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到驛站最闊朗的院子,碰上還在搬東西的魏家人。
兩人站在院子外稍等,魏大人急忙把手頭上的活放下,帶著家人出來行禮。
“下官魏清,見過王爺?!?/p>
綏王看向驛官。
驛官連忙上前介紹:“是原通州知府魏大人,正要進京到戶部任職?!?/p>
“原來是魏大人?!苯椡觞c了點頭,“正月趕路赴職,辛苦了?!?/p>
“為朝廷效力是下官職責所在,不算苦?!?/p>
當得知府的官兒,不缺眼力勁。
見禮后就催促家人加快速度接著搬東西。
此次入京,他們帶了不少家當,且有小半兒還沒搬完。
魏家家眷看到王爺都來了,生了惶恐,不敢磨蹭,都麻利了起來。
魏家兒子不敢多看貴人,魏家女兒卻在屋檐下偷偷瞄了幾眼。
不愧是天潢貴胄,這王爺長得可真俊朗貴氣。
即使風塵仆仆,也難掩一身尊貴氣度。
且身材修長挺拔如松,看得魏家大女兒的臉都微紅了起來。
看到與王爺站一起的女子,雖然打扮簡單,但與王爺站一處并無卑怯之氣。
還頗為自在自如,與王爺說話就如跟常人交談般淡定。
而王爺也無居高臨下之態,甚為親和。
她判斷著他們的關系,不像是一對兒。
“姐姐,你臉怎么紅了?”
天色已晚,掌燈的屋里屋外都照得敞亮。
被妹妹這么提醒,魏念傾不由生羞:“誰臉紅了,都是給急的,快收拾好這些東西搬走。”
被姐姐催著的魏疏雨嘟了嘴,撿起了自己的玩偶。
在忙著收整妝匣的魏夫人,掃了眼大女兒略顯羞澀的臉,眉心動了動,沒有做聲。
等院子清理出來,鄭離驚與綏王一人一間正房住下。
護衛們一半在這院子駐扎,一半在外圍防護。
很快驛站廚房就做好了飯菜送來。
鄭離驚和綏王坐到一起用膳。
“這蘿卜湯不錯,清甜,王爺來一碗?”
“好!”
鄭離驚給他盛了一碗蘿卜素湯。
“這豆子燜得挺軟爛入味?!?/p>
“那我來點?!编嶋x驚剛舉勺子,綏王就把裝豆子的碟子推到她面前。
省了伸胳膊。
唐進站在一側看著,嘴角抽了一下,又抽了一下。
這吃得你來我往的,跟一張桌上吃了好幾年似的熟絡。
二大師不當自己是姑娘家,王爺似乎也不當她是姑娘家。
想到在鯤山大家曾經一個火堆吃東西,一個山洞窩著過夜,還共歷過生死。
如此好像也沒什么好奇怪。
這么一想,唐進的嘴角正常了。
用了膳,兩人在院子里繞圈兒來消食,順便說說伏牛山的情況。
摸著肚皮在走的鄭離驚,瞧著個護衛挺眼熟。
“嗯?你是受了傷要人家媳婦給你洗衣那個?”
傷好了的徐聰臉帶窘色的躬身行禮:“二大師,是卑職,卑職叫徐聰。”
他是綏王親衛,出行基本都跟隨。
鄭離驚笑了:“砍傷你的那位如今可好?”
徐聰連忙回答:“關大頭傷還沒好全,還在休養著。”
鯤山那一戰,關大頭傷得太重,要不是拿他媳婦威脅讓他死撐著一口氣,怕是命都沒了。
“你倆都命大有后福,不錯!”
沒想到會得二大師一句吉利判言,徐聰驚喜不已:“謝二大師吉言!”
綏王看了他一眼嘴角略勾。
上次跟著去鯤山的護衛,除了關大頭,全都跟著來了。
積極得很。
之前在鯤山經歷的那些,都成了護衛們驕傲的談資。
走哪都能讓人圍著他們聽故事。
除了二大師遭受天劫的事大家都沒說,其他事都傳得越來越玄乎。
不過,本來就是玄乎之事。
要不是跟著二大師,誰也長不了那樣的見識。
他也開了眼界。
這回去伏牛山收拾布陣高人,只怕也有大場面看。
真是好奇又心怵,心怵又好奇,反正都要硬著頭皮面對。
消了食正要各自回房洗漱歇息,唐進來報,說魏大人送來通州特產孝敬王爺。
綏王聽了,擺手:“你們分了?!?/p>
鄭離驚沒說啥,跟著擺擺手:“早點歇息,明日一早要趕路?!?/p>
“嗯?!?/p>
驛站最大最好的院子,很快就黑燈安靜。
而后頭的院子還在點燈未歇。
魏清送了地方特產,回來卻嘆口氣。
本以為遇見即是有緣,送點薄禮聊表心意,日后在京都見面也好說上話。
結果連王爺面都沒能再見上。
魏夫人只能安慰丈夫,萍水相逢的機緣不可強求。
目睹父親失望而歸的魏念傾,抿了抿唇,身份差距大,自然難接觸。
次日天未亮,鄭離驚已經起身。
綏王也已經起來,兩人不約而同的在院子里打拳,提陽醒神。
兩刻鐘后收功,整裝出門。
匆匆用了早膳,天色剛露魚肚白,一行人就離開了青木縣驛站。
快馬趕路。
午間穿過宜化縣,稍作補給,立馬啟程直奔山原縣。
此時的山原縣,風聲鶴唳,人心惶惶。
三天前接到飛鴿傳旨的虢州駐軍,連夜奔赴山原縣伏牛山。
等他們在次日趕到伏牛山,伏牛山已是人去山空。
大天坑里除了有幾處焚燒過的痕跡,連塊鐵疙瘩都沒找著。
瑾王帶領禁軍趕到山原縣,面對的就是這么一副痕跡無存的場面。
縣衙上下一致表示伏牛山里并無蹊蹺,只不過是衙門為了防止盜獵,才設立幾處關卡。
天坑里的人跡是采石所留,縣衙后院打算鋪設石子路,才派人進山打了些石塊運回去。
那些石塊就在縣衙后院擺著,還未正式動工鋪路。
方縣丞家的奢華家底,也有合理出處。
他的兄弟是豪商,在十幾個州府都有商號,這幾年生意不錯所以積累了些財富。
從表面看,一切都無問題。
能如此迅速抹除痕跡,讓人拿不到證據,且有周密布局掩蓋一切。
即使見識過不少世面的瑾王,對這手段也嘆為觀止。
但掩蓋得越完美,瑾王越對二大師所言深信不疑。
他看著面上若無其事的二皇兄,心頭泛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