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他過于接地氣 第216章：初次交鋒

陳玄單膝跪地，掌心黑血如暗河倒涌，緩緩回流至手腕靜脈，指尖殘留的灼熱感尚未散去，像是烙鐵灼燒的余溫。通道內石壁的裂痕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深紫晶體碎屑如塵埃般簌簌飄落，在半空劃出細密的軌跡，最終沉入地面縫隙，發出細微的沙沙聲。他呼吸粗重，每一次吸氣都牽動肋骨深處的滯澀感，仿佛有黏稠的膠質堵在肺葉之間。尸氣在經脈中滯重流轉，宛如干涸河床里的殘流，每一步挪動都讓骨節發出咯咯輕響。

靈月靠在無常子肩上，左肩焦黑一片，皮肉翻卷處滲出淡紅血絲，像是在雪地上潑灑的朱砂。她氣息微弱，睫毛顫動卻不肯閉眼，額角冷汗順著頸側滑落，浸濕了半片衣襟。無常子左手撐地，殘鏈纏繞手腕，鏈節間幽光暗淡，如同將熄的燭火，顯然鬼氣消耗已至極限，指節因用力過度泛起青白。

三人尚未喘息，空氣忽然凝滯，連風聲都變得粘稠。石壁上未碎的晶體開始輕微震顫，表面浮現出蛛網般的細紋，幽綠光芒在其中流轉，如同被封印的毒蟲在甬道內游走。緊接著，一道無形波動自四面八方壓來，如同潮水漫過皮膚，不帶溫度，卻讓陳玄脊背一寒，后頸汗毛驟然豎起。

“動！”他低喝，聲音沙啞如砂紙摩擦，掌心拍地的瞬間，尸氣自足底炸開，碎石飛濺。

話音未落，三人同時躍開原地，衣袂在半空劃出凌厲的弧線。無常子殘鏈甩出，纏住一根凸起的石柱借力翻轉；靈月足尖點地，袖中飛出兩道符紙，在身側炸開赤色火環；陳玄則雙手交疊，尸氣凝成屏障，硬生生擋下兩道擦身而過的無形沖擊。

下一瞬，他們剛才所處的位置驟然塌陷，地面如紙張般被無形之力撕裂，裂口深不見底，邊緣泛著幽綠微光，像是被某種酸液腐蝕而成。裂口未停，迅速向四周蔓延，如同活物爬行，所過之處石磚崩解，沙塵漫天。

“不是攻擊，是侵蝕。”無常子翻身落地，殘鏈橫掃，鏈尖點地，一圈幽光擴散，暫時阻住裂縫推進。他眉心緊蹙，鬼氣消耗讓他眼前發黑，卻強撐著看向陳玄，“他們改了規則。”

靈月咬牙站穩，右手掐訣，袖中飛出一枚殘符。符紙燃起微弱赤焰，懸于頭頂，形成一道薄如蟬翼的火幕。綠光觸及火幕，發出“滋滋”輕響，火幕劇烈波動，卻未破裂，宛如風雨中的殘燭。“撐不過三炷香……”她咬破舌尖，精血噴在符紙上，火焰驟然暴漲。

陳玄蹲身，掌心輕觸地面。黑氣自指縫滲出，鉆入石縫探查。剎那間，他察覺到一股異樣——地底深處有節奏的脈動，與石壁晶體的震顫完全同步，而每一次脈動，裂縫便擴張一分，仿佛整個通道都是活物的心臟。“他們在用陣法抽引地脈邪氣。”他沉聲，喉間泛起鐵銹味，“不是沖我們來的，是借我們行動激活陣眼。”

無常子眼神一凜，殘鏈上的鬼火忽明忽暗：“那這通道本身就是陷阱。”

“不，是試煉場。”陳玄抬頭，望向通道盡頭那扇緊閉的門，門縫中隱約透出紫光，“他們想看我們能撐多久。”

話音剛落，石壁晶體同時爆閃，綠光如絲線般射出，在空中交織成網。這一次，絲線并非實體，而是由純粹的邪氣構成，穿透空氣時無聲無息，卻讓所經之處的石磚迅速風化、剝落，粉末如雨飄落。

靈月火幕被三道綠絲穿透，瞬間黯淡。她悶哼一聲，嘴角溢血，卻仍強行維持符火不滅，瞳孔中倒映著滿天綠影：“無常子！護法！”

無常子殘鏈飛舞，幽光織成屏障，擋下五道綠絲。可綠絲觸鏈即融，化作霧氣滲入鏈節，殘鏈上的鬼氣迅速被腐蝕，鏈身發出細微的“咔咔”聲，似有斷裂之兆。他咬破指尖，精血抹在鏈節，幽光復燃，卻比方才更黯淡三分。

陳玄雙臂展開，尸氣自脊椎涌出，在體外凝成半透明黑甲。綠絲撞上黑甲，發出刺耳摩擦聲，甲面迅速剝蝕，但他已借力后躍，落地時掌心按地，尸氣如根須蔓延，將方圓三丈內的地面暫時固化。“別硬接！”他吼道，“這些絲線帶蝕魂之力，沾上就難脫！”

靈月點頭，強提一口氣，身形如風中殘葉般橫移七尺，每一步都在地面留下淺淡火痕。她借火痕布下微型陣紋，三步成角，猛然跺腳。火紋亮起，形成短暫的干擾場，綠絲入陣后軌跡偏移，錯身而過。

無常子趁機將殘鏈收回腰間，雙手結印，鬼氣自七竅溢出，在頭頂凝成一柄虛幻長戟。他低喝一聲，長戟脫手飛出，直刺石壁晶體最密集處。戟尖未至，綠絲驟然匯聚，織成一面半透明盾牌，擋在晶體前。長戟撞上盾面，轟然炸裂，鬼氣四散。而綠絲盾牌僅微微波動，隨即分作兩股，反向纏繞而來。

