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離驚聽了鄭唯荷的生辰,掐指算了算,說道:“你八字土多火少,生活平穩, 相敬如賓,子女多,晚年比較如意。”
鄭唯荷聽出了言外之意,晚年比較如意,那就是年輕時不會太如意。
這讓她不由擔心,“我會有些什么阻滯?”
鄭離驚想了想,點了她一下:“沒人能一輩子一帆風順,多少都會遇到點堵心事,只要處事圓融些,秉持向善且向上之心,溝溝坎坎過后就會平順。”
雖然問了妹妹們是要聽真話,但她還是委婉著說。
從命格上看三妹妹的命沒有五妹妹的好。
且她性子也缺靈活圓滑,有些阻滯是難免,要到中老年后才算平順得福。
但人的命數并不是一成不變,有些人生際遇往往會讓命定出現變數。
所以話無絕對。
她把這意思也跟兩個妹妹說了,不要聽了就擔心這啊那的。
還是得心態向好的過日子,隨遇而安,啥事都不算事。
算這命格,鄭唯荷覺得就自己將來子女多這條比五妹妹好些,其他好像都不如。
她有些失望,但也沒有太過糾結。
就如二姐說的,命格并不是一成不變。
遇到些溝溝坎坎,到時盡量三思而行,也許就不一樣了。
算了自個的命,兩人看向不做聲的大姐,問她:“大姐你不要算一下么?”
一路都聽著的鄭唯真,腦里卻時不時的想起前些日子二妹妹說的話。
說她命里無尊榮。
她是武安伯府的嫡長女,怎么可能命里無尊榮,她無論如何都不想信。
所以她拒絕算命,“既然算出來也會變,相當于算來無用,何必算。”
她這話讓兩妹妹都無話可講了。
但二姐卜算過,她們心里就有了底,至少不會一無所知的對未來迷茫。
鄭離驚自然曉得這大姐不想讓人知道她命無尊貴可言。
她們同胎所生,她都不用問八字就能知道她今生的命運。
只能說越是想要極好盡好,越會跌得狠跟慘。
但她還是說了句:“出生靠父母,出嫁靠自己。厚德才能載物,想要命好,就修德,德夠,命必不會差。”
她的意思是,出身是父母給的,自小有父母護著自然順風順水。
出嫁后,就是別人家的人,要靠自己的品德去立世。
沒品沒德又無才能,怎能載得動你想要的身份地位和富貴榮華。
即使硬背到身上,也會翻船沉底終成空。
鄭唯秀默念著二姐說的話,很認真的點頭:“我覺得二姐說得有道理。”
鄭唯荷也輕咬著嘴唇點頭,她有種感覺,二姐在點大姐,也在點她。
她自忖自己有哪里做得不好,讓二姐發覺她德行不足。
而鄭唯真只有羞惱。
若不是大年夜不宜爭吵,她定不會忍這含沙射影。
因著心惱這意有所指的話,她沉了臉拿起一個九連環來打發時間。
但這東西明顯很考驗人的腦子和手,任她如何撥弄,也只是解了前面四個環。
鄭唯秀也拿一個來玩,玩了一會也覺得好難。
“二姐,這個你會解嗎?”
鄭離驚接過來看了看, 說道:“類似的很久以前玩過。”
她玩的是香客掉落在凌云觀里的舊玩具。
后來就傳到善若手里讓她打發時間,她有五六年沒玩過了。
但解法她還有印象。
鄭唯真見她拿著看不動手,暗嗤了一下,認為她定然也解不開。
結果下一刻就看到妹妹的手指在翻飛。
前頭的圓環解了幾個又套上去,反反復復的一陣操作后,就聽到五妹妹歡呼:“解開一個了。”
隨著手指不斷撥弄,很快里面的環就一個一個的解了開來。
鄭唯真還停留在前面的基本步驟,完全不知要如何往里去解。
而九連環是從里往外的一個個解,前頭撥開那幾步,只是百步解法的開端。
都沒有進入真正章法。
不到半刻鐘,鄭離驚就解開了整個九連環。
她把經驗傳授給妹妹們后,就讓她們自個摸索。
“你們慢慢玩,我出去看看安哥兒他們。”
有兩刻鐘沒管他們了,都不知那兩家伙玩成什么樣,就聽到哇一下又哇一下的聲音。
這一晚上的哇,若是能裝,都夠裝兩籮筐。
看著二姐走了出去,驚嘆二姐什么都會的鄭唯秀,捅捅三姐:“你剛才為何不問二姐你能嫁什么人家?”
今天文姨娘話里話外都是希望女兒能嫁個好人家,三姐過了年家里應該也會為她張羅親事了。
她不信她不好奇。
“你怎么不問?”鄭唯荷微紅了臉反問妹妹。
“我比你小一歲,我又不急。”
“那我也不急。”
“我不信,你姨娘都催,我都聽見了。”鄭唯秀笑呵呵的揭穿。
“這事母親會做主,我們聽母親的就行。”鄭唯荷瞟了眼臉色不好的大姐,對妹妹使眼色。
鄭唯秀會意接話:“咱們的親事自然要聽母親做主,且還有二姐為我們把關,她們定會為我們選合適的人家。”
所以大姐在倔什么呢。
家里人明明為她好,她卻一點都不領情。
鬧著不愿退婚,又鬧著不肯嫁了,最后弄得名聲受損,何苦呢!
聽著兩個妹妹的話,扔開了九連環不玩的鄭唯真,垂著眼眸沒做聲。
聽母親的,母親定是為她尋個差不多的人家定親,可她要的不是門戶相等。
當初都能為她定下侯府這樣的門第,如今府里比以前顯赫,理應為她尋比侯府更好的門第才對。
這道理是個常人都懂,可偏偏父母卻不這么想。
什么德不德的有何重要,重要的是得到了,才是本事。
鄭離驚出到暖房前的院子,看見安哥兒和善若在排大炮仗,試圖讓大炮仗連續的炸響。
成功了一排,兩人都歡呼著蹦跳。
小廝和婢女們也跟著歡呼。
“響了響了,全都響了!”
她笑呵呵的看了一會,正要讓他們停下來歇歇,別鬧出汗著涼,就看到父親走過來的身影。
她有些驚訝:“父親,您怎沒歇下?”
“我還不倦,除夕夜等吃了甜湯再睡。”過來看兒女守歲的武安伯,確實了無睡意。
“母親呢?可睡了?”
“你母親睡沉了我才出來。”
父女兩人站在廊檐一角,一起看著樂此不疲玩鬧著的守歲場景。
過年府里到處都點著燈籠,滿府都是喜慶的過年氛圍。
鄭離驚轉頭看了眼父親,見他似有感慨的盯著弟弟。
那是他唯一康健的兒子。
她本打算過些日子再找機會跟父親談談。
但當下此情此景,讓她忍不住的開了口。
“父親,今日我去看兩位姨娘,問了她們一些事,她們都告訴我了。”
武安伯倏然轉頭看向女兒,臉上的慈愛感慨都變成了驚愕。
然后是滿臉的不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