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霧如同幽靈的衾被,遲遲不愿散盡,將這片區(qū)域包裹在詭異的靜謐之中。就在這片死寂里,陳風敏銳地捕捉到了那聲“嗡”——它并非通過耳膜傳入,而是如一把無形的利刃,從骨頭縫里硬生生地振了出來,直刺神經(jīng)末梢,令他渾身寒毛瞬間倒豎。
幾乎是條件反射般的本能,陳風如獵豹撲食般猛地向前撲去,目標直指小靈。小靈甚至來不及驚呼一聲,便和他一同滾進了斷墻后那堆雜亂的碎石堆里。碎石尖銳的棱角割破了他的皮膚,他卻渾然不覺。頭頂一道猩紅的強光如毒蛇般掃過,所過之處,三米外一座看似堅固的掩體瞬間被像熱刀切黃油般輕松地削成兩半,金屬斷裂處滋滋地冒著青煙,散發(fā)出刺鼻的氣味。
“你這人怎么老撲我?”小靈趴在他的胳膊上,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卻還是強忍著恐懼,硬擠出一句略帶調(diào)侃的話,“再撲我可要收版權(quán)費了。”
陳風沒有一絲笑意,他的面容緊繃如鐵,反而將她按得更緊,沉聲道:“別動,第二波要來了。”
果不其然,地面又是一陣輕微卻沉重的震動,好似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遠方有節(jié)奏地敲著戰(zhàn)鼓,一下又一下,重重地砸在每個人的胸口,讓人的心臟也隨著這節(jié)奏慌亂地跳動起來。
陳風心中一凜,他太清楚這不是普通的爆炸震動。這是那種專門沖著異能系統(tǒng)而來的高能脈沖,一旦被擊中,異能會在體內(nèi)瘋狂亂竄,神經(jīng)系統(tǒng)陷入錯亂,輕則嘔吐昏迷,重則直接癱瘓,成為任人宰割的羔羊。
他迅速地掃視了一圈四周,只見阿飛已經(jīng)倒在地上,身體不受控制地抽搐著,兩個隊員緊緊地抱著頭,蜷縮成蝦米狀,還有人的鼻血不停地往下直流,現(xiàn)場一片狼藉。
“阿飛!”陳風一邊大聲呼喊著,一邊迅速摸出急救包,用力甩向阿飛的方向,“冷敷頸動脈!其他人能動的先撤到西側(cè)掩體,快!”他的聲音急切而堅定,仿佛一盞明燈,給慌亂的眾人指引著方向。
自己則迅速扶起小靈,在扶起的瞬間,他的目光不經(jīng)意間落在了她的左胸口,那里擦破了一道口子,血正緩緩地往外滲著。傷口不深,但位置卻十分刁鉆,正好卡在呼吸時會反復(fù)摩擦的地方,每一次呼吸都會加重她的疼痛。
“你受傷了。”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絲心疼和擔憂。
“沒事,比蚊子叮疼不了多少。”小靈咬著牙,強撐著站起來,可臉色卻白得像一張紙,腳步也有些虛浮。突然,她眼神一凝,盯著某個方向說道:“那邊……那群穿灰衣服的動了!”
陳風順著她的目光抬頭一看,果然,那幾個神秘勢力的異能者不再如之前那般靜靜站著不動,而是齊刷刷地往前踏了一步,手中的裝置紅光閃爍得愈發(fā)耀眼,仿佛即將噴發(fā)出致命的力量。
“我就知道他們不是來看戲的。”陳風眼中閃過一絲冷笑,手指如同靈動的舞者,在戰(zhàn)術(shù)平板上飛快地劃動,布置著接下來的行動。“阿飛,你還醒著嗎?”