“退！”陳玄沖出，雙掌齊推，尸氣如潮涌出，將無常子卷退數步。他自己卻被一道漏網綠絲掃中右臂，黑袍瞬間碳化，皮肉焦黑，尸氣瘋狂再生，卻仍慢了半拍。

他低頭，看見傷口邊緣泛起一絲綠意，正順著經脈向上蔓延，仿佛有細小的蟲蟻在血管中啃噬。“不好！”他立刻切斷右臂經脈，尸氣封鎖傷口。黑血自斷口滲出，滴落地面，竟與石縫中殘留的綠光產生微弱共鳴，發出極淡的嗡鳴。

靈月目光一凝：“你血里有東西在回應。”

“不是回應。”陳玄咬牙，額頭青筋暴起，“是被牽引。”

他猛然抬頭，盯住石壁——那些綠光絲線的源頭，并非單純來自晶體，而是從晶體內部浮現出的微小符文。符文旋轉時，會短暫閃爍出與他掌心黑血紋路相似的弧度，如同有無數雙眼睛在黑暗中窺視。

“是血脈共鳴陣。”他低語，指尖扣入掌心，指甲陷進肉里，“他們用我的血做引子，激活邪術。”

無常子冷哼，殘鏈纏上手腕，鏈節幽光陡然暴漲：“那就別讓他們得逞。”

他猛然撕開衣襟，露出胸膛一道陳年鬼紋。指尖劃破皮膚，精血滴落，迅速在地面勾勒出一道逆向符陣。鬼氣灌入，符陣亮起幽藍光芒，竟將周圍綠絲的頻率擾亂，仿佛萬蟻啃食藤蔓。

靈月會意，立刻掐訣，將最后一張赤符拍入自己眉心。她雙目赤紅，狐火自七竅噴出，在體外凝成一道火環。火環旋轉，將逼近的綠絲盡數焚化，余勢不減，直撲石壁。晶體在火舌中爆裂，化作紫色齏粉，在空中盤旋。

陳玄抓住時機，尸氣灌注雙腿，猛然前沖。他不再防御，而是主動迎向綠絲網，黑甲層層剝落，右臂傷口再度裂開，綠意幾乎侵入肩胛。但他眼神不亂，左手成爪，直插石壁裂縫。

尸氣如鉆，破石而入。

剎那間，他觸到了地底脈動的核心——一塊嵌在巖層中的黑色晶核，表面布滿與黑石紋路一致的刻痕。晶核正隨著綠絲的抽引規律搏動，每一次跳動，都讓通道內的邪氣增強一分，如同活物的心臟在跳動。

“就是它！”他低吼，右臂猛然斬下，尸氣壓縮至極限，化作一道漆黑刀芒，直劈晶核。

刀芒未至，石壁晶體全部爆裂，綠絲瘋狂回縮，匯聚成一道粗大光柱，直貫晶核。晶核驟然亮起，釋放出強烈震蕩波，地面龜裂，砂石倒卷。陳玄被震飛，撞在遠處石壁，喉頭一甜，黑血自嘴角溢出。他強行壓下翻騰氣血，翻身落地，雙膝微屈，尸氣在腳下炸開，穩住身形。

靈月火環已熄，跪倒在地，氣息幾近斷絕。無常子符陣崩裂，胸前鬼紋裂開一道細縫，滲出黑血，他單膝跪地，殘鏈纏繞在臂上，指尖仍死死扣住地面。

三人背靠背，緩緩聚攏。

綠光漸弱，通道重歸昏暗。石壁晶體全部碎裂，地底脈動停止，裂縫不再擴張，邊緣開始緩慢愈合，宛如愈合的傷口。

“他們收手了。”無常子喘息道，嗓音如同破風箱。

“不是收手。”陳玄抹去嘴角黑血，盯著地面那道被自己黑血激活的暗紋，紋路閃爍不定，如同蟄伏的蛇，“是測試結束了。”

靈月抬頭，聲音虛弱，卻透著寒意：“測試什么？”

“測試我們能撐到哪一步。”陳玄緩緩站直，黑袍下擺仍在滴血，“也測試……我的血能引動多強的邪術。”

無常子冷笑，殘鏈上的幽光忽明忽暗：“看來他們很滿意。”

陳玄未答。他低頭看向右臂傷口，綠意已退，但皮膚下仍有一絲微弱的震顫，像是有什么東西被種了進去，隨著血脈搏動而跳動。他忽然想起第213章時在分岔通道前的發現——血與黑石紋路的共鳴。那時他只當是巧合，如今看來，那紋路，或許正是這種邪術的雛形。

“他們在模仿我的血脈力量。”他低聲道，指尖撫過掌心的黑血紋路，“用邪陣，復刻我的能力。”

靈月瞳孔微縮，嘴角溢出一絲血沫：“那下次……他們可能召喚出更接近‘我’的東西。”

話音未落，地面那道暗紋忽然微微發燙。

陳玄低頭，看見紋路盡頭，竟緩緩浮現出一個極小的符號——三只豎瞳的輪廓，中央那只，與他掌心的黑血紋路完全重合，瞳孔中流轉著暗紫色的幽光。

他的呼吸一頓，心跳陡然加快。

就在此時，通道盡頭的門縫中，一絲微弱的紫光悄然亮起，映在門邊一塊未碎的晶體上。那晶體表面，浮現出一行極淡的古字，筆畫如蛇游走，轉瞬即逝。

陳玄只看清最后一個字——“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