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被安貴妃召見的安國公夫人嚴氏,這會兒正承受著小姑子的怒火。
“你老實說,事情是不是玉兒所為?”
瑾王突然回京,半夜入宮與皇帝說了半宿話。
雖然有恭王的事排在前頭,但安貴妃不得不多想到其他。
瑾王與武安伯的嫡次女關系甚好,若是出頭為武安伯府找公道,沒多少人能扛得住他查。
而安家有事,必然會影響到自己。
嚴氏被問得眼神發虛躲閃。
安貴妃一看哪還有不懂。
她沉臉責怪:“上次我就說過,看好玉兒,怎就又讓她惹出這樣的事。”
“安鄭兩家結仇能有什么好處,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上次侄女打人的事讓娘家被申斥,她自傷讓陛下多來了她這里幾趟,才鞏固住在宮中的地位。
這才剛消停,又來一出。
當她傷筋動骨不疼的嗎。
被說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嚴氏,忍不住說道:“玉兒也是受了委屈,那孤女拿著皇后娘娘的金釵來壓她,她哪里咽得下那口氣。”
“只是做得急切了些,但沒留尾巴,娘娘不用擔心什么。”
“真是想得簡單,她們幾個上午吵了架,下午鄭家人就出事,當別人都眼瞎的不成?”
安貴妃甚是惱怒:“若是沒那什么仙尊弟子,一個小小伯府欺負就欺負了,但人家有本事且正受重用,玉兒這般沒眼力勁的得罪人,陛下豈會看著不管。”
“是不是看本宮斷一次手不夠,還要斷條腿來給安家收拾爛攤子?”
”娘娘莫要再傷自己。“
嚴氏慌忙說道:“這次跟上次不一樣,只要沒證據誰也動不了我們安家人,娘娘著實不必擔憂。”
但安貴妃仍然覺得侄女捅的簍子有點多了。
她下了通牒:“此事務必要壓下,且有一不可有二。”
嚴氏連忙點頭:“娘娘放心吧,玉兒也知道這次鬧得過火了些,日后定然不會這般沖動了。”
“她性子確然該改改了。”安貴妃神色依然不虞。
那些沒背景翻不了浪的可以欺了就當取個樂。
但現在的武安伯府是被打會還手的人家。
吃過虧的侄女還不長長腦子,非要一而再的生事。
“讓她這兩個月不要入宮來了,學會知道什么叫分寸再來見我。”
嚴氏聽到此話,卻面有難色。
她告訴安貴妃:“玉兒跟公主約了明日一道玩耍,她搜羅了七八樣外頭的新玩意兒,就想帶入宮來給娘娘和公主耍個新奇呢!”
以女兒的脾性,要是兩個月不得入宮來耍,定受不了。
且對會讓人誤會娘娘厭棄了娘家侄女,還不得被人議論些什么。
但這次安貴妃卻不給面子:“公主要抄經練字,不可再跟以前般玩鬧。”
小姑子竟拿抄經練字來說事,明顯的推搪。
嚴氏心底也有了不悅。
臉上卻只能無奈狀的告退出宮。
嚴氏一離開,十一皇子從屏風后頭走了出來。
臉上很是不滿:“母妃,就懲她兩個月不得入宮,未免太輕了些。”
對于長相普通又任性的安家表妹,十一皇子一向不喜歡。
只是礙于安家是自己外祖家,自己需要家世強大的安家扶持,才沒有表露出厭惡。
倒讓安家人越來越寵溺過度,這可不是什么好事。
看到兒子不滿,安貴妃嘆了口氣:“教訓太過會被人懷疑她真做過什么,就玉兒那個性子,兩個月不讓她跟你八皇妹玩就已經是嚴懲。”
十一皇子對此并不茍同,“因著她這節外生枝,表哥那邊都沒法進行了。”
“這個倒不用擔心,等此事過去,跟你父皇求個圣旨說不定就成了。”安貴妃頗有自信。
安鄭兩家現在不和也不全是弊端。
等事情過去,以兩家矛盾宜解不宜結為由,請陛下下旨賜婚,理由會更充足。
鄭家嫡長女的性子她已經打聽清楚,是個心氣高卻沒啥能耐的。
能力與心氣不相配的人是最好用的傀儡。
捏住鄭家嫡長女,武安伯府也就不得不站到她這邊來了。
十一皇子聽了母妃的分析,這才臉色好轉。
坤寧宮。
皇后娘娘知道安貴妃召見娘家嫂子后,臉上冷意更濃。
一窩出的毒蛇,沒有打半窩留半窩的理。
坐鎮后宮近三十年,她什么不知。
只是陛下不喜后宮事多,她才睜只眼閉只眼。
有些事,該抖出來就不要壓著了。
嚴氏回到府中,看到女兒在擺弄新買的小玩意。
她沉了臉告訴她:“別整了,你姑姑要你禁足兩月,不得再入皇宮。”
“娘你說什么?”正擺弄著一套新皮影的安旖玉,當即跳了起來。
“姑姑為何要禁我足?”
“還不是因為你做的那些事。”嚴氏瞪著女兒:“你以為真能瞞得了你姑姑不成。”
安旖玉癟了嘴,“那也不能禁我足啊,我都與公主約好了,明日要一塊玩新的皮影戲呢!”
“你姑姑說八公主要抄經練字,不可再玩耍,你也該抄經練字養一養性子,可別再沖動做事了。”
嚴氏勸女兒:“你消停點,你爹正惱你又整出事兒來給他添麻煩,你可別再任性了。”
“娘,我那不是任性,是維護我身為安家嫡女的尊嚴,敢壓我頭上的賤人死了也活該。”安旖玉氣道。
“我們安國公府豈能被個小小伯府壓制上頭,爹娘忍得我可不忍,我就要武安伯府的人倒霉。”
她氣哼哼的埋怨,只是把人摔傷又沒摔死,她爹惱個什么勁,這點事又不是擺不平。
嚴氏也覺得他們安家沒必要為著個二大師怕這怕那。
當初上武安伯府道歉存的心結,她也至今未緩解。
習慣了勛貴至尊人人敬之的他們,何曾受過那樣的氣。
但看女兒振振有詞,她還是希望她收斂點脾氣。
“ 總歸你這兩月就別去找八公主了,等你姑姑氣消再入宮去。”
安旖玉跺著腳抗議, 心里對武安伯府的人更是生恨。
“該死的賤人,最好都摔成大花臉又丑又傻。”
瑾王夜奔回京,深夜入宮見駕至天明的事,在朝臣中引起了各種揣測。
恭王犯的事再次引起熱議。
武安伯府幾個女娃被人害至受傷的案件,今日提及的人少了許多。
這倒是讓安國公放了心。
大化小,小化了,合該如此。
直到過午,風向突然急轉。
內閣大臣被一筐匿名折子給驚得匆忙入宮面圣。