“醒著呢……就是感覺腦子像被人拿搟面杖搟過,疼得要命。”阿飛哼哼著回話,聲音里滿是虛弱。
“把你那邊的***朝他們方向扔出去,別太近,制造假信號就行。”陳風冷靜地下達著指令。
“明白。”阿飛掙扎著坐起來,雙手顫抖著抄起***,“扔不準別怪我啊,我現(xiàn)在看東西都重影,就跟看著哈哈鏡似的。”
下一秒,***在空中劃出一道歪斜的弧線,最終在空中爆出一團刺眼的藍光。那群灰衣人果然集體轉(zhuǎn)向藍光方向,其中一人抬手就要釋放能量波,那凝聚的力量仿佛要將周圍的一切都吞噬。
砰!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側(cè)翼埋伏的隊員開火了,子彈擦著那人的耳朵飛過,嚇得他差點把手里凝聚的能量波給扔了。
“果然是臨時合作。”陳風微微松了口氣,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他們還沒完全信任敵人,不然不會這么輕易就暴露破綻。”
這時,平板屏幕突然像失控的燈牌一樣閃了幾下,亂碼橫飛。陳風皺眉想要重啟,卻發(fā)現(xiàn)其中一行數(shù)字跳得異常快:78、82、89……他的眼神突然一凝,這不是什么頻率代碼,而是他剛才隨手錄入的小靈心跳監(jiān)測值。
他猛地抬起頭,目光急切地看向小靈,發(fā)現(xiàn)她的嘴唇已經(jīng)沒有了血色,整個人靠在墻上,卻還在拼命地睜著眼睛,不愿讓自己昏迷過去。
“你怎么了?”他的聲音低得只有她能聽見,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顫抖。
“阿飛那邊……情況不對。”她喘著粗氣,每說一個字都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我得救他。”
話音未落,她突然如同離弦之箭般沖了出去,雙手毫不猶豫地按在阿飛的胸口,掌心泛起柔和而溫暖的白光。那白光如同生命的源泉,似乎在努力修復(fù)著阿飛身體里的傷痛。
陳風瞳孔一縮,聲嘶力竭地喊道:“你瘋了?你現(xiàn)在根本撐不住這種強度的治愈!你會耗盡自己的!”
但她仿佛沒有聽到他的呼喊,異能像決堤的洪水一樣瘋狂地往外涌,阿飛抽搐的身體在她白光的籠罩下,慢慢平靜下來。可她的膝蓋卻已經(jīng)開始發(fā)軟,身體搖搖欲墜。
幾秒后,白光如同燃盡的燭火般熄滅,她整個人往后倒去。陳風眼疾手快,一把接住了她,手指迅速探向她的頸動脈——脈搏細若游絲,幾乎微弱得摸不到。
“喂,醒醒。”他用力拍著她的臉,聲音里滿是焦急,“小靈,醒醒!不能睡過去!”
沒有反應(yīng),她依舊昏迷不醒。
他立刻如同專業(yè)的醫(yī)護人員一般,迅速撕開急救包里的冷敷貼,熟練地貼在她脖子兩側(cè),又用繃帶仔細地固定住她胸口的傷口,動作快得像在拆即將爆炸的炸彈,每一步都爭分奪秒。
“你答應(yīng)過要一起贏的。”他低聲呢喃著,聲音輕得仿佛怕驚擾了她,卻又像是在堅定地提醒著她,也提醒著自己,“你現(xiàn)在躺下算什么?我們不能輸!”
這時候,敵方主控建筑那邊傳來一陣機械轟鳴,那聲音仿佛死亡的召喚,顯然是對方趁著混亂想要一舉擴大戰(zhàn)果,拿下勝利。
陳風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然后拿起通訊器,沉穩(wěn)而有力地說道:“所有人聽著,現(xiàn)在不是崩潰的時候。小靈為了救阿飛暫時昏迷,但她沒死!我們要是現(xiàn)在亂了陣腳,才是真的輸了!這場戰(zhàn)斗才剛剛開始!”
他的聲音不大,卻像一個個重錘,重重地砸進剩下還能戰(zhàn)斗的人耳朵里,重新點燃了他們的斗志。
“阿飛你帶隊守住東側(cè)缺口,我來指揮西側(cè)反擊。記住,別貪功,穩(wěn)住就行。等我信號再動。”他有條不紊地布置著戰(zhàn)術(shù),聲音中沒有絲毫的慌亂。
“收到!”阿飛的聲音雖然還帶著虛弱,但已經(jīng)比之前穩(wěn)了不少,仿佛從深淵中找回了一絲力量。
陳風低頭再次看了眼小靈的臉,她的臉依舊蒼白得嚇人,但睫毛卻還在微微顫動,仿佛在努力與死神抗爭。
他輕輕捏了下她的手腕,確認還有一絲溫度,然后毅然決然地站起身,將戰(zhàn)術(shù)平板緊緊地塞進懷里——屏幕上的數(shù)字還在不停地跳動:63、59、57……
不能再等了,他心一橫,抓起地上的槍,眼神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對著敵人方向冷笑一聲:“你們以為這就是終局?呵,這才剛熱身呢,接下來,有你們好受的!”
就在這時,小靈的手指忽然輕輕地動了一下,指尖如同靈動的蝴蝶,蹭到了他掌心的血跡。那血是從她胸口蹭過去的,現(xiàn)在正順著她的手腕,如同晶瑩的淚珠一般,慢慢地往下滴。
一滴,兩滴。
落在地上時,剛好砸在一塊燒焦的電路板上,發(fā)出極輕的一聲“嗤”,仿佛是命運女神的冷笑,又仿佛是這場激烈戰(zhàn)斗的一個小小注腳。而此刻,陳風緊握著那把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手中的沾了血的劍,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守護隊友,贏得這場戰(zhàn)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