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母看著她,徐徐開口:“有勞貴人幫我趙家分個家。”
這話一出,在場的人都驚訝,
趙忠的妻子劉氏最先不滿:“娘,這如何能勞煩貴人?”
趙忠也不贊同:“娘,這是我們家的家事。”
就連請來的趙家族人也不太贊同外人介入趙家家事。
哪怕是官府,也沒有插手百姓分家的理兒。
趙母卻仿佛不覺得自己提出這請求有多么不妥。
她目光定定的看著眼前的貴女,并不理會其他人的話。
鄭離驚也挺意料這請求。
她留意到趙良的妻子閉嘴不言,沒有出聲反對。
再看趙母,這位老婦人眼里的神色也復雜得很 。
時飄時定。
悲中帶寂,迷茫又清醒。
患郁癥之人,神思各種內里撕扯。
看得透卻看不開。
她明白趙母的用心,她想要公正。
也說明她在這個家沒有分配權。
趙家客堂人聲嗡嗡,那些請來的族人,都在議論紛紛。
不外乎是覺得貴女雖然是貴女,但趙母請個小姑娘做主,很不像話。
鄭離驚自然不會插手別人家家事。
“老太太,這事兒是您家家事,外人確實不好摻和。”
她指了條明路:“您是趙家長輩,理應您主持分家。若有人敢不聽您的話,給您委屈,您到衙門敲個鼓,定會有人為您做主。”
趙忠聽到此話連忙說道:”鄭小姐,沒人能給我娘委屈受,分家之事以后再說。”
這就不分了?
不分那就別浪費她時間。
鄭離驚看向面色又變得木然的趙母,說了句:“ 老太太,看透不看開,苦己何苦來哉!”
本神思又飄忽的趙母,掀了眼皮子。
看著那年輕姑娘灑脫離開的身影,眸色有片刻震動。
“娘,那鄭小姐說的什么意思?”劉氏盯著婆母的臉,似乎想看出些什么。
趙母卻閉了眸沉默。
臉色愈發的漠然。
鄭離驚出了趙家沒有立馬回驛站,而是繞著山原城轉了一圈。
然后站在城廟不遠處請了當地廟神幫忙,算出方位后才匆匆去驛站找綏王。
在等著她的綏王看到她回來指指一桌子飯菜:“吃了飯再說。”
都過午了。
看到飯菜肚子立馬如鼓擂的鄭離驚,不客氣的坐下來拿起筷子。
“往東,京都方向。”
端碗喝湯的綏王頓時一愣:“居然敢往京都逃?”
“賭我們算不到。”
有些人就是如此大膽,偏她也是大膽之人,敢于放手一算。
“那我們等會就返京?”
鄭離驚搖頭:“不急,先找趙良。”
“找到趙良,說不定事半功倍。”
綏王聽了這話沒有異議。
他的職責是保護二大師,她找人的方法與眾不同。
他們只能配合,不好置喙。
鄭離驚吃了兩碗飯喝了兩碗湯,才算飽了肚子。
看到食量與自己不相上下的二大師,綏王無聲而笑。
能吃才能干,這話一點沒錯。
“二大師,驛站馬吏求見。”唐進來報。
“馬吏?”
“是,二大師可要見他?”
“讓他進來。”鄭離驚腦子一轉就想到關鍵點,連忙讓人進來。
驛站的馬吏一進來就跪地磕頭:“小人羅卜見過王爺,見過鄭小姐。”
正在喝最后一碗湯的綏王,差點被嗆口。
他看著碗里的蘿卜,放下了湯碗。
“起身說話。”鄭離驚忍笑讓人起來。
長得跟黑猴似的馬吏,這羅卜可不像蘿卜
羅卜惶恐起身,小心開口:“有人托小人交封信給鄭小姐。”
“是趙良所留?”鄭離驚已經猜到。
之前疏漏了這點。
趙良曾經說過,他是收買了驛站的人才得知她爹來到山原縣。
趙良能收買暗線為他所用,是個心思縝密之人。
這樣的人不會毫無準備的離開,家人不可靠,驛站的暗線卻是好后手。
她卻舍近求遠的去了趙家,失策。
羅卜恭敬回答:“是的,五天前趙大人留給小人一封信,說明了只能交給鄭小姐您。”
他雙手把信奉上。
鄭離驚當即接過來拆看。
片刻后她把信傳給綏王閱覽。
趙良是個聰明人,做完他父親的周年祭后,就以散心為由離家。
實則是去伏牛山做了貓頭鷹。
他很清楚這事一旦上達天聽,必然會引起極大震動。
膽敢在山原縣謀事的人也必然布局周密,所以他以身犯險,自發盯梢。
并留下特定暗號,以方便后續人員追查。
“你剛才說找到趙良說不定事半功倍,這沒找著都已事半功倍。”綏王看了信嘴角有了笑意。
二大師就是二大師,算無遺策。
鄭離驚也笑:“確實是,今夜瑾王爺不用留在伏牛山受罪了。”
昨夜可凍的。
雖然比前些日四人窩藏那山洞稍好些,但正月天睡野外怎會好受。
要不是她這回多帶了件大披風,又墊了王爺勻給她的毛皮,還沒完全好的病且得加重。
“五皇兄比我運氣好。”綏王打趣一句。
“呵呵呵!王爺可別怪我不體恤您,是事到不得不為。”
“不敢怪罪,時也命也!”
“哈哈哈哈哈!”鄭離驚笑了起來。
“我是修行之人,山中行走慣了,陛下讓王爺您與我一同辦差,少不得是要吃些苦頭的。”
第一次一起辦差,在鯤山聽著野獸聲熬了好幾夜。
這第二次一起辦差,同樣躲不過在野外過夜的命。
出身尊貴的王爺,能認命不惱也是難得。
綏王略帶苦笑,依然一句:“時也命也!”
鄭離驚笑得更肆意了。
有了趙良的留信,用不著她費勁兒的算一卦又一卦,心情好得很。
只要沿著趙良留下的暗號,追上去就能逮到人。
“走,馬上出發。”
“好。”綏王爽快起身。
山原縣驛站成了他們用餐的地方,吃過就走人。
再次來到伏牛山,除了去給瑾王報信的人,所有人分散尋找趙良留下的暗號。
鄭離驚估算了個位置,也一路尋找。
終于在一棵大樹的樹根處發現了暗號源頭。
她抬頭望這棵大樹,再觀察周邊,不禁感嘆趙良是個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