牙道:“成,娘給她做三個雞蛋,好好補一補,也讓她高興高興,省的老說娘偏心你這個兒子。”
讓閨女知道她心里也是有她這個女兒的。
孫捕頭沒空聽柳家三人說什么,他對著下屬一揮手:“走,咱們回城。”
柳家三人看著江家人恨不得扒他們皮抽他們骨的眼神,嘴上喊著等等他們腳下飛快跟了上去,一溜煙跑遠,像是后面有豺狼虎豹追趕似的。
*
村民離開前看向沈清一家人的目光中滿是同情,隨后搖搖頭,唉聲嘆氣的散了。
江家其他人要上前勸說,被江二爺制止,最后只留他和江英二人。
三人還是沿著上次的土路走著,到了田野間的空曠處,四下無人,江二爺方才開口:“你是早就做好準(zhǔn)備要將田地賣給柳孫二人?”
沈清搖頭:“倒也不是做好準(zhǔn)備,只是想過而已;
要是他們借著名頭過來索要錢財,就把田地折算成銀子抵給他們,起碼也是一大筆收入不是?
不過這也得他們貪心以及不要臉才行,不然即便我如何想賣給他倆也沒法子。”
要臉?biāo)麄儾粫^來要賠償,不貪心他們也不會看她降價就一口氣將她家所有田地全買了。
江二爺江英想的是確實如此。
江英有些憂愁:“你這田地全賣在外人看來是逼不得已,我們田地不指望賣出去,只是我們家得找個什么借口才能不耕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