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安伯府的事,已經(jīng)在京中引起極大震動。
武安伯府的老太君竟然是冒充貨。
殺妹取代鳩占鵲巢三十幾年今日才被發(fā)現(xiàn),判了斬立決。
還是武安伯親自動手砍下她腦袋。
這些事無論哪一樣都足夠嚇人,連在一起那就是疊加的震驚,下巴都要用手扶。
鄭離驚出了宮門,看到善若和冬葵半夏都在等著她。
其他人已經(jīng)回府。
還是皇后娘娘派人護(hù)送回府。
善若告訴師姐:“皇后娘娘派了太醫(yī)跟隨,伯爺才放心回去。”
鄭離驚暗嗤了一下,要是以前這么關(guān)心她母親,母親就不會郁結(jié)到身體垮掉了。
醒悟得太遲,不值錢。
上了馬車,善若才問師姐:“那王爺沒事吧?”
“沒事。”鄭離驚拍拍大寬袖:“抓了只被挖眼割舌的惡鬼。”
冬葵和半夏聽到都臉色一白,縮了縮身子。
她們都知道曾經(jīng)發(fā)生在郭家的事,但再次面對這等鬼怪之事還是害怕得很。
善若看到她們害怕的樣子,笑了起來:“怕什么,再惡的鬼我?guī)熃慵热皇樟司驮僖才懿怀鰜怼!?/p>
就算跑出來普通人又看不見,當(dāng)不存在就好了。
冬葵和半夏都不失尷尬的賠笑。
話是這么說,但誰聽了不怵。
空棺材見著都得汗毛起。
真的鬼就在觸手可及的距離,雖然看不見,但真的沒法不生懼。
鄭離驚看了她們一眼,沒安慰她們。
而是給了她們選擇:“日后這種事只多不少,若是你們害怕不敢跟隨我,就說出來,不用勉強。”
冬葵連忙搖頭,怕歸怕,也許怕著怕著就習(xí)慣了。
“奴婢就跟著小姐,怕著也跟。”
半夏看看自己小姐,又看看小姐的師姐,盡管心頭發(fā)毛,但還是點頭:“奴婢也是。”
“很好。”鄭離驚贊賞點頭,“懼不避,尚勇!”
“回頭我給你們畫張符戴著,辟邪定驚。”
“奴婢謝過小姐!”冬葵和半夏都一喜,連忙道謝。
善若不需要。
她從小就跟在師姐身邊,師姐有時候會讓她開開眼,見多了就習(xí)慣了。
雖然她試著學(xué)些本事,但一張最基本的符她畫了幾個月都沒成,實在沒了法子。
看著師姐一學(xué)就通,她死活學(xué)不會,這樣的挫折太多她就認(rèn)命了。
反正有師姐在,她會不會都無所謂。
懂點皮毛,但沒法深入貫通的她,自然比普通人要淡定些。
回到府中,鄭離驚一下馬車就先觀察府門門頭。
門頭牌匾上字清字朗,曾經(jīng)縈繞的不祥之氣已蕩然無存。
她笑了。
歷時一個月零九天,雖然累點,但值得。
門房把人迎進(jìn)了府,就連忙把門關(guān)上。
就差沒在門口掛塊“謝絕打擾”的牌子上去。
府里出了大事,周圍鄰居和路人幾乎隔半刻鐘就來打聽,真是讓人應(yīng)接不暇。
鄭離驚先去看了母親,母親身體本來就虛,今日是吃了強力藥丸才撐住這許久。
探了脈象,跟太醫(yī)說的一樣,虛不受驚,緊張加疲累,一松弛昏睡過去了。
“母親晚點會醒,外祖母您不用擔(dān)心。”
今日同樣懸掛了半日心的郭老太太,這會兒放了一半心,還有一半在掛著。
那老毒婦被斬立決,二房被流放,武安伯府現(xiàn)在是一支力承。
女兒卻已是強弩之末,享不了多久的福,讓她心痛可惜。
