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武安伯要回驛站住,唐縣令和方縣丞暗地一喜。
臉上卻露出遺憾之色。
多番誠邀未果之下,才送他們去了驛站。
同樣臉上遺憾,心里卻如釋重負的趙良回到家中,家人都伸頭往后看。
“不用看了,伯爺不來了,住在驛站了。”
“為何不來,不是說好了住我們家嗎?”大嫂劉氏急問。
見二弟不做聲,趙忠有了猜測:“不會是,伯爺看出什么來了吧?”
“你說呢?”趙良故意看了眼大郎。
趙大郎心虛的垂了腦袋。
二郎說出了實話:“大哥今日惹伯府的小公子不高興,肯定是因為這樣他們才不來了?!?/p>
劉氏聽到這話不高興了,“胡說,大郎怎會惹貴公子不高興?!?/p>
但趙忠看到大兒子的心虛模樣,心里有了數。
不禁氣惱:“你為何要惹貴人不高興?”
大郎不敢說,支支吾吾的。
二郎說了出來:“他盯著那個漂亮小姐看,看得眼睛都不眨,小公子就生氣了,說大哥好無禮?!?/p>
“還有大姐也一直盯著小公子看,還挨得很近,那漂亮小姐也不高興了,還偏了嘴?!?/p>
趙良媳婦華氏看到大嫂臉色黑了下來,連忙拉住兒子,讓他別說了。
趙良卻暗贊自己兒子觀察力不錯。
他板了臉問大哥:“我難得邀請個貴客登門,這不是讓人笑話咱們家嗎?”
趙忠又惱又尷尬:“大郎他們幾個我們都有交代要有禮有節,可能是有什么誤會。”
劉氏卻看不得自己兒女被人說:“不過是多看幾眼,怎么就無禮了,看一下都不高興,這不小氣了嗎?!?/p>
“大嫂,你這話什么意思?”趙良惱了。
“你是說人家伯府規矩還不如你家孩子還是咋的?”
看到叔子生氣,劉氏撇了嘴嘟囔一句:“哪有規矩是不給人看的理。”
“大郎已經十四歲,不是四歲?!壁w良火大了。
“大嫂若是這般縱容孩子沒點分寸,趙家還談何家風可言。”
趙家如今靠的是這二叔才有點頭臉,劉氏不敢再嘀咕了。
只是不悅的瞪了眼告狀的二郎,接著嘴里就罵自己兒女不懂事,不會把握機會。
這些話讓趙良聽得更是氣悶。
看到二兒與大房起齟齬,趙母意興闌珊的說了句:“等丁憂結束,阿良回軍營把你媳婦孩子都帶去西北,你大小是個六品武官,莫讓妻兒也沒點規矩,日后讓同僚笑話?!?/p>
老太太這話讓一屋人都驚愣了眼。
“母親,這是要二弟分家嗎,不可啊!”老大趙忠意識到母親生了惱,連忙拉著劉氏認錯。
劉氏也怕分家沾不到二房的光,連連說日后會用心教孩子。
但老太太已經起身回房,不再言語。
趙良的妻子華氏雖驚也有喜,能跟著丈夫去西北,就算再苦她也愿意。
家中大嫂當家,丈夫拿命搏的俸祿都是交公,自己作為妻子都無權分配。
大房孩子穿得都比自己孩子好,任誰都心里難平。
何況大房教孩子教得霸道又無禮,就算為了自家孩子她也愿去西北隨軍。
但趙良聽到母親的話心里卻有了不安。
分家是遲早要分,只是母親說這話似乎過早了些。
另一邊遠離了驛站的唐縣令和方縣丞,暗中交談了幾句才分開。
方家坐落在城中東南方向,占地極大。
大宅亭臺樓閣俱全,還有一個二十多畝大的活水湖。
湖上九曲廊道,湖下錦鯉閑游,家宅之奢華,不輸京中的世家大戶。
回到家中的方知儒,小有得意。
二大師也不過如此,空有名頭裝高深罷了。
本要回正院的腳步打了轉,轉去了后頭的梨花院。
這里是他蓄養美人歌姬的地方。
小曲一唱,就是艷舞飛袖發間花顫。
挑了幾個訓練得頗有看頭的,吩咐人三日后送往京都。
再次在驛站入住,為明日離開得無破綻,鄭離驚沒有與弟弟和善若多說其他。
而是問起今日他們在趙家遇到了什么不愉快之事。
安哥兒立馬噼里啪啦的說了出來,半夏也在一旁告狀。
武安伯瞧著兒子一臉生氣樣,看了眼長得實在出挑的善若,若有所思后啞然一笑。
由得兒子發牢騷。
鄭離驚聽了只能安慰弟弟和善若:“幸好我們沒住他們家,以后也不會碰上了?!?/p>
趙良是個正直的,就是他家兄弟心思多。
住驛站是明智之舉。
次日一早起身,趙良已經拎著兩個大食盒過來。
“這是我媳婦做的早膳和糕點,雖是素的,但味道尚可,還望伯爺小公子小姐們不要嫌棄。”
“怎會嫌棄,多謝了!”鄭離驚笑著讓冬葵和半夏接過食盒,當場吃了起來。
趙良心底稍安,與伯爺說了幾句有緣去京都再相聚的場面話。
驛站有他收買的暗哨,但更多的是別人的眼線。
他不敢大意。
用了早膳,又收到唐縣令和方縣丞派人送來的薄禮。
幾大盒地方特色果干。
顯清廉,禮也全。
在城門口話別后,該回京的往京都方向行進。
該到鄉下老宅繼續準備周年祭的,自去往了鄉道。
衙門里的兩位大人,收到武安伯已經離開的消息,徹底放了心。
回京的馬車上,鄭離驚對善若說了實情,“你們繼續回京,我一查實證據,就會快馬趕上你們?!?/p>
善若聽了只微微一頓,“那師姐你要小心些,完事就回來?!?/p>
鄭離驚笑著攬了她一下:“要是我沒趕上你們也不用擔心,回去你們裝作我還在馬車上就行?!?/p>
善若愣了一下,然后點頭:“嗯,我明白了?!?/p>
馬車趕了十幾里地,走至一處立有大石的山坳處停了下來。
趙良已經抄近道在此處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