鄭離驚安慰外祖母:“ 跨過這一坎,上頭再無讓母親心頭生郁之人,母親的身體也許會有轉(zhuǎn)機也不定。”
“真的?”郭老太太誰也不信,現(xiàn)在只信這外孫女。
“真的,剛才我看了,母親脈象是虛弱,但氣運生聚力,只要母親不再自傷過去,就會比之前的情況要好。”
今日除去禍害武安伯府三十幾年的老毒婦,藏在武安伯府的危機得以解除,府里不再是日侵夜襲的污濁地。
雖有命數(shù)天定之說,但人之氣運會隨機緣和心境有變。
歸家一個來月,母親的氣運已不是她剛到家那會稀薄飄散,在靈符作用下有了凝聚。
加上心境一再向好變化,以及壓制她二十年的孽力頓消,有望出現(xiàn)轉(zhuǎn)機。
擇日做個法,聚福祈愿,定能讓母親活久些。
不會年過即生哀。
聽到外孫女此話,郭老太太這才喜極而泣。
府里一片忙碌喧鬧,幾個舅舅舅母都來幫忙整頓府里內(nèi)外。
戚芮溪擔(dān)起一府主婦之職,先配合官兵處理二房的人。
鄭二爺?shù)钠劬徒Y(jié)黨之罪,沒有牽連王家,只在他這一脈。
大難來臨,王氏請求和離,想要斷尾自保,王家也來人保自家女兒。
然而,武安伯聽說了這些年府里的情況,二房監(jiān)守自盜,貪權(quán)霸財。特別是知道二女兒的寄養(yǎng)銀是被這王氏扣下后,跟來執(zhí)行關(guān)押的官員直接道明,誰敢徇私放他們和離,他必將追究到底。
王氏痛悔,哭著跪求原諒。
二房的子嗣也哭聲一片,鄭唯玥更是試圖尋死。
她一直自認(rèn)自己要比誰都清醒聰明,一朝出事,卻被牽連成這樣。
不再是武安伯府的貴女,甚至不再是勛貴鄭家的血脈。
他們被除了族,成了賤民罪民,還要被流放去幾千里外是西南。
一切都完了,一切都沒有了。
身為長子的鄭紹弘,吃喝玩樂練出來的康健體魄,這會兒聳肩垂頭的萎頓。
一個多月前他還是京都有名的蹴鞠之王,是人人給臉的勛貴子弟,是最有可能繼承武安伯府的少年。
現(xiàn)在,卻成了階下囚,成了什么也不是的賤民。
他恨,狠狠瞪著不遠(yuǎn)處的一個身影,若不是這賤人回來,就不會有事發(fā)生。
隨即又低頭藏起自己的怨恨,但他緊繃的拳頭泄露了他的內(nèi)心。
鄭紹君帶著弟弟來看欺負(fù)過他們的人。
“安哥兒,這也是壞人。”對這個大堂弟,鄭紹君也有恨在心。
他們相差三歲,鄭紹弘長得身康體健,早早就通了人事,并以此在他面前炫耀他的體能體力。
甚至在他成親前日,還當(dāng)面笑他洞房花燭夜不頂事。
對安哥兒明里暗里的羞辱,更是從未間斷過。
安哥兒一聽堂哥也是壞人,立馬叫著:“壞人要砍頭,噴血高高。”
鄭紹君:“......”
先前的刑殺一幕,弟弟這是記牢了。
他心思一動,立馬點頭附和弟弟:“這人再壞下去自然要被砍頭,就像他的壞祖母一樣,人頭落地,血噴老高。”
跪著的鄭紹弘聽了這話臉色倏然發(fā)了白。
不但他,所有二房的人都臉白成一片。
知道祖母會死是一回事,真正聽到人頭已落地,且血噴得老高,眾人都嚇癱了。
受此驚嚇的鄭紹弘頹了身子,開始顫抖。
站在不遠(yuǎn)處的鄭離驚,瞟了他一眼,無聲的嗤了一下。
還想報復(fù)她,沒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